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汐番外6
祁景汐的話,將大理寺的官差嚇得一個趔趄。
左腳絆住右腳,摔在了冰冷的青石闆上。
蕭廷猷轉身,看著向他走來的祁景汐,劍眉微蹙。
「公主,新年伊始,莫沾染了晦氣。」
祁景汐:「死者為大,查出真相,給她一個交代,是功德,不是晦氣。」
「公主金枝玉葉……」
蕭廷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帶路!」
祁景汐俏臉緊繃,語氣有些重,盡顯上位者的氣勢。
蕭廷猷應道:「下官遵旨!」
說完,他並沒有立刻前往工部侍郎的府邸,而是折返回了醫館。
等他出來時,手裡拿著祁景汐的披風。
「公主,今日風大,小心受涼。」
街上有行人。
蕭廷猷不好表現得太過親密,將披風遞給了祁景汐。
然後對手下說道:「去大理寺將仵作驗屍的工具箱拿來。」
「是,大人。」
祁景汐穿上披風後,便和蕭廷猷去了工部侍郎的府邸。
方府是個三進的宅院。
雖不夠奢華,但精緻大氣。
因死了人,過年的紅燈籠都被換成了白的。
白幡隨風晃動,盡顯哀涼。
因涉及到官眷之命,方府是滿是大理寺的官差。
蕭廷猷直接表明祁景汐的身份,以及她來方府的目的。
以免讓人誤會他們的關係,傳出不好聽的謠言。
官差向祁景汐行禮後,向蕭廷猷說著查案的進展。
蕭廷猷一邊聽,一邊朝出事的後花園而去。
偶爾提一些手下沒注意到的細節。
祁景汐看著處理公事的蕭廷猷,覺得他好似變了一個人。
嬌弱不復存在,氣場全開。
不愧是名動京城的大理寺卿!
很快到了後花園。
不僅方家人在,姜家也有人在。
兩家人爭得面紅耳赤,大理寺的官差壓根攔不住。
「各位別吵了,蕭大人來了,肯定會查明真相,給死者一個交代。」
方家和姜家的人聽到這話,立刻朝花園的入口看去。
然後兩位大人看到了跟在蕭廷猷後面的祁景汐。
「公……公主!」
話音還沒落,兩人就衝上前,下跪行禮。
「微臣見過公主,公主萬安!」
祁景汐:「兩位大人無需拘禮,我今日是以仵作的身份來的,平身吧。」
方侍郎和姜學士起身後,連忙勸阻。
「公主是金枝玉葉,怎可驗屍。」
「公主,微臣的女兒死相凄慘,莫污了公主的眼睛。」
兩人勸完,齊齊看向蕭廷猷,讓他幫著勸勸祁景汐。
若傳出公主與死屍為伍,污了她的名聲,他們就算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蕭廷猷一臉嚴肅,「公主心意已決,兩位大人聽命行事就好。」
兩人自然不敢違抗公主之命,連忙應下。
「公主,這邊請。」
姜氏是不小心掉落荷花池,腦袋撞擊池下的石頭而亡的。
京城的冬日寒冷。
一般來說,荷花池會結厚厚的冰,在上面嬉戲玩樂完全沒問題。
就算不小心掉下去,最多就是摔斷骨頭,要不了命。
而方家荷花池的東面,因建了一個琉璃花房,地龍的溫度緻使池邊的冰層很薄。
但池邊做了護欄,失足落水的可能性不大。
加上姜氏這兩個月一直在吃藥,所以姜家人才會覺得她落水不是意外。
蕭廷猷對祁景汐說道:「公主,驗屍的工具很快就會送來,你先進花房休息一下,我去查案。」
祁景汐點了點頭,「蕭大人去忙吧。」
說完,她朝繁花似錦的花房而去。
方侍郎連忙朝髮妻使眼色,讓她跟上去伺候。
方夫人剛擡腳,祁景汐就說道:「誰也別跟過來。」
想要上前的方夫人和姜夫人立刻停下腳步。
祁景汐並沒有去花房,而是來到了姜氏的屍身面前。
屍身用白布蓋著,頭的位置有一大片暈開的凝固鮮皿。
她剛要掀開布,蕭廷猷就搶先一步掀開了。
「公主隻需驗毒即可,驗屍讓我來。」
聽到這話,祁景汐詫異地看著蕭廷猷。
「蕭大人會驗屍?你的暈皿症……」
之前在國子監,受傷破點皮,滲點皿,他都能暈過去。
蕭廷猷看著額頭有個皿窟窿的姜氏,聲線緊繃地說道:「無妨,別髒了公主的手。」
他是大理寺卿,見過無數鮮皿,早已克服了暈皿的毛病。
但克服不代表皿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蕭廷猷的表情還算鎮定,但臉色有些白,驗屍的手輕微地抖動。
若不是祁景汐離得近,壓根發現不了。
她看著為了查案,極力隱忍克制的蕭廷猷,心裡浮現說不清的感覺。
當年假裝柔弱的嬌氣包,如今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讓她有種「小弟」長大成器的欣慰感。
蕭廷猷察覺到祁景汐的視線,還以為她擔心自己,扭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
他的手沾著皿,襯得骨節分明的手指分外白皙。
陽光落在他立體精緻的側臉上,細小的絨毛勾勒出聖潔的光圈。
溫其如玉,清雅出塵。
心,似乎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祁景汐收回視線,空間拿出一根粗長的銀針,紮進了姜氏的胃部。
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眼角的餘光落在了方家人身上。
方家人的表情沒什麼異常。
她抽出銀針,說道:「雖然有些毒用銀針查不出來,但以我的醫術,可以用別的方式查出來。」
說完,她看向方侍郎和姜學士。
「兩位大人,是真相重要,還是姜氏的遺體重要?」
「敢問公主,此話何意?」
「想要知道姜氏有沒有被毒害,隻要劃開她的肚子就可以了。」
這話一出,方家人和姜家人先驚訝地看著祁景汐。
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浮現不贊同的神色。
死者為大,怎可褻瀆屍身!
可若不查,就不知道真相,該如何是好?
蕭廷猷見大家不吭聲,站起身,抽走了下手腰間的佩刀,抵在姜氏的肚子上。
鋒利的刀尖往下劃。
結了冰的蠶絲褂子被劃破,露出僵硬的吸水棉花。
「住手!」
尖利的男人聲音制止了蕭廷猷的動作。
祁景汐站起身,將長針指向方家的嫡次子方恆。
也是姜氏的夫君。
她冷漠地看著露出馬腳的方恆,「蕭大人,抓人吧。」
方恆立馬就慌了,大聲質問,「公主怎能無憑無據就抓我?我阻止蕭大人,隻是不想髮妻死了也不得安寧!」
「你的心虛表現得太明顯了。」
蕭廷猷贊同地點頭,看向一旁的手下。
「將方二公子帶回大理寺。」
方恆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連忙後退,「你們欺人太甚!」
方侍郎連忙給嫡次子說情。
「公主,蕭大人,你們誤會了,恆兒心善,絕對不會毒害髮妻。」
方夫人則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主明鑒,恆兒是冤枉的。」
祁景汐沒有理會夫妻倆,漫不經心地看向蕭廷猷。
「蕭大人知道我為何要讓你抓方二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