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瞿白把遲夏叫去了書房,給了她一本房屋産權證。
“嫁妝。”瞿白說:“你以前想要的家,我給咱們造出來了。”
遲夏接過房本:“嫁妝裡包括你跟阿德那個木魚怪麼?”
瞿白失笑:“不僅有我們這兩個拖油瓶,還有你媽媽,你愛要不要吧,反正駱尋說了,他要。”
“我要我要。”
遲夏笑的見牙不見眼:“嫁妝我要,拖油瓶我要,媽也要,駱尋更要。”
“貪心的我還挺滿意。”瞿白笑她:“你仔細看看房本。”
遲夏去看房本,房産擁有人上,寫的是她,瞿白和阿德的名字。
“你辦事我就是滿意。”遲夏更高興了:“這才是咱們的家嘛,我不想無敵的很寂寞。”
“對,是咱們三個人的家。”
瞿白臉上帶着溫潤的笑:“今年過年,咱們就在家裡過,行不行?”
“好呀。”
遲夏哪有拒絕的道理:“師姐他們可以來吧?駱尋和他爸爸媽媽,葛靜怡和蠍子,喬叔叔也可以來吧?常局和張隊,根叔和根嬸,黑子和石天一,對,還有黃旭傑,都可以來吧?那樣一定很熱鬧。”
瞿白一臉寵溺:“當然,咱們都是一家人。”
遲夏想想那個場景心裡就已經暖了起來:“不行,我得再跟阿德出去一趟,還得叫上石天一和黑子。”
瞿白疑惑:“出去幹什麼?”
“買煙花啊。”遲夏理直氣壯:“還有對聯,彩燈,燈籠,不然多沒意思啊。”
瞿白失笑:“都買好了,至于對聯,駱尋會帶。”
遲夏問:“為什麼是駱尋帶?”
瞿白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駱尋爸爸的書法很好,他的一幅字有些人可是求而不得,沾了你的光,不僅家裡的對聯被承包了,他還答應送我一幅字收藏。”
“真的呀?”遲夏一臉傲嬌地笑:“駱尋爸爸t這麼棒呀?”
看她這樣子,瞿白繼續嫌棄她:“駱尋媽媽也很棒。”
“這個我知道。”
遲夏連連點頭:“我媽說,駱尋媽媽在傳媒界很有名的,桃李滿天下呢。”
瞿白問他:“你男朋友的父母,怎麼你自己不了解,還要我們來幫你了解?”
遲夏嘿嘿地笑:“我那不是忙着緊張了嘛,再說了,誰敢去問未來公公婆婆以前是幹啥的呀,這不得你們這些長輩才好聊嘛。”
瞿白想想,竟然覺得無法反駁:“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遲夏樂呵呵地:“但是咱也不差是吧,你瞅瞅,我哥,我媽,我們家大廚子,哪一個拿不出手了?”
瞿白被她逗得不行:“咱們家大廚子知道你這麼看重他一定很高興。”
阿德抱着木魚從客廳路過,停下來為自己正名:“是自學成才的大廚子。”
随後,一張撲克牌潇灑地甩了出來。
一看這陣仗,瞿白淡然起身,端着自己的茶,轉移到了陽台的躺椅處。
沒過幾秒,客廳裡撲克牌翻飛,間或夾雜着遲夏抓狂的聲音和阿德偶爾都控制不住的笑聲。
“其實不難。”
“你閉嘴。”
“力要使對。”
“我不聽。”
“牌可以特制。”
“制你個頭,什麼?你說啥?”
“我送你。”
“好啊,立刻馬上。”
“你跟我來。”
“走走走。”
這樣的場景瞿白最近經常看到,每當他們争鋒相對的時候他就會躲到一旁。
等他倆拆完家,他就會歎口氣,然後喊一聲:“各歸各位,收拾幹淨,立刻,馬上。”
“噢。”
那兩個看看自己的傑作,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你推我搡地去收拾一地狼藉。
瞿白覺得,這樣的日子,就算是周而複始地過一輩子,他都會覺得有趣。
***
大年三十早上,遲夏大清早就被阿德抱着木魚在門口敲醒。
遲夏睡眼惺忪地給客廳的瞿白打電話:“我是人民的公仆啊,你管管阿德吧,我真的還想再睡三百年。”
瞿白放下手中的杯子:“該起床了,要去新家貼對聯,中午的時候根叔他們就會過來,你師姐他們也快到了,駱尋已經來了兩小時了。”
遲夏一骨碌爬起來:“是啊,今兒得貼對聯啊。”
瞿白挂了電話,問駱尋:“她這麼能睡,你之前知道麼?”
“知道。”駱尋笑:“有案子的時候比誰都早,放假的時候她可以睡一整天。”
看他說起遲夏時的神情,瞿白又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說到這個,駱尋還有點不好意思:“遲兩年吧。”
瞿白皺眉:“怎麼?”
剛從遲夏門口撤回來的阿德也走了過來,一身正氣擋在駱尋面前:“為啥?”
這就質問上了。
駱尋失笑,趕緊跟他們解釋:“遲夏說想在家裡多留兩年,過一過一家人的日子,我父母那邊沒意見,我就更沒意見了。”
這話讓阿德有點動容,瞿白休養的這些日子,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沒有那些勾心鬥角和令人生厭又痛苦的測試,每天打打鬧鬧,一日三餐,是他過過最好的日子。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久一點。
他知道瞿白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說實話,能多留她兩年我也高興。”瞿白說:“但前提是你們不要有什麼負擔。”
“能有什麼負擔?”
駱尋在這兒也是自如的跟在自家一樣:“你們開心,她就開心,她開心我就開心,我開心我父母就開心,其他的都沒那麼重要,不過有一點,我以後天天往你們家跑,你們可别嫌我啊。”
瞿白隻笑:“家裡地方有的是。”
阿德繃着臉說:“多雙筷子多個床,家裡真的有的是。”
遲夏往臉上拍着爽膚水走出來:“什麼有的是?”
“懶蟲有的是。”瞿白催她:“你快點兒,黑子他們都快出發了。”
遲夏嘿嘿地笑,掃了一圈:“咱媽呢?”
“跟喬廳長出去了。”阿德說:“下午會跟喬廳長一起回家。”
遲夏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又跑回房間,很快就收拾好出來:“走吧,去咱的大别野!”
“不是别野。”阿德很鄭重地糾正她:“是莊園,很大的莊園,私人莊園。”
“啧啧啧……”遲夏笑他:“莊園主,這就自豪上了。”
阿德挑了挑眉,還是有些自豪的,那可是他和瞿白打下的江山。
出去的時候,遲夏才發現,自己還在睡覺的時候,駱尋他們就已經給這裡的家貼了對聯。
他們到莊園沒多久,黑子他們也浩浩蕩蕩地來了,遲夏跟他們一樣,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好奇地很。
阿德帶着他們熟悉環境,駱尋見瞿白有話要跟遲夏說,幫着根叔他們整理食材去了。
瞿白帶着遲夏一路往後園走,一邊走一邊指給她看:“小路兩邊都種了繡球,等夏天的時候,這裡就是一條又一條的繡球花路,一直通向後面的花園。”
“這個涼亭是我喜歡的,從這兒可以看到東州的翠屏山,春天的時候翠屏山上會開滿野桃花,到時候在這兒喝茶,看書會很舒服。”
“還有這裡,阿德弄了個燒烤區,你看到那兩個竈台了沒有,他夏天的時候還想在這兒做飯呢,竈台做出來的飯菜有鍋氣,到時候咱們就有口福了。”
“那兒是你和駱尋的地盤。”
瞿白指着一處:“健身器材,訓練場地都給你們收拾妥當了,當然了,我和阿德也會手癢癢,蠍子有機會也會來玩。”
“那邊是休閑區,雖然東州人不怎麼喜歡玩麻将,但考慮到你師姐他們每年都會過來玩,尤其是過年的時候,所以那邊還配備了麻将室,你跟阿德喜歡看電影,隔壁就影音室,你媽媽他們也會有自己的空間。”
“黃旭傑以前幫過我很多次,之後他會跟我一起做生意,在他自己提出脫離這個大家庭之前,他跟咱們也算是一家人,所以這裡的一切,都會有他的一份,你不介意吧?”
他說這些的時候,遲夏聽得出他話語裡的向往,也看得出他眉宇間的喜悅,她一直沒有搭話,隻是靜靜地聽着,這會兒才說:“當然不介意啦,他想待多久待多久,這麼大的家,還差他一個啊。”
瞿白笑她現在心寬的不得了,繼續道:“我跟你們常局溝通過,從幾個基地解救出來的受害者安置問題還很棘手,我之後的重點會先放在這個事情上,歸來那邊也會協助我,黑子和蠍子他們都會加入進來,但凡有一絲希望,都會讓他們回家,如果是孤兒,我們也會讓每個人以後的生活都有保障。”
遲夏側頭盯着他,瞿白點開她的腦袋:“說話,想啥呢?”
遲夏笑:“在想,我哥怎麼這麼好呢?”
她笑完了,神色也嚴肅了起來:“解救出來的那批人裡面,有一部分有很明顯的反社會人格,另外一部分人要适應正常生活還很困難,審判一個老K不難,讓這些人回歸正常生活才是最難的。”
“一步一步來。”瞿白輕輕呼了口氣:“盡力而為。”
遲夏倒退着走:“池潇最近交代了很多事,前兩天她說想見你,我拒絕了。”
“拒絕了好。”
瞿白很滿意她的做法:“我不想再跟過去沾邊,跟她更沒有什麼可說的。”
池潇說她喜歡瞿白,但遲夏清楚,她那不是喜歡,更多的是崇拜和嫉妒交織在一起的不甘,更何況,瞿白也不會對她那樣的人動心。
他以前的日子過的太苦了,得有一個像太陽一樣熱情的,快樂的,連煩惱都沒有的,像精靈一樣善良可愛的姑娘,才配得上這樣好的瞿白。
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目的地,瞿白将人扯過來站好。
“哇,梅花。”
遲夏一喜,指着幾排梅花:“你說我要不要也來個逆風如解意呀,就今晚,你到時候把我的駱大爺給我送過來,千萬别送錯了。”
瞿白乍一聽還沒明白,仔細一想才想起來,她這兩天閑的沒事,被阿德扯着,熬着夜的陪他看甄嬛傳。
“好。”他說:“等春天一到……”
瞿白腦海中想着那個場景:“這裡會是一片花海,你喜歡的月季,格桑,都會有,我在那裡還種了天堂鳥,等你想結婚了,咱們就在這裡給你辦婚禮。”
遲夏鼻子酸酸的:“我跟駱尋說好了,過兩年再結婚。”
“我知道。”瞿白笑:“我就是想告訴你,小狐狸,哥守護你一輩子。”
遲夏快速眨着眼睛,不想在這個日子讓眼淚掉下來:“我的命怎麼這麼好呀。”
瞿白揉亂她的頭發:“是得給阿德找個學上了,帶的你都傻裡傻氣的。”
那邊阿德臉上止不住的笑,他從遠處跑過來,朝着遲夏招手:“你師姐他們過來了。”
“去吧。”瞿白說:“我馬上過來。”
遲夏跑開,跑了兩步又站住,她叫瞿白:“哥。”
瞿白轉t身看她。
她說:“我也守護你,一輩子守護你,有小狐狸在,你就有家。”
“嗯。”
瞿白說:“我知道。”
“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小狐狸。”
***
傍晚的時候,天上開始飄起了雪。
欽城來的那幾個興奮的不得了,尤其是林果,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雪。
歸來帶着他在紛飛的雪地裡撒野,這幾年在心理醫生和師姐他們的努力下,小家夥性格開朗多了。
幾個長輩也都來了,師姐和江疑正在跟喬立夫和常有為他們聊天,聽說下雪了,兩人也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
遲夏原本還想叫丁叔過來,結果駱尋告訴他,甯弈已經把他綁回去了,以後他的年,都會跟甯弈一起過。
黑子和石天一正在黃旭傑的指導下往大門口挂最後兩個大燈籠。
葛靜怡這兩天有點感冒,怕冷,再加上擔心蠍子的奶奶認生,陪着她在廚房幫根叔他們包餃子。
蠍子外面跑一會,裡面陪一會,跑的不亦樂乎。
至于楊淑君和駱緯鈞他們,這會兒也終于聊完了,轉移陣地去廚房包餃子去了。
遲夏覺得這場雪來的可真好。
駱尋從屋裡出來,手上還沾着面粉,他走到遲夏跟前:“遲警官,這是我跟你過的第一個春節。”
遲夏看着他,她前兩天剛給他理了頭發,雖然有點失敗,但還是很帥。
他今天穿着淩楠買的一件紅色毛衣,眉眼中帶着堅毅和正氣,看向她的時候又帶着溫柔,遲夏看着他,心裡就透着喜悅。
雪越下越大,莊園裡的燈都亮了起來,遲夏看着他頭上星星點點的白雪:“駱尋,你怎麼這麼漂亮呀。”
“漂亮?”
駱尋手上的面粉在她臉上抹了一道:“駱警官這叫帥,遲警官才叫漂亮。”
遲夏笑的眼尾都翹了起來,她四處看了看,大家都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忙碌着,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她狡黠一笑,湊上去親了駱尋一下:“駱尋,新年快樂。”
駱尋擡手撥了撥她頭發上的雪:“遲夏,新年快樂。”
黑子和石天一拿着幾串鞭炮招呼大家:“同志們,放炮啦!”
東州的傳統裡,大年三十這一天要先祭祖,祖宗牌位布置好,貢上水果飯菜,燒香磕頭,再放串鞭炮,算是把祖宗給迎進門了。
但他們這些人大都不知來處,這些流程全部簡化下來,隻剩下個放鞭炮了。
“去放鞭炮。”
遲夏抓起駱尋的手,看到瞿白和阿德走過來,朝着他們招手:“哥!阿德,來放鞭炮啦!”
一行人圍在一起,鞭炮在雪地裡炸開紅色的花,根叔他們大聲招呼着讓他們進屋吃餃子。
大家招呼着進門,站在門口互相撣身上的雪,又一股腦沖進屋裡。
“端菜!端菜!都來端菜!”
葛靜怡吼着:“北方的餃子,南方的湯圓,都有啊,想吃啥吃啥!”
春晚的開場詞傳出來的時候,飯桌上大家的杯子碰撞在一起:“新年快樂!恭喜發财!”
外面的雪紛揚,屋裡熱氣澎湃,歡聲笑語,有人已經勾肩搭背地跳了起來。
林果扯了扯姑姑的衣角,小聲問她:“姑姑,臨海也跟這裡一樣嗎?”
“一樣。”
林錯小聲告訴他:“現在的臨海也在下雪,等後天姑姑就帶你去給幹爹拜年。”
“嗯。”林果笑了笑:“姑父也去嗎?”
林錯問:“你想不想他去?”
林果皺了皺眉,有點為難。
江疑湊了過來,攬住他的肩:“你幹爹那人小氣的很,才不願意我去,我送你跟你姑姑過去,你們倆去看他,我在酒店等你們。”
林果高興了:“好。”
江疑揉他的腦袋,咬牙切齒:“臭小子,你幹爹是真沒白疼你啊!”
從傍晚開始,外面的煙花聲音就沒停過,這會兒歸來也手癢癢了,一個勁地撺掇林果出去玩。
瞿白看他那個樣子,讓阿德帶他們去倉庫拿煙花。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一聽要放煙花,全都穿上衣服要出去。
阿德和黑子他們從倉庫搬了一些煙花出來,還拿了一些小玩意,是瞿白當時專門囑咐他買的,說是遲夏喜歡。
溫柔的光照在每一個人身上,煙花在天空炸開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童話,飛揚的雪花落在每一個人身上,這些所有因素加起來,寫成了安穩兩個字。
“發紅包了。”這一波的煙花放完了,瞿白笑着開口:“紅包都不想要啊?“
一群人又熱鬧了起來,起着哄要搶紅包。
幾個長輩早就準備好了紅包,一個又一個的分過去。
瞿白也準備了,等發完了,他指着林果:“你們愣着幹什麼,最該收紅包的在這兒呢,你們不會都沒準備吧?剛發出去的紅包可不能拿去代替啊,意思就變了。”
幾個長輩也起哄:“就這麼一個小家夥,你們可不能包少了啊。”
林果盯着這些叔叔阿姨,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扯出個笑,“新年快樂,恭喜發财!”
遲夏幾個人興高采烈地拿出紅包往林果懷裡塞,她沾了這小家夥不少的光,包了個特别厚的。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幾個長輩已經熬不住去睡了。
年輕的一夥全都轉移到了娛樂室,打麻将的打麻将,看恐怖電影的看恐怖電影,唱歌的唱歌。
在這一片牛鬼蛇神中,瞿白和駱尋在下棋。
外面的雪厚厚一層的時候,歸來求爺爺告奶奶的要大家陪他出去打雪仗。
“我這輩子都還沒痛痛快快打過雪仗呢,求你們了,打我吧!”
反正十二點還要放一次煙花,看他那麼懇切,大家必須要滿足他。
看着他們的身影在雪地裡跑動,瞿白站在屋裡,透過窗戶看着他們。
遲夏蹦跶着朝他揮舞雙手,他也招了招手以示回應。
她剛張嘴說話,就被黑子和歸來兩個雪團打了過來,駱尋立馬揉了個更大的,發誓要為她報仇雪恨。
瞿白看着這個場景笑。
阿德打了一輪雪仗,抖着身上的雪退出了戰鬥,他看到瞿白的身影,回到房裡,跟他站在了一起。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親自設計的,雖然如今一片蒼涼,但他們都知道,來年春天,花會開滿這個家。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全國的煙花都綻放了。
瞿白問:“阿德,你喜歡現在的日子麼?”
阿德跟他并立而站:“喜歡,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
瞿白攏了攏衣服:“我也是。”
他們走到外面,他透過滿天的煙花,看向遠處若隐若現的翠屏山:“阿德,明早陪我去廟裡吧,拜拜佛。”
“就咱倆麼?”阿德問:“遲夏去麼?”
“不去。”瞿白笑了笑:“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瞿白不是,在過去的那些年,他時常乞求神明,希望神明聽到他的願望。
他祈願神明,讓他能在腥風皿雨中踏出一條平穩的路來,祈願他在意的人都長久平安,如果再稍微貪心一點的話,也祈願神明給他一個家。
神明聽到了他的願望。
神明已經給出了答案。
夏的求知欲
過年前,阿德就早早買了去青海西甯的票,訂好了民宿,瞞着衆人誰都沒告訴。
正月十二,瞿白已經在公司開會了,阿德翹班去了莊園,遲夏和駱尋已經等在那兒了。
遲夏盤腿坐在地毯上剝紅心柚子,駱尋在一旁撿着她不小心弄出來的碎渣子。
看到阿德,遲夏率先瞪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吧,我們倆空出一周的假期有多難嗎,除非你說你要結婚,不然這個事兒咱倆沒完。”
阿德嘿地一笑,在平闆上點開兩張機票。
遲夏和駱尋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兩人齊聲問:“你什麼意思,拿機票賄*賂*警務人員?”
阿德嫌棄地啧了一聲,翻了兩頁,又是機票信息,都是明天出發。
黑子,蠍子,葛靜怡,黃旭傑,楊淑君,淩楠……
遲夏和駱尋看到大家的名字,仔細一看機票,從東州往西甯的。
兩人又問:“你到底想幹嘛?”
阿德眼裡仿佛冒着光:“去青海,看社火,如果運氣好,還可以去看塔爾寺的曬佛節。”
遲夏還在皺眉的時候,阿德又說:“欽城那夥人我也安排了,他們明天直接從欽城出發,和咱們在西甯彙合,住同一家民宿,我都準備好了。”
駱尋開口:“老林他爺爺說過,中國社火看青海,青海社火看湟中,很震撼,他曾經看過。”
不知怎麼的,阿德眼神忽然變了變,遲夏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變化:“說實話。”
阿德看了她一眼:“我老家,是青海那邊的。”
遲夏眉心一擰:“查到了?青海哪兒的?”
阿德卻搖了搖頭,露出個笑來:“沒再往下查,查了也沒意義,知道根在哪兒就好了,過年前我去過那邊一趟,有老人說,看了社火,才算過了年,那裡很熱鬧,我想你們陪我去看看。”
遲夏被他這話說的莫名難過,當下就t搗了搗駱尋的胳膊:“駱尋,我聯系長輩們,你聯系黑子他們,不管什麼事都先放一放,咱們先去青海玩一趟。”
駱尋說了聲好,剛站起來,又聽阿德說:“如果他們不願意,就說說我坎坷的身世,精神攻擊他們。”
駱尋怔了怔,真心實意地問他:“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真的很高冷,你不是這樣的,是什麼改變了你?”
阿德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又認真地指了指遲夏:“跟她鑽久了。”
遲夏:???
駱尋看了看遲夏,忽地一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就說得通了。”
遲夏:????
***
遲夏和駱尋聯系好大夥兒的時候,瞿白也下班回來了。
阿德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瞿白在換鞋的時候,遲夏已經跑上去告狀了。
“哥,你不知道吧,阿德那小子玩忽職守,他今天翹班了,你得扣他工資啊,年紀輕輕的成什麼樣子,我每天辛辛苦苦,按時按點地上班,有時候還得苦逼地加班,一宿一宿地熬夜,他竟然可以提前下班,每天還十點才上班,我真的很嫉妒。”
瞿白往前走,笑聲顫顫:“多嫉妒?”
遲夏握着拳頭咬牙切齒:“嫉妒地發狂!”
瞿白和駱尋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倆坐下來,又掃了一圈,沒看到阿德的身影才說:“他想去青海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你以為我會給他翹班的機會?那兒是他的故鄉,就由着他高興吧。”
遲夏歎了口氣,翻了個白眼:“沒意思,你怎麼演戲都不好好演啊,我是那種不愛他的人嗎,我會嫉妒他嗎,我當然不會!”
駱尋在一旁幽幽道:“上周我好像聽到你跟老林說,家裡有個大塊頭閑得很,天天睡到十點不好好上班,讓老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活兒就找他,千萬别客氣,報你的名字,說的慘一點,讓這個大塊頭都不好拒絕。”
瞿白笑聲溢出來,看對面這對情侶打情罵俏,看的也很快樂。
等看完了熱鬧他才開口:“宋晏辭可能也會去。”
遲夏和駱尋同時好奇,遲夏問:“哥,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宋師兄?”
“歸來介紹的。”
瞿白解釋:“他有一個專門針對緝毒警家屬工作和生活的公益組織,我以你和駱尋的名義加入了,這是好事,隊伍越壯大越好。”
他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笑:“都是有錢人,一來二去就熟了,他妻子在青海生活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正在那邊執行任務,他正好跟咱們一起過去。”
駱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着接了瞿白的話:“肯定是顧師姐不讓他去,要不然以他的程度,早就飛過去八趟了,跟咱們去看社火,這倒是個好由頭,他挨打都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被迫去的。”
遲夏其實對這個顧師姐不怎麼熟悉,對此人非常好奇:“宋師兄不像是會被打的人吧?顧師姐這麼厲害啊?”
駱尋又笑:“那你知不知道,咱們宋師兄和顧師姐還是姐弟戀?宋師兄對人家一見鐘情,想盡辦法才追到手,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遲夏已經移動到了駱尋跟前,一臉求知欲:“詳細說說。”
駱尋失笑:“咱們得收拾行李了,你可以親自去問宋師兄。”
遲夏想都不想搖頭:“我不敢,你講。”
駱尋:“那行李……”
瞿白往杯子裡續了茶,點他:“行李不重要,你講,我也想聽。”
駱尋:“這麼八卦,不好吧?”
瞿白也坐到了遲夏旁邊,往他倆手裡塞了柚子:“我了解合作夥伴,你倆了解戰友兼師兄,這不是挺好嗎?”
駱尋:“我覺得有點道理……”
願你護佑我的愛人
正月十四早上,一行人在西甯的一家民宿彙合了。
他們共同出遊有自己的規矩,一起去一起回,但遊玩過程中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一起玩,也可以各自組隊,所以大家吃了個團圓飯後,大家夥就各自行動了。
長輩們自發組成一隊,因為喬立夫和駱緯鈞那令人捉急的拍照技術,瞿白還貼心地找了攝影師,全程幫楊淑君和淩楠拍照。
黑子帶着褚永根夫婦,褚永根想看社火,褚嬸想去寺裡給孩子們求個平安,原本想和楊淑君他們一行的,褚嬸性格比較内向一點,怕給大家添麻煩,黑子怕他們尴尬,才提出了單獨出行。
葛靜怡和蠍子帶着蠍子奶奶,奶奶腿腳不好,有點輕微的高原反應,無論是看社火還是去塔爾寺的曬佛節都怕擠着她,蠍子定了個位置很好的茶館,到時候可以在上面看社火,等人少一點,他們也帶奶奶去寺裡求個平安。
林果有點抵觸人擠人的感覺,但他對這裡的藏佛文化很感興趣,瞿白說自己認識塔爾寺的師父,可以帶他進去參觀,林錯還沒開口,林果先欣喜地點了頭。
歸來不想打擾林錯和江疑過二人世界,扯上同樣落單的石天一,兩人開開心心去看社火去了。
駱尋和遲夏原本想和瞿白一起的,誰知道瞿白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你倆是一對還是咱們仨是一對?你哥我自己玩的很開心,你們能不要這麼大了還粘着我嗎?我有自己的事,想一個人。”
遲夏沒問什麼事,隻是故作悲傷:“這就嫌棄了?”
瞿白失笑,将兩人推出房間,警告駱尋:“看好她啊,她瘋起來可不得了。”
對此駱尋深有同感,握住遲夏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放心,人在我手裡,她跑不丢的。”
遲夏和駱尋離開後,一直刻意躲着瞿白的阿德慢慢走出來,慢吞吞地走到瞿白跟前,低着頭叫了一聲:“先生。”
瞿白看着他,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把頭擡起來。”
阿德擡頭看他,眼神有些心虛。瞿白又是一歎,上前幫他整理衣服,整理到衣領的時候,阿德屈了屈腿,視線跟瞿白持平。
他問瞿白:“您早就知道了?”
瞿白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找你的根,人這輩子,總得知道自己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你也是。”
阿德眸子裡透出幾分倔強:“可他們當初,也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縱然他之後的境遇絕非那對不要他的父母所願,但他遭受的所有苦難的源頭,都是源于他的父母不願意這樣一個看起來就不靈光的兒子成為他們身上的吸皿蟲。
他們想生存下去,沒有錯,但他們丢棄了自己的骨肉,阿德知道,無論出于什麼緣由,這是錯的。
但歲月如河,當他發現瞿白早已經找到他們下落的時候,還是想看看,他們現在過的怎麼樣,是生是死,是好是壞,放棄他,是不是真的讓他們過的好一點。
他還沒敢想過,他們過的好或者不好,他會是什麼感受。
“明早能回來嗎?”瞿白又問他:“陪我參加曬佛節。”
“能。”
阿德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回來,陪您參加曬佛節。”
塔爾寺對瞿白的意義,阿德心裡很清楚,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回來,回來陪他的先生,他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
瞿白後退半步:“去吧,早去早回。”
***
正月十五,元宵節,西甯特别熱鬧。
欽城來的那幾個玩瘋了,歸來扯着石天一上蹿下跳,對這種民俗文化敬仰無比。
石天一累的不行,幾乎是哭着對他說:“哥,歸總,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再這麼下去,别說信仰了,我都缺氧了。”
歸來哎了一聲,憐愛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在人聲鼎沸中扯着嗓子吼:“這裡!缺氧!但!永遠!不缺信仰!”
林錯和江疑就在他們不遠處的方向,隔着敲鑼打鼓聲聽到這聲音,林錯踮腳在江疑耳邊喊:“你聽到了嗎!是歸來那個傻子!”
江疑剛要回她,又聽到歸來那大傻子喊:“老一!你看,那小孩睡着了哈哈哈哈,你看呐,那小孩在上面睡着了!”
石天一扯着嗓子喊:“老子不叫老一!”
歸來又喊:“那我總不能叫你老天吧!”
石天一幾乎是吼出來:“叫老石是犯法是嗎!”
江疑忍俊不禁,沒再回林錯,兩人對視一眼,眼裡滿是無奈,十分默契地握着手,離這個地方遠了遠。
遲夏和駱尋跟着社火的人群移動,遲夏總是忍不住往前跑,這樣的民俗活動讓她很激動,臉頰通紅,手心又熱乎乎的,駱尋看着她的側臉,隻覺得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他的眼裡隻有遲夏。
兩人跟着人群走了很久,久到周圍的人都散了許多,駱尋才停下來,他問遲夏:“遲警官,你覺得幸福嗎?”
遲夏手背貼着臉,因為開心聲音都有點顫:“當然幸福啊,駱尋,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你有什麼願望嗎?”駱尋問她:“别說出來,你一想我就會知道,我在佛祖跟前幫你t求。”
他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駱尋想,如果這世上真有神佛,那就乞求神佛,讓她的愛人心想事成。
遲夏笑他,湊過去放低了聲音:“那我希望,世上的犯人少一點?”
駱尋笑:“神佛管不到這些,這是咱們的任務。”
遲夏撇嘴:“那佛祖管什麼?”
駱尋隻笑,就不告訴她。
他望着遠去的社火和遠處寺廟的塔尖,隻在心裡說:“神佛啊神佛,若你真的存于人世,隻願你護佑我面前的人,歲歲平安,年年歡愉。”
見他不說話,遲夏哼了一聲,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寺廟。
她在心裡想:存在于寰宇中的神明啊,請你護佑我身旁的愛人吧,讓他這一生,一生清明,壽終正寝。
***
正月十五,塔爾寺曬佛節。
阿德很早就趕了回來,和瞿白一樣,換了寺裡的師父送來的僧服,安安靜靜地跟在瞿白身後。
瞿白沒問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沒告訴瞿白所見的情形,像是長久以來的默契。
但他什麼都知道,就算沒有任何人告訴他真相,他都知道是瞿白做的。
他知道是瞿白,知道他應該很早就查到了他生父生母的下落,查到他出生的地方。
他知道是瞿白,知道他看到他的父母丢棄了自己,擁有了正常的孩子,卻依舊沒有過好這一生。
他知道是瞿白,知道他清楚自己心裡最深處那一絲難以啟齒的善意,給他們過的去的生活,給他值得去恨兩個人的底氣,也給他堂堂正正。
他忽然就釋然了。
執着有什麼意義呢,他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遠遠地看着他們,清楚地意識到,他不是累贅,不是災難,他和常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他甚至更好,他值得擁有更好,所以他遇到了瞿白,遇到了遲夏,遇到了他的朋友們。
他遭受過苦難,但往後盡是坦途。
巨大的佛圖被擡出來,展開于炙熱的陽光下時,瞿白和阿德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瞿白手上的轉經筒悠悠地轉着。
他目光虔誠地看着陽光下的佛的眼睛,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偷偷摸摸地來到這裡。
他脫離老K的監視來到這裡,心甘情願地跟随着祈願的人們,赤着雙腳,雙手伸直緩緩舉向頭頂合十,在他的頭頂,他的眉心,他的喉部和他的心窩處停頓,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他的心願。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乞求中側開雙手向前攤開,掌心向上,身體心甘情願地下跪前撲。
然後伏身,起身,再次匍匐。
他如此周而複始地向着寺中心的菩提樹前進,卻依舊不敢想如今這樣的日子。
瞿白無聲地笑起來的時候,身邊響起了一道并不熟悉的笑聲。
他側頭看過去,看到同樣穿着僧袍的宋晏辭。
宋晏辭一笑,語氣有些戲谑:“瞿總,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眼熟,原來我們的緣分,很久之前就埋下了。”
瞿白在記憶中搜尋,恍惚間想起當年和自己一同朝聖的人,他們一路無言,以陌生人的身份,默契地一同前進,向着同一個佛,走了同一段路。
記憶中隻覺得對方長相俊美,明明應該是最堅挺的脊背,卻朝着佛彎下脊梁。
原來是他。
瞿白笑了笑:“宋警官,你應該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不該信這個的。”
“是不信。”
宋晏辭目光堅定,卻又自嘲一笑:“但有時候,病急亂投醫,上天入地,就是個王八,如果有人說它能滿足我的願望,我可能都會朝他跪下來。”
瞿白頓了頓,問他:“為了誰?”
宋晏辭目光溫柔:“我愛人。”
我的假期你别管
自從老K的判決下來後,瞿白就發現阿德越來越懶了。
首先,他哼哼唧唧地找到瞿白,說是要放個長假。
瞿白一開始還挺樂呵,這大塊頭在自己跟前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提出過這種要求。
瞿白大手一揮,給他批了三個月的長假,為此還特地給遲夏囑咐了一句:“他是個蠢的,你要讓他享受生活,他一時之間是不會的,你想個辦法,給他安排安排。”
遲夏立馬拜托了歸來,委托他旗下的旅遊公司,花了一周時間,給阿德制定出了一套豪華三月遊,一分錢都不用他出,他隻需要出個人就行了。
哪知道遲夏拿着這份豪華旅遊套餐去找阿德的時候,他就看了一眼,看完後說:“謝謝,真的很謝謝。”
以遲夏如今對他的了解,聽到這話的時候她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阿德就說:“但我對這種長假不感興趣。”
遲夏立馬虎着臉,叉着腰:“那你總不能讓我白幹吧,你還是人嗎你,我辛辛苦苦抓壞人,到頭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阿德果然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朝着遲夏擠出個笑:“我有辦法,你别擔心,你的努力不會白費的。”
于是一周後,根叔根嬸,駱緯鈞和淩楠,順帶還有個跟屁蟲黑子,雙雙登上了豪華遊的飛機,開啟了他們突如其來的享受之旅。
而真正的主人公阿德,大清早敲響了莊園的大門。
瞿白睡眼婆娑地來開門,看着一臉傻笑地阿德皺起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個月前你剛從這裡搬出去。”
阿德将包袱往前一甩:“我來度假。”
瞿白清醒過來:“你來這兒度什麼假?”
一直以來對他言聽計從的阿德這會兒終于有了點反骨,第一次對瞿白說:“我的假期,你别管。”
瞿白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等回過神的時候,阿德已經扛着行李進去了。
等天光大亮的時候,蠍子來了莊園,扛着幾大包東西往瞿白跟前一放:“他到底發什麼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非要我大早上給他送過來,面粉,莊園缺面粉嗎?生菜,這裡缺生菜嗎,還有,這是什麼,要氣球幹什麼?”
瞿白還在納悶的時候,又來了一輛卡車,幾個工人往下來擡了個東西,喊人來簽收。
蠍子和瞿白出去,才看到他買了輛三輪車。
蠍子撓着腦袋:“他什麼時候喜歡上蹬三輪了?”
已經能行動自如的黃旭傑晨跑完回來,擦着腦門上的汗:“他這不是要去蹬三輪,他這是要去擺攤了,三輪車上有玻璃,一看就是要去擺攤。”
瞿白:“?我苦着他了?”
蠍子:“?你苦着他了?”
送東西的工人笑眯眯道:“咱們這個呀,是煎餅果子套餐用具,工具齊全着呢,幾位,你們誰付錢呀?”
蠍子問:“這玩意還沒付款?”
工人笑道:“電話裡說好了,貨到付款。”
黃旭傑和蠍子齊齊向後退了兩步,指着瞿白說:“他的人,他付。”
工人笑眯眯地看着瞿白:“老闆,那咱們是刷卡還是現金啊?”
瞿白一邊付錢,一邊咬牙切齒:“他要是不把煎餅果子給我做到東州第一,我就打斷他的腿!”
阿德興高采烈地下來,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蹬走了他的小三輪,
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薅着蠍子和黃旭傑裝點了他的小車。
瞿白一會一個眼刀飛過去。
他在莊園砌竈台,他同意了,他在花圃搞個燒烤區,他也同意了,三個月前,這小子趁着他去欽城和歸來他們開了個會的功夫,在他剛辟出來的高爾夫球區砌了個烤面包的窯,按照兔子形狀砌的窯,最後活生生弄成了一隻龇牙咧嘴的狗。
雖然烤出來的面包酥香爽口。
連續吃了兩周的烤面包後,瞿白忍無可忍,連人帶行李扔出了莊園。
阿德扛着行李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消停了三月,這是又要卷土重來了。
但讓瞿白都沒想到的是,阿德煎餅果子的攤子剛支起來的第二天,他就經曆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場感冒。
“你是真丢人啊你!”
瞿白給他送藥:“好不容易休個假,好好的豪華遊你不去,非要去擺攤,現在好了,攤子支起來了,人撂倒了,你丢不丢人啊?”
阿德這個感冒,足足昏天暗地地燒了三天。
三天後他徹底退了燒,躺在床上虛弱地對瞿白和遲夏說:“就是累,動彈不了,一動彈就累。”
遲夏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幹的,想吃的,想喝的?”
阿德虛弱地點着頭:“我想看電視。”
瞿白立馬下單了個可移動電視給他搬進來了:“想看什麼?”
阿德很明顯激動了:“甄嬛傳。”
瞿白翻了個白眼:“換一個吧,這個你都看八遍了。”
阿德虛弱地咳了幾聲,堅定地搖了搖頭,看着瞿白:“你陪我一起看。”
瞿白立馬拒絕:“不行,我不喜歡看電視。”
阿德一臉失望地咳嗽着。
遲夏想了想:“你就陪陪他吧,這人生病了以後都很矯情的,很需要陪伴。”
瞿白為難:“讓黃旭傑陪你。”
阿德差點掀被子下床:“不行!他老劇透!”
瞿白無語:“你都看了八遍了,還怕劇透?t”
阿德也不客氣了,指着他:“我不管,你就要陪我看。”
瞿白轉身就想去拿雞毛撣子,遲夏趕緊攔下了:“忍忍吧,忍忍,難得叛逆一次,也不容易。”
瞿白一想也是,忍了下來。
阿德又催促遲夏,不要老是在他跟前轉悠,該幹什麼就去幹,為民除害比盯着他有意義多了。
遲夏送了他幾個白眼,回去上班了。
遲夏一走,瞿白就接下了照顧阿德這個病号的重任。
莊園裡不是沒有人,但這人矯情的很,一日三餐,阿姨做的他吃不下,阿姨做的他喝不下,氣的瞿白出去打了三套拳,平複了心情後,挽起袖子給他做了份粥。
阿德一口氣喝了三碗,瞿白還以為自己技術不錯。
也就隻有黃旭傑知道,那一晚上他撞到了三次阿德在廚房拿着桶往嘴裡灌水的情形。
再過了一天,阿德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追着劇,看向一旁正在研究菜單的瞿白說:“我想吃煎餅果子。”
“起來自己做。”
“我沒力氣。”
“不分晝夜地追劇你就有力氣?”
阿德第一次撒嬌:“我求您了。”
瞿白渾身雞皮疙瘩:“你燒瘋了嗎?”
阿德重複:“先生,我就想吃您做的煎餅果子。”
瞿白忍無可忍,隻得親自上手,在經曆了無數個失敗品之後,終于做了個能看得過去的成品送到了阿德嘴裡,順便還便宜了一直看熱鬧的黃旭傑。
阿德一口氣吃了三份。
半夜和同樣來找水的黃旭傑雙雙在廚房相遇。
阿德原本想着,瞿白每日的生活實在太枯燥了,自導自演病了這麼一出,活活受了幾天的罪。
不過也還是有好結果的。
在他的努力下,瞿白已經開始對宮鬥劇開始感興趣了,并且阿德正在想方設法想讓他參與一下自己新的事業。
他要自己寫個劇本出來,再去裝個病,讓瞿白給他投資拍出來。
黃旭傑第一個看了他的第一集劇本,苦口婆心地讓他再打磨幾年,要不然瞿白别說投資了,他會從此對宮鬥劇避而遠之。
除此之外,有件事超出了阿德的預料。
那就是瞿白這兩天做煎餅果子似乎做上瘾了,受害者已經不止是他和黃旭傑了。
因為遲夏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她扛着大錘站在那輛小三輪跟前威脅瞿白:“半個月了,整整半個月了,我們專案組提起煎餅果子四個字都要吐了!”
瞿白一臉不解:“我做的不好吃嗎,我給你們每個人每天都多打兩個蛋的。”
駱尋一條胳膊擋着一個人:“不是不好吃,實在是吃傷了,你知道麼,我和遲夏來這兒的時候,卷毛和曹斌正勸警局門口賣煎餅果子的大嬸換個地方,他倆現在是真的看到那幾個字就反胃。”
瞿白一臉凝重地想了想:“那我明白了。”
遲夏心疼了,放下大錘,苦口婆心:“也不是不讓你做,但咱們不能天天做,是吧,我們可以适當性地…..适當性地做,是不是?偶爾換換口味,是不是?”
瞿白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遲夏松了一口氣。
瞿白又問:“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這個遲夏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她老老實實說:“除了一開始做的有點鹹,你現在做的煎餅果子比我們警局門口阿姨做的還要好吃!”
瞿白終于開心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阿德的被子就被瞿白給掀開了。
他睡眼朦胧地問:“先生,您有事嗎?”
“起床。”瞿白一臉興奮勁兒:“快。”
阿德身體比思想誠實,轉眼就衣冠整齊地站在了瞿白跟前:“咱們要幹嘛?”
“去創業。”
瞿白給了他一身行頭:“别磨蹭了,我不會蹬三輪,你上。”
阿德稀裡糊塗地蹬上了他的三輪,旁邊還坐着一本正經的瞿白。
蹬了一會兒,阿德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先生,擺攤也不能随便擺的,咱們有這個資質嗎?”
“我都打點好了。”瞿白催促:“你就聽我的,開路。”
于是大清早,遲夏神清氣爽地來上班的時候,全都石化在了警局門口。
阿德那個大塊頭正拿着個喇叭喊着:“好吃的煎餅果子啊,好吃的煎餅果子,煎餅果子來一套啊....…”
遲夏往前湊過去看了看,瞿白正動作熟稔地攤開了一張餅,并且利落地打了兩個蛋。
看到遲夏,他擡頭一笑,笑容燦爛:“警官,煎餅果子來一個?”
為你種一園子的花
八月的時候,瞿白莊園裡的花都開了。
遲夏前段日子被瞿白趕出去和駱尋過二人世界,正好駱尋也休了假,歡天喜地地薅上遲夏去欽城禍禍林錯他們去了。
沒兩天,瞿白也把阿德趕了出去,理由是阿德這段時間天天帶着石天一和黑子在花園裡燒烤,搞得他天天聞着一股羊肉味賞花喝茶,實在沒有情調。
尤其是這個家裡,最小的那個也都三十歲了,還天天跟阿德打架鬥毆。
駱尋那小子聰明的很,每到這個時候就跑路。
有時候兩個人打上瘾了,手底下收不住,有點小磕小碰的,兩人能鬧騰上半個月,瞿白就會開始過起每天拉開門就能看到那兩個始作俑者搬着小馬紮坐在他門口,等着他“主持公道”。
他被鬧的心煩,把遲夏打發出去後,阿德又不得勁了,端茶倒水都要問他:“咱們把遲夏叫回來吧,家裡好冷清啊。”
瞿白掃他一眼:“距離她離開才三個小時,你這就冷清了?”
阿德默默地退了出去,過一會又進來給他送文件:“遲夏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瞿白那邊已經進入了視頻會議,裡頭一大幫公司高管,聽到阿德的聲音都豎起了耳朵,聽到瞿白說:“遲夏不在你是不是難受?”
阿德搬了個小馬紮坐了下來,撐着下巴點頭:“家裡太冷清了,我好想她。”
瞿白問:“她回來了你們再天天打架鬥毆?”
阿德一本正經:“那怎麼能叫鬥毆,那明明隻是玩耍。”
瞿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次石天一要跟你們玩,人家折了一條胳膊,再往前一段時間,黑子要跟你們玩,人家折了一條腿,你們管這叫隻是玩耍?”
阿德蹭地站起來,臉上還帶着嫌棄:“那是石天一和黑子不行!人家蠍子跟我們玩的時候就好好的啊,蠍子可喜歡跟我們玩了!”
瞿白扶額:“蠍子跟他們不一樣!
阿德理直氣壯:“不行就不行,哪來的不一樣嘛。”
“生活環境不一樣,個人能力也不一樣。”
瞿白說到這兒,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深沉地看了阿德一眼。
他這個眼神看的阿德有點心虛,兩隻手扯了扯衣服:“那……那……說到底還不是他們不行嘛......”
瞿白依舊盯着他,阿德更心虛了,往門口挪着小碎步:“那我走了啊,我去給你做飯啊,你晚上想吃什麼啊?”
他不敢告訴瞿白,當初那個藥給遲夏留下的後遺症,就需要時不時的這麼打一架她才會舒服一點。
瞿白輕咳一聲:“你等等。”
阿德停下:“咋了啊?”
瞿白問:“大家都在開會,你為什麼不上線?”
阿德轉過來,隐隐還帶着幾分瞿白熟悉的,難以忍受的撒嬌味道:“遲夏不在,我想她。”
瞿白忍不住出口成髒:“你放狗屁。”
阿德換了個理由:“我頭疼。”
瞿白知道他這是又想間接性偷懶了,指了指那個小馬紮:“拿上凳子,滾過來。”
阿德嘴巴一癟,指了指電腦:“我好歹也是個領導,您給我留點面子。”
“我看我是給你自由過了火。”瞿白半帶着嫌棄:“快點。”
阿德眨巴眨巴眼睛,抱着他的小馬紮問:“我可以坐沙發嗎?”
瞿白看了眼他褲子上剛在花園摸爬滾打過的痕迹,斬釘截鐵:“不可以。”
于是視頻裡的高管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看到都害怕的領導,乖巧地搬着個小馬紮,委委屈屈地坐在了大老闆身邊。
直到會議結束,有人才問出一個問題:“大老闆的書房為什麼會有小馬紮這個東西存在?”
有人附和:“這跟大老闆的氣質完全不搭。”
有人湊過來,一邊回憶一邊說:“鄙人有幸去過一次大老闆的莊園,他的書房好像不止有一個小馬紮。”
大家問:“啊?那是幾個?”
對方伸出兩根手指頭:“保守估計至少是兩,或許還有更多,我不敢打保票。”
莊園裡的确不止這兩個小馬紮,客廳裡,瞿白的房間,遊戲房,基本都有兩個小馬紮,目的就是方便遲夏和阿德闖禍之後,找瞿白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的時候他們勢必要有一番争論,大多數時候還能争的急赤白臉的。
後來阿德下手沒輕重,遲夏裝樣子也裝的有點逼真,搞得阿德慚愧了很久,後來為了堵住自己那張委屈的嘴t,他還在每個地方給自己準備了一點零食,就怕自己又争上頭。
他想遲夏,不想莊園裡冷冷清清的。
等瞿白合上電腦的時候,阿德忽然說:“先生,咱把遲夏嫁出去吧。”
瞿白:?
“生個小遲夏陪我玩。”
阿德眼冒金光:“到時候多熱鬧啊。”
瞿白:......
沒過兩天,阿德似乎忘記了他說過這話,家裡又開始充斥着羊肉的味道。
但這句話瞿白倒是放在了心裡。
把阿德趕出去後,楊淑君和駱尋父母來找瞿白喝茶賞花,幾個人賞花聊天,詩詞歌賦了一番,終于把瞿白從羊膻味裡拯救了出來。
盡興之處,楊淑君說:“瞿白啊,遲夏也不小了,現在正是時候,你看咱們是不是把這孩子嫁出去啊?”
沒想到這話是楊淑君先說出來的,淩楠眼眶一熱:“怕給兩個孩子壓力,我們平時是提都不敢提這個事兒,不瞞你們說,我們盼着遲夏嫁進來,一切都還不變,他們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就是不能委屈了咱們遲夏,總得給她個婚禮,讓她高高興興地嫁人。”
說完了,大家都看向瞿白:“你是怎麼個想法?”
瞿白放下茶杯:“這些年我一直在找遲夏生父的下落,不是想找到人,主要是想知道遲夏具體的出生日期。”
楊淑君臉色一變,滿是心疼:“當時見到她的時候,瘦瘦小小的,後來也問過她生日,她總說不知道,她在我身邊那些年,我都是按見到她的那天給她過生日的,現在想來那也不是什麼好日子。”
“八月十五。”瞿白給大家添了茶:“她是農曆八月十五生的。”
楊淑君臉色有點不好:“你……你找到她生父了?”
瞿白點頭。
楊淑君擰着眉,淩楠和駱緯鈞都沒說話,隻是擔憂地看着她。
過了好一會兒,楊淑君才說:“夏夏不會認他的,可那到底是她的生父,如果是個良心不好的,又會對夏夏的生活造成影響,她走到今天這樣的日子多不容易,誰都不能再讓她回到過去了。”
瞿白嘴角劃開一抹輕笑。
駱緯鈞搗了搗淩楠,叫她看瞿白。
楊淑君繼續說:“我可以出錢養着他,保障他的日常生活,但他這輩子都不能出現在我孩子跟前,離我的孩子遠遠的,他出現的唯一作用,就是讓我我們知道她出生的日子到底是哪一天,從此以後,她至少可以明明白白的活着。”
“他死了。”瞿白笑着說:“酗酒過度,死于當年一場槍戰。”
楊淑君愣愣地看着他。
瞿白繼續說:“就在他把遲夏賣給老k的第二天晚上。”
楊淑君徹底松了口氣,忍不住拍了瞿白一掌:“你吓死我!”
瞿白解釋:“我還沒來得及說呢,您先急上了,不過我當時也跟您一樣的想法,遲夏有您這樣的媽媽,是她的福氣。”
楊淑君哼了一聲,笑道:“她要是知道她媽這兩年給她攢了多少嫁妝錢,她得更有福氣。”
駱緯鈞哈哈大笑:“你别說,我家這口子這兩年也是急着攢彩禮,一天天忙的不亦樂乎。”
淩楠不好意思地笑,笑完了問瞿白:“所以你這意思,是同意舉辦婚禮了?”
瞿白笑着點頭:“已經找人去算日子了,婚禮就在她生日那天辦。”
“時間會不會有點趕?”駱緯鈞問:“不見得要辦的多大,但總要讓孩子開開心心的嫁,不能受一點委屈。”
“不會。”瞿白老神在在:“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剩下三個月時間,足夠你們發揮了吧?”
楊淑君等人愣了好一會兒,淩楠問:“咱們說這麼多,那倆主人公什麼意見啊,萬一他們還不想結,咱們也不能逼孩子吧?”
瞿白說:“所有環節駱尋都參與了,遲夏那邊駱尋會征求她的意見,如果她不願意,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楊淑君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是非要逼着他們把這個事做了,主要是做父母的,也擔心夏夏年紀上來了,他們要是想要個孩子,夏夏一個女孩子,身體也會受不住。”
淩楠深以為然:“這個家裡倒沒有什麼要求,他們就是不要孩子咱們也不會說什麼,但駱尋跟我說過,夏夏想生個孩子出來玩。”
瞿白忍不住笑,遲夏喜歡林果的很,時常說起他小時候多可愛,現在大了,都沒有以前好玩,生個小家夥出來玩,的确是她能想到的事。
“那就結吧。”瞿白拍闆釘釘:“回頭我就給他打電話。”
***
瞿白動作很快,楊淑君等人離開後就給遲夏打了電話,開口就道:“我準備松口讓你結婚了。”
遲夏在另一頭愣了愣,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啊?”
瞿白失笑:“隻是一個婚禮,總得讓你名正言順,其他的一切都不會變,你的戶口也還跟我和阿德在一起,又不是說結婚了就要讓你遷出去,隻是個形式而已,但我和阿德,包括你媽媽都想讓你有這個形式,你明白麼?”
遲夏悶悶地嗯着:“我有點怕。”
“怕什麼?”
“怕結了婚,什麼都會變。”
瞿白聲音溫和地安慰她:“不會變,駱尋還是那個駱尋,阿德還是那個阿德,長輩還是那些長輩,這兩年我們不就是這麼過的嗎,沒有人會因為結婚讓你去改變。”
遲夏沉默了很久,忽然問:“結了婚我就能生孩子了啊?
瞿白忍不住笑了:“對,你就可以生孩子了。”
“那以後還得帶孩子……”
“我和阿德帶,等你身體恢複,就去為民除害。”
“阿德也要娶媳婦的啊,你早晚也要娶媳婦的。”
遲夏又開始矯情:“等我們有了各自的家庭,就算現在再好,還是會慢慢的疏遠啊。”
瞿白的手機上傳來駱尋的消息:“她可能有點婚前恐懼症。”
瞿白回他消息,又安撫遲夏:“不會的。”
“肯定會的啊。”遲夏說:“我不可能纏着你們一輩子的,再說了,你們那麼好,怎麼會沒人要,你不要說讓我不開心的話。”
“好好好。”
瞿白順着她的話,想到阿德搬着小馬紮的樣子,實在不覺得他有什麼心思要去談個戀愛。
至于他,他的身體情況,實在讓他沒心思去為難别人,再者,用阿德的話來說,他們這種人,在陰詭的地方呆了太久,所以太喜歡站在陽光下的日子,大好河山,千裡風光,好吃的好玩的,足夠他們這一輩子潇潇灑灑的過。
“小病就治,大病就死,先生,人間太好玩了,我不想談戀愛。”
阿德十分認真的跟瞿白說。
“好了。”瞿白囑咐遲夏:“跟你師姐好好聊聊,不要想些有的沒的,那樣我也會不高興。”
遲夏委委屈屈的噢了一聲,又問:“阿德去哪兒啦,他怎麼不來跟我打招呼啊?他是不是不想我?”
瞿白無奈:“你們倆真是冤家,我把他趕出去了。”
遲夏問:“為啥啊?”
“你一走,他天天烤羊肉串,家裡一股羊膻味,我先散散味,别糟蹋我的花。”
遲夏在那頭笑了起來,瞿白也跟着她笑。
笑完了,他說:“家裡的花都開了,早點回來,哥送你在花海出嫁。”
他要讓她走過無盡夏盛開的小路,要讓月季和牡丹包圍着他的小太陽,要在天堂鳥的注目下,給她最好的祝福。
要讓她知道,你這一生,總有人會不假思索地守護着。
有人操心你出嫁,有人操心你委屈,有人為你種一園子的花,想看你在花海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