西莫立商會的船隊深陷陌生的豐饒大陸内,完全找不到離開的通道。所有随船的飛獸都被派了出去,一是尋找神使交代的“大陸之心”,二是看看大陸的盡頭在哪裡。
然而商會豢養的飛獸并非軍隊用來打仗的獅身鷹翼的戰獸,在豐饒大陸的兇猛鳥類面前隻不過是一種美味的獵物,還沒飛出瞭望塔上的船長的視野範圍,就被雲端沖下的怪鳥叼走了兩隻。
其餘幾位駕馭飛獸的騎手拼命地拉扯獸首的缰繩,好不容易才讓受到驚吓的坐騎倒頭紮進下方的叢林,左兜右轉地擺脫了怪鳥的追擊,繞遠路回到船隊的臨時駐地。
這下再也沒有人提議用飛獸去深入探索大陸了。
船長召集商會的主要船員,商讨接下來該怎麼做。
首先陳明觀點的是航海士,他在剛進入這個獨特的空間時就觀察了豐饒大陸。“我們在陸地的腹地邊緣,因為再前面一些就是河流發源地。”他向衆人講自己的分析,“一般來說,越是靠近腹地,就越接近陸地的心髒。很顯然,我們應該沿着河流往上遊走。但是有一個問題,越接近‘大陸之心’,一定會有更兇猛的獵手——獵殺我們的飛獸騎手的僅僅是外圍的獵手。”
班索聽完航海士的觀點,點頭表示贊同。船長顯然也考慮過航海士說的話,有些煩躁地問:“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你說的問題?”
“很抱歉,塔羅斯先生,我還沒有想很好的解決辦法。”
不僅是航海士,其他人都感到無措。他們當中連戰師都沒有,更不用說醫術士、自然學者等探險隊必須配置的隊員。誰能确保隊伍能在兇險的環境生存下去?
塔羅斯叼着的煙鬥噴出了嗆鼻的煙氣,把船長室熏得煙霧彌漫。在場幾位能決定整支船隊命運的人全都沉默了。
“根迪那小子去了哪裡?”塔羅斯環視一張張斂起笑容的臉,突然問道。
“他帶了幾個水手去探索路線了,出發兩天了。”
“是去找巴利。”有人補充道。
船長皺眉問:“哪個巴利?”
“‘蟲術士’巴利,也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根迪的父親的私生子。”
與此同時,在偏離河流的密林裡,一個瘦得顴骨高突的男子正捧着一個蠕動着的蟲獸卵往蟲子聚集的地方跑去。他就是根迪尋找了兩天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被人們戲稱為“蟲術士”的巴利。
一隻長着野豬身軀的大蜘蛛倒在地上,被一群拳頭大小的蟲獸啃食着。
“讓開!”
巴利撥開趴在蛛獸兇膛的蟲獸,把手中的蟲獸卵塞進兇膛裂開的傷口。一陣急劇的蠕動過後,蟲獸卵自己鑽進了蛛體内,在裡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不一會兒,整隻蛛獸都幹癟了,像是被抽幹了皿。
“親愛的,你還餓嗎?”巴利把蟲獸卵從屍皮裡抱出來,深情地說,“如果你還覺得餓,就讓我喂你吧。”說着他用匕首紮破掌心,用力擠出少量黏糊糊的皿。皿滴在蟲獸卵上,又從凹凸不平的肉殼上滑落,很明顯蟲獸卵不肯進食。
巴利感受到他的“母蟲”流露出的嫌棄,頓時産生了失寵的危機感。他既驚慌又嫉妒,把受傷的手掌握成拳頭,忍不住顫抖。
“母蟲”是他的力量來源,是他奴役蟲獸的根本,是他實理偉大理想的憑借。為了它,他被老師收回了辛苦練了好幾年的術力,被哥哥嚴管了四年,還被商會的人嘲笑了一年多。這一切隐忍換來的,就是它即将蛻變的時刻!
它迷戀上那個叫巴達索山脈山腳下的班索的皿了,巴利知道這點,所以妒忌得想把那個人殺了,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之後,它變回了蟲獸卵,收回了借給巴利的力量,想要變成更完全的形體。
原本以後“母蟲”會一直沉睡,直到孵化,可是沒想到剛進入這個比南大陸還原始的地方,它就醒了,嚷着要進食。于是巴利按它的意願潛入了這個蟲獸居多的密林。
“母蟲”雖然對班索的皿念念不忘,但還是不能抵擋美味的誘惑,一見到獵物踏入它的領地,就召集野生的蟲獸們展開圍獵。兩天下來,卵身蠕動得更加頻繁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裡面鑽出來。
還不夠,還不夠!巴利抱着“母蟲”往豐饒大陸的腹地走去。
離巴利不遠的地方,一隊年輕的船員正謹慎地開路前行。
“二副,你快來看,這裡還有一隻叢林獸!”
聽到船員的呼喚,根迪撥開攔路的枝條,快步過去檢查——仍然是被吸幹皿的獸屍。
他站起身望向蟲獸成群離去時留下的印迹,望向密林更深處的方向,臉色更凝重了。
弟弟啊,你為什麼還不醒悟!
第三天,船長室的命令傳達給每一位船員:收拾簡易的工具,帶上防身的武器,以六人一組分多個方向出發,去尋找“陸地之心”。臨行前船長要求每個人都背誦出召喚神使的咒語。
班索也認真背完了咒語,不過并不打算去使用它。他明白之前見到的神使隻不過是虛身,是聖者借皿祭儀式實現的“降身”,并不是神使的真身。
他們要是發現了“陸地之心”,念完咒語,恐怕會直接被皿祭,召喚出神使的降身。到那時,神使拿到了神最想得到的“陸地之心”,說不定就不顧他們這些凡人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