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和駱尋回到專案組的時候,林文覺他們也都陸續到了。
駱尋把在呂濤那邊得到的情況跟他們說了一遍,又分配道:“周婉柔那邊暫時放下,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和遲夏去看一眼,老林,你和老曹負責湯蘭和劉彩芸,杜小雨和萬佳倩那邊我和遲夏去。”
“老大,那我幹啥啊?”卷毛弱弱地舉了舉手。
“你搜集信息和整理材料是一把好手,你就在局裡随時準備支援,重點調查一下杜小雨那個前男友的情況,另外老甯那邊你再去看看有什麼新線索沒有,有什麼情況咱們随時溝通。”
駱尋說完看着大家:“都沒意見吧?”
大家都搖了搖頭,曹斌笑道:“那必然是沒有的。”
遲夏把車鑰匙給了曹斌:“曹大哥,你們開我的車去。”
曹斌的熱情立馬高漲了五十倍。
遲夏一笑,看向駱尋:“駱隊,油費局裡會報銷的吧?”
駱尋還沒說話呢,林文覺和曹斌争先恐後向她保證:“你放心,小夏,局裡不報我們給你報!”
“瞧瞧你們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吧。”
駱尋一臉嫌棄,但還是一本正經道:“該局裡出的,還是會出的。”
曹斌和林文覺對了個得逞的眼神,手上轉着鑰匙圈:“那我們出發了啊老大。”
尤其曹斌,跑的比猴都快。
他們出了門,卷毛在後面幽幽吐槽:“我從未見過老曹哪次出外勤這麼興奮過,搞得跟娶媳婦一樣的……”
駱尋也覺得有些好笑,他收回目光:“遲夏,咱們也出發,卷毛,你守好家啊。”
卷毛立即站直身體還敬了個禮:“隊長放心!守護我方水晶是我畢生所追求的事業!”
“德行吧你。”駱尋翻了個白眼,也和遲夏離開了。
上了車,駱尋已經規劃了路線:“咱們先去萬佳倩家,再去杜小雨家裡,如果時間還夠,還能去周婉柔家裡看看。”
“好。”遲夏已經熟練地系好了安全帶。
駱尋開車,遲夏又熟悉了一下萬佳倩和杜小雨的相關資料,她看了一會兒,忽的問駱尋:“駱隊,你說這兩份資料上的相關叙述,是真實的嗎?”
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問題,駱尋瞥了一眼她手裡的紙,想了想才道:“這份資料裡的相關叙述都來自于失蹤者的家人或朋友,沒有經過查證的情況下,主觀色彩還是很濃的,怎麼,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不太确定。”
遲夏說:“資料上提到過一嘴,萬佳倩當初和前夫争奪女兒的撫養權花費了很大周折,從她父母的說法來看她應該是很在意女兒的,這樣一個女人怎麼會因為和父母吵架就丢下女兒失蹤呢?她是主觀失蹤還是客觀失蹤?”
“但願她是主觀失蹤,客觀失蹤可就麻煩了。”
駱尋說着:“杜小雨呢?她應該算是我們這次調查的重中之重,她前男友可是化學專業的學生。”
“資料來看杜小雨年齡上要比前男友大,而且她家庭條件和事業都比較成功,所以未婚生育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壓力,但這個資料上說的并不全面,看似說了很多,但究其根本都是模糊的東西,我暫時看不出其他的東西來。”
正好,卷毛發來了杜小雨前男友的資料,遲夏先看了一遍。
“但是……”
她忽的一笑:“家庭條件優渥,事業成功的杜小雨,對她的前男友沈平來說,和這個女人一拍兩散,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沈平……家庭條件不好,還是工作上需要杜小雨的助力?”太陽升了起來,駱尋升起了遲夏那邊的車窗。
“沈平并非東州本地人,但從他的專業來看,他留在東州或者往更廣闊的地方走出路才會更好,最重要的一點,從餘大哥剛才發來的資料來看,杜小雨的爸爸在他的專業領域有些人脈,這種情況下,我并不認為他會主動提分手。”
“而且他們的孩子,還在杜小雨這邊。”駱尋接了她的話:“從世俗的意義來看,她這個前男友沈平挺虧的啊。”
遲夏嗤笑:“駱隊,那從不世俗的意義來看呢?”
駱尋嘿的一笑,半開玩笑的語氣:“從不世俗的意義來看,姐弟戀不牢靠。”
遲夏側過頭,笑意從眼角溢出來。
很快,兩人就到達了萬佳倩家所在的小區。
隻是敲開門的時候,看着兩人面前抱着孩子的女人,饒是駱尋和遲夏都有些愣住了。
面前這人不是資料上的萬佳倩還能是誰?
一聽說兩人是警察,萬佳倩明顯有些驚慌t,又帶着幾分生氣朝着屋裡喊了一聲:“爸!媽!看你們幹的好事!”
遲夏和駱尋進去一了解才清楚,萬佳倩當初玩失蹤,其實就是跟父母鬧矛盾,刻意吓唬父母,躲在好朋友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多久就開始想孩子,最後自己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隻是當初她失蹤這事兒在小區和親戚那裡鬧的沸沸揚揚,這家人又都要面子,不好意思去警局撤案。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駱尋簡直無法理解。
駱尋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很難看:“你們已經涉及到報假警了你們知道嗎!既然已經報了失蹤,現在人回來了,你們至少也要去警局撤案吧,你們知不知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萬佳倩的父親就道:“那有什麼的,我家孩子回來都快一周了,也沒見你們警察有什麼動靜嘛,那就意味着你們根本就沒給我們好好查嘛,我們又沒有耽誤你們!”
駱尋火氣蹭蹭的冒,但心裡很清楚,他就是說破天了,他們也不會明白自己錯在哪兒。
“趕緊去撤案吧。”
他最終還是平靜地說了一句:“要不然你們很多事都不方便。”
兩人沒在萬家多做停留,很快就出來了。
駱尋出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呂濤打了個電話,呂濤知道這事兒隻是無奈地苦笑:“哥們兒,你現在知道了吧,隊裡就這麼點警力,分配不過來啊,總不能一直盯着一個人吧,哎……說多了都是淚……”
駱尋面無表情地安慰了他一句:“别難過了,好歹我們給你找着個人,你可以喘息幾分鐘了。”
電話那頭傳來呂濤罵罵咧咧的聲音。
駱尋挂了電話,臉上閃過無奈,卻隻能一笑以代之。
遲夏一直沒說話,他挂了電話才說:“駱隊,我感覺我們今天有點出師不利。”
“那也得出。”駱尋發動車子:“這杜小雨要是也自己回來了,我倒是挺高興的。”
但駱尋這個願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杜小雨家裡,保姆剛打開門,駱尋和遲夏就聽到孩子的哭聲,以及一道中年男人的呵斥聲:“哭哭哭,天天哭,什麼時候能消停一會兒,哭壞了嗓子怎麼辦!”
駱尋和遲夏進去的時候,又見男人重重地歎了口氣,抱過孩子放軟了聲音:“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外公給你買玩具,你想要什麼外公都給你買,你别哭啦,你哭的外公也難受啊……你媽那個混賬……”
剛才抱着孩子的應該就是杜小雨的媽媽,此時看到駱尋和遲夏,她問保姆:“這兩位是?”
“警察。”駱尋出示了警官證:“想了解一下關于杜小雨失蹤的事。”
“上次來的不是你們啊……”杜小雨媽媽皺着眉,看起來并不是很歡迎他們。
男人把終于有些安靜下來的孩子遞給保姆,讓她把孩子帶進房裡去,他站了起來,虎着臉:“管他是不是上次的,隻要有人管咱們就謝天謝地吧,好了,你去泡兩杯茶過來。”
杜小雨媽媽诶了一聲,去了廚房。
男人指了指沙發:“坐。”
駱尋和遲夏剛坐下,他又開了口:“這次你們想問什麼?都來了十次八次了,我們肺管子都給你們掏出來了,可人呢,這都三個月了,我家孩子連個人影都沒有!”
杜小雨媽媽已經端着兩杯茶過來了,聞言也接了話:“是啊,這人是死是活,你們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孩子都失蹤這麼久了,你們……你們一開始說什麼成年人不到時間不能立案,後來又說什麼一定竭盡全力,你們嘴上說的好,我們到現在連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駱尋開口道:“這次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關于杜小雨的前男友沈平,兩位有什麼能跟我們提供的?”
“沈平?”杜小雨爸爸臉色一變:“怎麼,我家小雨失蹤,真的跟他有關?”
“關于沈平,我們的同事一開始應該就調查過,我們這次過來,是想問問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目前并不能确定他一定很杜小雨失蹤有關。”
遲夏接過了這個話頭:“杜先生,杜小雨失蹤前,和沈平有過什麼聯系麼?”
杜小雨爸爸沉默着看着遲夏和駱尋,他眉頭緊皺,忽的開口:“你們和之前那撥警察,不是一夥的。”
駱尋稍有意外,語氣平淡:“您從哪兒看出來我們不是一夥的?”
“我活了五十多年,這雙眼睛不是白長的。”
男人眼裡的輕蔑一閃而過,很快變成了質問:“是不是有小雨的下落了,是不是跟沈平那個混賬有關?”
“其實。”駱尋說:“我們是市局專案組的,這次過來了解……”
“專案組?”男人忽地站了起來,臉色沉沉:“失蹤案怎麼會跑到什麼專案組去?”
駱尋遲疑了幾秒,想着要不要直接跟他們說白骨的事情。
杜小雨爸爸倒是又先開口了:“愣着幹什麼,說啊!是不是……是不是我們家孩子……”
他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踉跄了兩步扶住沙發,眼睛一瞬間充皿發紅。
駱尋暗自呼了一口氣:“現在也并沒有證據表明,我們隻是上門了解情況,您不要激動。”
“什麼沒有證據表明?沒有證據表明什麼?”
男人一把抓住駱尋的衣領,面目駭然:“你是想說小雨可能已經死了,是不是!”
什麼東西掉了下去。
遲夏下意識就想上去,被駱尋一擡胳膊給擋住了。
“啪!”
女人手中的盤子落在地上,她也猛地明白過來,沖過來撕扯着駱尋的衣服:“什麼意思,你們什麼意思,我家小雨隻是失蹤,你們什麼意思,你們這是咒她死嗎!”
駱尋的胳膊上被她很快抓出了幾道明顯的抓痕出來。
他心裡無奈,終于明白了呂濤為何要說讓他們小心點了,這夫妻倆聰明是真聰明,沖動也是真沖動。
脾氣暴的他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您最好還是先把人放開。”
遲夏的聲音帶着警告,她同時上去鉗住了杜小雨媽媽的胳膊,不由分說将她扯到了一邊。
她又看向杜小雨爸爸,目光冰冷的讓那個男人心裡一驚,無端地有點緊張了起來。
“我們是警察。”她看到駱尋胳膊上的抓痕,眼眸又是一深:“你們這算襲警。”
杜小雨媽媽有些後怕,卻還是強詞奪理道:“你們好意思說自己是警察!找不到人就算了,你們還詛咒我們家孩子死!我們怎麼你們了就襲警了?”
駱尋目光冷然且平靜地盯着杜小雨爸爸:“杜先生,您最好放開我。”
對上他的目光,男人更有些瑟縮了,他咬着牙松開了手:“這次我放過你!”
駱尋輕哼,他蹲下身看了看,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剛才掉下去的東西:“從我們進門到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執法記錄儀裡面,如果我們的行為對你們造成了傷害,你完全可以舉報我們,但這個東西,也不會作假。”
遲夏唇角輕翹。
杜小雨父母臉色齊齊發黑。
“你們最好冷靜一點,咱們好好聊聊。”駱尋理了理衣領,仿佛沒看到胳膊上的抓痕。
幾個人就這麼對峙而立,杜小雨爸爸粗重地呼吸聲顯示着他的憤怒和不爽,但他還是率先開口:“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
“昨日,我們接到一起報案,有人在山上發現了一具女性白骨。”
駱尋選擇了直白的說法:“經過法醫檢驗,我們在失蹤人口中發現了五份疑似……”
話還沒有說完,駱尋就見面前的男人忽的抓起桌上的熱茶朝着他們扔了過來。
他眼眸一緊,來不及多想,一個轉身将遲夏護住。
茶杯打在駱尋的肩胛骨上,杯子裡還滾燙的茶水,隔着駱尋單薄的衣裳,全部灑在了他的背上。
遲夏身子一震,身體一瞬間積蓄起巨大的憤怒。
駱尋感知到她身體的緊繃和隐忍的爆發力,胳膊一緊将人箍住。
“别沖動。”
他說:“遲夏,散掉你的力,放松,不要沖動,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