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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穗子離開了。

  甄局坐在書房裡,耳畔仿佛還回蕩着穗子那擲地有聲的“演講”。

  哪怕是閱人無數,甄局也有點懵。

  天才和瘋子之間,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若是按着正常眼光看穗子的選擇,隻會覺得她意氣用事,太過理想,缺乏社會實踐,感覺像是頭腦一熱,拍大腿瞎做的決定。

  但憑甄局對穗子這一段時間的工作表現,甄局又覺得這世上誰都可能熱皿上頭理想主義,唯獨穗子不會。

  她性格沉穩内斂,有超越她這個年齡的大氣,堪稱完美。

  如果唯一找點她的小毛病,那就是太喜歡寫吹捧她男人的小作文了。

  甄局偶爾拿到報紙,看到穗子在那無腦尬吹于敬亭,都會忍俊不禁。

  當然,這也算不上什麼污點,還有點小可愛。

  在甄局看來,這算是穗子唯一像少女的地方。

  但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一點少女向,發展成了詭異的熱皿向,盡管這會沒有中二少年這個詞,但甄局的腦子裡仿佛出現了正在熱播的月本國《排球女将》裡的畫面——

  穗子剛那番慷慨陳詞,不就是裡面主人公念台詞的感覺嗎?!

  這種行為發生在别人身上,甄局隻當是看電視劇走火入魔了,發生在穗子身上,她竟産生了一點點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穗子真的可以做到似的。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算了,人家的孩子,也輪不到我指手畫腳,我還是給她母親打個電話說說這事兒,順便拜個年......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是希望時間過的快點,讓我看看.....”

  看看那個铿锵有力的熱皿女人,她的心願在若幹年後,是否會達成。

  于敬亭正無聊的踢雪,一雙小手從後精準地蒙上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穗子故意壓低聲音。

  于敬亭勾起嘴角,聞到的都是她手腕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順勢摸了人家小手一把。

  “我猜,你可能是深山老林裡出來渡劫的野豬精,你個小妖精,看老衲我收了你!”

  “佛祖不要你這六根不淨的。”穗子放下手,臉上滿是釋懷的笑。

  “說了?”

  穗子點頭,這塊壓在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搬掉了。

  “看到甄局的表情,我多少有點愧疚,組織很信任我,在過去的一年也培養了我,我就這麼走了,感覺對不起領導培養。”

  “得得得,你跟我這述職報告呢?”于敬亭掏掏耳朵,他就聽不得這些繞來繞去的。

  “我估計,咱媽也就幾天功夫差不多就殺過來了,你确定,不要跟我出去溜達溜達?”

  溜達溜達的意思,就是躲債。

  躲母上大人的奪命連環刀。

  于敬亭完全能想到陳麗君的反應,估計會氣炸。

  家裡沒裝電話,穗子又在放假,打不到倆人的工作單位,連有電話的三姨姥也回京了,陳麗君找不到穗子,最大的可能,買票連夜回來。

  “我躲什麼?我又沒做錯什麼,我堅持理想有錯了?”穗子說得雖然硬氣,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到一點點顫音。

  吓的。

  雖然她活了兩輩子,但對于惹毛陳麗君這事兒,還是很打怵的。

  “啧,我要是咱媽,有你這麼個忤逆女,雞毛撣子都得抽斷兩根。”

  于敬亭幸災樂禍,從小到大都是他挨打,穗子這乖乖女估計都沒被揍過。

  “是時候讓你見識下社會的陰暗,感受下沉甸甸的母愛了。”

  “她打我時候,你得替我擋着!”穗子理不直氣也壯。

  于敬亭氣樂了。

  “我犯錯咱娘揍我,你犯二還讓丈母娘揍我?”

  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成就,就這麼達成了。

  “我也是為你好!我這細皮嫩肉,挨揍了肯定要腫,你看着不得心疼死?你是要心疼還是要肉疼?也不行,你肉疼我也心疼啊......要不這樣,我媽揍我,我就鑽桌子底下,你攔着,咋樣?”

  穗子這智多星,遇到老媽發火,想到的法子也隻是鑽桌子底下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

  “來,讓我看看你的耳根子——咦惹,果然很硬。”于敬亭開玩笑地扒拉兩下穗子的耳朵。

  都說耳根硬的人主意正,用在穗子身上是真準。

  明明哪兒都很軟乎的小女人,說話都是軟軟的,遇到事兒,她是真敢做決定。

  陳麗君把她未來的路都鋪平了,耗盡她的一切,甚至在穗子的認知裡,她媽跟樊煌,也是為了給她和于敬亭掃平障礙,讓她有個超高的起點,不要輸在起跑線。

  她就這麼跳出體制,母親生氣和憤怒,都是能理解的。

  “算了,我不躲了,我讓她揍我一頓,她就是抽斷了雞毛撣子,我該去學校也是要去的。”

  穗子痛下決心,挨揍挨罵,她都要做這件事。

  “盡管我就是挨一頓打,也難以補償我媽為我做的這些,但我未來會證明給她,哪怕是不按着她規劃的方向走,我也會很好。”

  穗子跟陳麗君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價值觀。

  陳麗君希望穗子走仕途,未來成為一個前呼後擁手握重權的鐵娘子。

  穗子卻想實現她心中的商業版圖,走一條跟母親期待完全相反的路。

  “敬亭,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任性?”穗子問。

  “任性啊,咋不任性?别人削尖腦袋都得不到的,你轉手就丢了。”

  “那你還要我?”

  “幹啥不要?我就喜歡任性的小娘們,軟塌塌的女人,我不喜歡。你就算不任性,我也要給你慣得任性,這樣你出去隻能欺負别人,别人不能欺負到你。”

  不僅是對她,對孩子們,于敬亭也是這個要求,做人麼,就是要圖一個爽快。

  穗子聞言眼睛彎彎,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她做的每一步決策,他都在她身邊,這種感覺真好。

  這條路,是她和于敬亭早就說好的,她也準備了很多套方案準備說服他,不過這些方案都沒有用武之地。

  于敬亭聽到她要考研,隻說了句,考呗,大不了就搬家,搬到學校附近,方便她上學。

  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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