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戰寒洲見喬星純面露難色,更加賣力地賣着慘。
他頹喪地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腿,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你嫌棄我了,是嗎?沒事的,我不會怪你。畢竟,沒人願意和一個瘸子過一輩子。”
“我沒有嫌棄你。”
喬星純連忙解釋,經過今天的這一遭,她已然不再記恨戰寒洲。
可是...她又沒辦法因為感動,勉強自己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沒有嫌棄我?”
戰寒洲擡頭,深邃的目光緊鎖着喬星純的臉頰。
她唇角處還結着一個痂印,半邊臉依舊沒有消腫。
昨晚他在氣頭上到沒有過多其他的情緒。
現在仔細一看,他顯然是後悔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戰寒洲手動推着輪椅,湊到了喬星純跟前。
此前他沒有過任何的戀愛經曆,甚至不清楚該怎麼跟女人相處。
合理地說,他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不是舔狗的女人相處。
過往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需要他給予半點回饋,就會自發自覺地貼上來。
喬星純卻很不一樣。
她顯得很獨特,同時又讓他覺得過于冷淡。
他時常會因為她的冷淡生氣。
當然生氣過後,他又會暗暗反省,對待女人似乎應該溫柔一點。
“什麼你的錯?”
喬星純看着突然湊至跟前的戰寒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不明所以地問。
“昨晚...對不起。”戰寒洲又一次很認真地向她道歉。
他對付人的手段向來狠絕,但是這一次,他想把所有溫柔留給她。
“過去了。”
喬星純想到昨晚,還是很生氣。
她挨的那一巴掌瓷實得很。
直到現在,開口說話的時候,她的臉頰她的嘴角仍在隐隐作痛。
隻是,戰寒洲奮不顧身地替她擋槍這事兒。
足以讓她忽略他之前做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你原諒我了?”戰寒洲的眼裡閃過一抹欣喜。
“......”
喬星純下意識地瞄了眼病床上的薄靳言,不知道怎的,對上薄靳言幽怨的目光,她竟有些心虛。
就好像偷情被抓,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喬星純暗暗納罕,薄靳言不是傻了嗎?
為什麼他的眼神還是這麼滲人?
“姐姐,我的心好痛。”
薄靳言掩在被子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聲音卻帶着一絲可愛的稚氣。
“是傷口的地方痛嗎?”喬星純一聽他軟萌可愛的小奶音,又一次打消了疑慮。
“嗯。”
薄靳言點了點頭,而後順勢倒在了她懷裡,兩眼一閉,開始裝暈。
“薄靳言!”
喬星純見狀,擔心不已,忙拉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戰寒洲冷眼看着隐約中透着一股茶氣,模樣清冷又楚楚可憐的薄靳言,整個肺都快炸裂開來。
難道這年頭,想要讨要女人的歡心,還需要學學怎麼裝可憐?
戰寒洲眼裡滿是鄙視,很是看不慣薄靳言這麼低劣的争寵行為。
不過,鄙視歸鄙視。
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他也跟着腦袋一歪,靠在輪椅上裝暈。
原以為喬星純很快就會發現他也暈死了過去。
結果...
喬星純連同戰老爺子,戰天南,以及全體醫護人員,竟無一人發現他也暈了。
戰寒洲讨了個沒趣,最後又幽幽地睜開了雙眼。
他冷眼看着病床上虛弱不堪的薄靳言,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按理說,薄靳言被子彈擊穿心髒後,理應立即死亡才是。
可偏偏,天不遂他願。
薄靳言竟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
子彈打的是他的心髒,他壞掉的卻是他的腦子。
也許,薄靳言是在裝病?
戰寒洲眯了眯眼眸,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薄靳言真想裝的話,裝失憶就行,沒必要裝弱智吧?
該說不說。
薄靳言現在的樣子愚蠢中又透着點萌感,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純純有病。
戰寒洲不知道的是。
喬星純還挺喜歡薄靳言傻乎乎的樣子的。
薄靳言平時太過霸道。
現在軟萌可愛的模樣,剛剛好能夠激發出喬星純的保護欲...
“醫生,他說他的心口很疼,是不是子彈碎片沒有處理幹淨啊?”喬星純還沒等醫生開口,就迫不及待地問。
“薄先生的身體狀況确實不太好,但是他不好得很...很穩定。按理說,是不太可能突然暈厥的。”
為首的醫生委婉地說着漂亮話,以他極其豐富的臨床經驗判斷,薄靳言體内的毒确實很棘手,兇口處也确實受了傷,但不管是毒還是傷,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大腦,也不可能導緻他忽然暈厥。
“庸醫!這不可能,那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他怎麼會暈厥?”戰天南愈發看不慣這群專家,當着他們的面就開始吐槽。
“......”
醫生們集體陷入了沉默。
他們倒是想要實話實說,就怕病床上這位爺被拆穿後蓄意報複。
想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心安安分分地當庸醫。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除了痛得快要死掉,其他都挺好的。”
薄靳言也不想讓喬星純過于擔心,一睜開眼,就緊緊抓着喬星純的手,愣是不肯松開。
她的手又軟又小,白白嫩嫩的,怎麼摸都摸不夠。
他心裡暗暗感慨着,當年他還可以肆意霍霍她的手...
現如今,他就算有那個色心,也沒有那個色膽。
喬星純渾然不知薄靳言腦子裡的黃色廢料,依舊關切地看着他。
她甚至不敢眨眼,就怕眼睛一閉一睜,薄靳言又一度暈厥。
等為首的醫生給出了“多喝熱水”之類的建議後,戰老爺子和戰天南又把喬星純和戰寒洲一并叫出了病房。
現在的情況,其實還蠻複雜的。
戰寒洲和薄靳言這倆兄弟顯然是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最讓人頭疼的是。
這個女人既是薄靳言藕斷絲連的前妻,又是戰寒洲剛過門的妻子。
“寒洲,簡丫頭,你們實話實說,心裡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停頓了片刻,戰老爺子率先開了口。
“爺爺,星純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除非她不要我,不然我絕對不可能主動解除婚約。”戰寒洲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戰老爺子沒有表态,而是轉頭看向喬星純,“你呢?說說看,你的真實想法。”
“我想和戰寒洲解除婚約。”
喬星純很感激戰寒洲舍命相救,但又不想被困囿在這段本不該存在的婚姻裡。
“為什麼?是因為昨晚的事?”
戰寒洲隐隐能夠察覺得到,喬星純和他的關系是在昨晚他動手後突然拉遠的。
他很後悔,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再怎麼後悔,也換不來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們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的,早些時候,我就想過解除婚約的。”
“什麼意思?你是打算抛棄為了你成了瘸子的我,轉而和病房裡那個傻子相親相愛?”戰寒洲的情緒愈發激動。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但他對她的心意是真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冒着那麼大的風險,替她擋下最為兇險的一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喬星純連忙解釋道:“我很感激你們在危急時刻向我伸出了援手,我也知道什麼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我始終覺得,在我的人生裡面,不應該隻有你和薄靳言兩個選擇。”
“難道,你還想選厲枭?”戰寒洲的嗓門瞬間大了不少。
一個薄靳言就足夠他發瘋的了,再來一個厲枭,他是真的想殺人。
“我想先過好自己的日子。”喬星純這麼說,倒也不t是為了安撫戰寒洲的情緒。
她心裡也正是這麼想的。
可能她還不夠強大,但她仍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不用去依附誰,也不用去讨好誰。
戰寒洲沒想到喬星純會這麼說,愣了好一會兒,才半信半疑地問:“你沒在開玩笑?”
“沒開玩笑。”
“好吧,你記着你說的。我們反正還沒有領證,婚約算不算數你說了算。不過,我這腿總歸是為了你才受傷的,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之前的沖動。”
“嗯。”喬星純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就目前階段來說,她真的不想要做什麼二選一之類無聊的選擇。
她渴望自由,渴望獨立,同時又必須照顧好癡傻的薄靳言。
至于戰寒洲。
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前的事她也不可能去計較。
“寒洲,要不,我再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戰天南沉默了許久,他尋思着想要家宅安甯的話,喬星純這個女人是留不得的。
當然,他也沒想着殺人滅口,頂多就是給她一筆錢,讓她遠走高飛,别再霍霍他的兩個兒子。
“不要。”戰寒洲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戰天南。
他本來就挑剔,一般人他看不上。
難得看上了一個合他眼緣的,就算是搶,他也要搶到手。
戰天南見戰寒洲的态度這麼堅決,心下更加無奈。
這會子,他已經想好了要編造什麼樣的借口,将喬星純弄去異國他鄉...
喬星純瞅着眼前三個愁眉不展的男人,率先開了口,“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病房了。薄靳言現在很需要照顧。”
“你去吧。”戰老爺子和戰天南對視了一樣,這父子兩人倒是默契了一回,很快就從對方的眼裡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戰老爺子還挺喜歡喬星純的,她長得漂亮周正,看上去還挺旺夫的。
合理上說,她就是長了一張各大豪門都很喜歡的旺夫臉。
隻是...為了家宅的安甯,戰老爺子也覺得,往後絕不能讓戰寒洲和薄靳言再接觸到喬星純。
戰家到了這一輩,本該是相當不錯的。
三個男丁各有各的好。
結果被戰嶼森這麼一搞,戰老爺子的心态也發生了變化。
他忽然發現,能力什麼的并沒有那麼重要,想要家宅根基穩固,還得看小輩間的關系。
戰家已經折損了一個戰嶼森,要是再繼續自相殘殺的話,家業遲早會被敗光...
喬星純回到病房的時候,薄靳言正拿着手機和兩個孩子視頻通話。
他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跟着微微輕顫,原本肅殺的氣場也變得柔和,“你們在玩什麼?可以帶我一起嗎?”
“爸爸?”
念念好奇地盯着手機屏幕裡,奇奇怪怪的薄靳言。
她怎麼覺得,她的爸爸變得好可愛?
小白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着薄靳言,“爸爸,你是不是傻了?”
“爸爸是誰?”
薄靳言也不想這麼逗孩子,但是喬星純已經走到了病床邊,隻能繼續裝傻。
“小白,念念!”
喬星純見薄靳言在視頻通話,忙接過手機,激動地和兩個小寶貝打着招呼。
這還是她恢複記憶後,第一回和孩子們視頻通話。
“念念,你的身體好了沒?還需不需要吃藥打針?”喬星純看着比半年前大了不少的孩子們,瞬間熱淚盈眶。
“媽媽!媽媽,嗚嗚嗚...”
念念聽到喬星純關心的話語,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這段時間,喬星純倒是會時不時跟她和小白視頻。
但是她總感覺她的媽媽哪裡變了,有些時候挺親切,有些時候又很陌生。
直到此刻。
她才感覺到原來的媽媽回來了。
“怎麼了寶貝?”
喬星純看着念念哭得眼睛紅紅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她恨不得立馬飛回海城,恨不得時時刻刻将兩個孩子帶在身邊。
“媽媽!”
小白也發現喬星純好像找到了當媽媽的感覺,興奮得幾乎要跳了起來。“媽媽,我還以為你不是媽媽,是爸爸找來的和你很像的漂亮阿姨。”
“啊?”
喬星純沒想到孩子們居然這樣敏銳,竟還能察覺到失去記憶的她和以往不太一樣的地方。
“媽媽,你的嘴巴怎麼了?”念念很快就注意到了喬星純唇角的痂印,好奇地問。
“上火了。”
“诶?不會是被爸爸咬的吧?”念念之前也見過喬星純嘴唇被咬破親腫的樣子,随口問道。
“不是的,北方容易上火。”
“好吧...對了,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接我和哥哥?”念念擠到鏡頭前,萌萌地眨着大眼睛。
雖然家裡田媽把她和小白照顧得很好,其他人對他們也很好。
她還是很想念爸爸媽媽。
“過段時間,媽媽和爸爸一起回去看你們,好不好?”
喬星純記得薄靳言說過,北城危機四伏,能不帶孩子,盡量就不帶孩子。
她想回海城看孩子倒是沒有多大問題。
就是薄靳言的情況不太穩定,短期内她還真是走不開。
戰老爺子和戰天南在病房外簡單商量了一下,正打算合力将喬星純送去異國他鄉,回到病房後立馬就改了主意。
兩人默不作聲地踱步到喬星純身後,仔細地打量着手機屏幕裡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戰老爺子一樣就看到了小白,尤為激動地對戰天南說道:“天南,你看這男娃娃像不像寒洲小時候?”
“像!像極了!”
戰天南也跟着激動地點了點頭。
薄靳言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已經在不停地翻着白眼。
小白是他的親生兒子好不好?!
怎麼可能像戰寒洲?
這兩人真是瘋了!
不過,戰老爺子和戰天南這麼說也沒毛病。
畢竟戰寒洲和薄靳言長得也很像。
“這女娃長得可水靈,眼睛像簡丫頭,鼻子嘴巴又有點像靳言。”
“這絕對是我們戰家的孩子!其他人家的孩子,能有這麼俊?”戰天南拍着大腿,瞬間笑開了花。
念念看到了站在喬星純身後的兩人,奶聲奶氣地跟他們打着招呼,“叔叔好,爺爺好。”
她看着戰天南年輕一點,就往年輕了叫。
“诶!寶貝真乖!我是你爺爺,寶貝叫什麼名字?”戰天南做夢都想抱孫子,突然多了一對這麼可愛的孫子孫女,他實在太激動了。
“爺爺?”
念念的腦海裡倏然閃過霍深那張皺巴巴的臉。
難道,她的壞爺爺整容了?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笑得合不攏嘴的戰天南,好一會兒忽然帶着哭腔看向喬星純,“媽媽,爺爺為什麼一直對着我笑?我害怕。”
“...爺爺可能喜歡你吧。”
喬星純也很是無語,戰老爺子和戰天南兩人完全瘋了。
居然對着手機攝像頭,做出很多自以為萌萌哒的表情,還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眼見着形勢愈發失控,她忙調轉了攝像頭的方向,緩聲同小白和念念說道:“媽媽今天有點忙,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知道了,媽媽!”
小白和念念同時點了點小腦袋,乖巧地答應着。
等喬星純結束了視頻通話。
戰天南立馬抓着她的胳膊問道:“簡丫頭,那倆孩子是你和靳言的骨肉?”
“是。”喬星純輕輕地點了點頭。
之前薄靳言說了,最好不要透露孩子的事。
可是,戰天南都撞見了。
再去扯謊,也沒有多大用處。
一旦有了疑慮,他隻要讓人順着這條線去海城查探一番,很容易就能查到兩個孩子頭上。
“你簡直是我們戰家的福星啊!”
戰天南喜笑顔開,他再也沒了将喬星純遣送出國的心思。
“簡丫頭,什麼時候把孩子帶來北城?”戰老爺子臉上也是寫滿了高興。
“過段時間再說吧。我想等薄靳言的情況穩定一點,再做打算。”
“那你有沒有兩個孩子的照片?給我一張當手機屏保。”戰天南又追問道。
“好吧。”
喬星純沒想到戰老爺子和戰天南的态度會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整個人都是懵的。
薄靳言則将注意力放在了門口處坐在輪椅上目光幽怨的戰寒洲身上。
戰寒洲想跟他鬥,還嫩了點。
他有兩個孩子在,戰寒洲怎麼可能鬥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