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到依蘭達等人的船隊從濃霧中緩緩駛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嚴陣以待的教廷船隊以及……博杜安船隊?!
這怎麼可能?博杜安向來不直接參與黃金航線的争奪,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依蘭達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對面的船上居然依然還是挂着博杜安的旗幟,更令人崩潰的是……那船的甲闆上面居然站着居伊。
女海盜覺得自己簡直要哭笑不得了,明明塔維爾隻說外面有教廷的船隊……等等,在人魚看來,由卡諾比派來的博杜安當然也要歸屬于教廷之内,倒也不算說錯。
但是這樣一來,跟之前的預期全然不符,即便是依蘭達也不由得心中犯起了嘀咕,難不成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因為她向來具有烏鴉嘴天賦,說話從來好的不靈壞的靈,為了自我安慰……依蘭達下意識看向艾爾,“快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居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哪裡?”艾爾還在看教廷那邊誰來了,因為完全沒往那邊去想,外加加西亞主教的身體過于龐大,遮擋住了視線,還真沒第一時間發現居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居伊博杜安?他怎麼會來這裡?”
有了依蘭達的仙人指路,艾爾再找人當然就順暢了不少,可當看見來人時和依蘭達一樣的驚訝。
别的也就罷了……居伊怎麼會和溫森站在一起?
而且看起來似乎還相談甚歡的樣子……他可不是對形勢并不那麼清楚的依蘭達,神官的心中登時敲響了警鐘,是在他們進入塔比斯這段時間,形勢出現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變化?
艾爾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不少念頭,可它們都在短時間内掠過後被強壓了下來。
現在無論怎麼猜測都沒有意義,一會兒自然會有分曉,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橫生枝節,總而言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遠處甲闆上的溫森也終于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摒棄了一直的高冷外表,在旁人仿佛見了鬼的神情中朝着艾爾用力揮起了手。
“艾爾!”
兩邊的水手都在船長的催促下加快了航行的速度,雙方都有不少舊相識,在逃出生天的狂喜之下,奧斯丁船隊上的前騎士現任水手們也紛紛忘記了紀律,朝着對面的親友們大聲呼叫了起來。
他們回來了!
隻要能回來!能夠從塔比斯海灣中逃出生天,這足夠在他們的榮譽簿上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簡直已經按捺不住要回去好好吹噓這段時間的經曆!
無論是人魚、沉船、巨章還是怪鳥……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他們在貴族的宴會上吹噓幾年!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朝他們頭上重重澆了一瓢冷水。
“所有人都聽着,”勒戈夫的聲音響起,帶着濃濃的寒意,“不得私自向任何人透露塔比斯海灣内的所見所聞。”
“這是為什麼?”水手們的熱情被莫名其妙的澆熄了,心中并非沒有疑問,可勒戈夫長時間的積威讓他們不敢直接提出質疑。
勒戈夫不接受任何質疑,隻有服從!
“以你們的騎士精神發誓,所有的所見所聞你們會嚴格保守秘密,向主起誓。”
“我保證會給你們應得的榮譽,但是不允許你們随便透露哪怕一個字,更不允許作為你們晉身的談資!”
沒有解釋,隻有命令。
哪怕有人不情不願,在勒戈夫的冰冷目光中他們也屈服了,一個個乖乖發了誓。
誰都知道勒戈夫這次回來必定立下大功,又保證了他們的榮譽,都是貴族出身,又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面會有什麼小九九?不過這都是上面的事情了,能被弄到第八騎士團,多半也是家裡沒那麼受到重視的,真要說起來……隻有第八騎士團才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他們連生死關都闖過來了,又怎能在這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篑?
“你們也是一樣。”依蘭達轉過身看着自己的水手們,沉下臉道,“嚴禁向外透露任何一個字,你們當時跟我簽訂的都是死契,如果保守秘密,我會給你們足夠滿意的報酬,不要讓我知道我們當中出現了叛徒。”
“聽見沒有!”
“聽見了!”水手們懶洋洋回答道,邊還朝着奧斯丁船隊那邊嘲笑地打了幾個噓哨。
其實真要說起來,夢魇号比奧斯丁船隊更好統一意見,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是天然的利益共同體。
依蘭達不是個吝啬的船長,而這些人也不會認為自己放出了消息給别的貴族的話還能活下來,更别提分成了。
什麼?想着撈一筆就跑?
沒看見勒戈夫團長他們都内部有了封口令?稍微聰明一點的都會知道這不是他們所能觸碰的領域!
想要安安分分的活下來,首先就要管住自己的嘴!
但這并不能排除這當中會有不怕死的人出現,無論是誓言還是死契,都抵不過人的貪欲,依蘭達和勒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對的狠厲。
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在他們決定放出之前被透露出去!
兩條船迅速達成了共識。
這也就直接導緻了等到雙方船隊真的靠攏之後,反倒還沒有之前情緒熱烈,不過那也就隻有一小會罷了。随着雙方再次氣氛熱烈起來之後,這次教廷船隊的領導者加西亞主教也熱情的迎了上來,開始了他們喜聞樂見的虛以尾蛇。
依蘭達對這種場面并不感興趣,除了最開始和溫森打了個招呼之外,趁着加西亞主教熱情地拉住艾爾和勒戈夫時,悄悄地躲到了一邊。
她得弄清楚,居伊怎麼會出現在這?
居伊小少爺一直端着站在一邊,反正教廷那群人更追捧的是路易莎皇後身後的阿爾蒂爾,對他們這種窮鄉僻壤來的沒什麼太大興趣,他也就樂得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
啧,真是一群蠢貨。
“居伊?你怎麼會在這?”依蘭達抽空溜了過來,如果說她之前還能自我寬慰為眼花的話,那現在白嫩嫩的小少爺就擺在跟前,實在由不得她不相信。
小少爺一聽她這話就不樂意了,“我不能來?”
“當然可以,隻是……”依蘭達用眼皮夾了夾納瓦拉的方向,“小心你哥哥做手腳。”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關心,居伊總算心情好了那麼一丁點,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來這邊是有要事,有父親的支持,他可不敢在這時候鬧幺蛾子。”
依蘭達理解地點了點頭,不吝誇獎,“棒棒哒!”
小少爺下巴一擡,“那當然!”
“對了……”居伊忽然想起了什麼,“你要讓你的水手們做好準備,我這裡有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依蘭達本能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好,謹慎地問道,“是納瓦拉那邊出了什麼事?”
“不是我們,”居伊沒想到她這麼敏銳,愣了一會才繼續道,“……你們是不是得罪了黑珍珠?他們追殺你們不成,悄悄地跑到納瓦拉,殺光了你船上水手的全部家眷。”
依蘭達驚得目眦盡裂,一把抓住居伊的肩膀,“這怎麼可能?!納瓦拉不是博杜安的地盤?”
“怎麼可能讓黑珍珠的人潛伏進去了?!”
居伊沉默了一會,看了看左右才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得罪了他,這次豺狗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報複心,他甚至是用的我那蠢貨兄長跟他們秘密交易的渠道!”
甚至殺完了人就走,完全不顧及博杜安的顔面,這次打臉之徹底,也是為什麼向來不管事的博杜安居然會派出船隊的原因之所在!
不把豺狗給料理了,他還真當納瓦拉是誰都可以來撒野的地盤了!
“這是怎麼回事?”依蘭達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的有些懵,“黑珍珠不是還要靠着你們,怎麼突然發瘋了?”
“……說不定就和我這次來有關,”居伊輕聲罵了一句,“總之你小心點,不行就到我這來,塔蘭朵斯要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