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王鉷在皇宮向李隆基大告刁狀,栽贓陷害蕭去病的時候,蕭去病正優哉遊哉地坐在平康坊自己的酒樓上,十分惬意地看着王鉷的兒子王準跪在平康坊的坊街上,被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永穆公主府發生的事,到了後面巡街的武侯,協助管理坊市治安的不良人,還有平康坊的坊正,甚至萬年縣的衙役都到了。但一看到十幾個膀大腰圓,威風凜凜的飛龍禁軍守在外邊,打聽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竟沒有一個人敢管。
蕭去病聽力奇佳,聽到許多圍觀路人小聲叫好,又聽到幾名萬年縣衙役和武侯吓得魂飛魄散,着急忙慌地派人去禀告萬年縣令和京兆尹王鉷。蕭去病一時惡趣味發作,心說已經得罪死了,幹脆得罪到底吧。
于是命人做了一個牌牌挂在王準脖子上叫他到外面坊街上跪着去,沒有自己的命令不準起來。然後這家夥果然一句話都不敢說,當然有可能臉腫的想說也說不出來,立刻就挂着這個牌子,帶着六個家丁來到坊街上跪着,而且依照蕭去病的要求,還不準低頭。
平康坊本來人就特别多,出了這檔子新鮮事,更是引得幾乎所有平康坊的人都來到這條街上看熱鬧。那些一早就在的還好,隻是遠遠看着,憋着不讓自己笑出來。那些後來就熱鬧的,問東問西,叽叽喳喳的。
“這些都是誰啊,怎麼跪街上了?”
“不認字啊,沒看到脖子上挂的那塊牌牌嗎?”
“誰給我念念啊!”還真有不識字的。
“我是京兆尹禦史大夫王鉷之子王準,我欺辱公主欺辱皇族,我無法無天,我說阿爹就是王法。我罪該萬死,我認罪,我忏悔,我向所有被我欺負過的人下跪求原諒!”有人小聲地念了出來。
“啊……是王十三郎?天啊,怎麼打成這樣了……”很多人忍不住驚呼起來,整個長安城,特别是平康坊誰不知道王準啊。這家夥就是平康坊一霸,每天帶着一群惡少家奴騎着馬帶着弓箭彈弓,到處欺負人。這裡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用彈弓打過或者看到他用彈弓欺負人。
誰能想到一個這樣平日裡嚣張到無法無天的惡霸竟然會被打得一張臉又腫又紅又紫,而且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這也實在太大快人心了,到底是哪位英雄壯士這麼厲害,連京兆尹禦史大夫王鉷的兒子都敢打,而且還這麼嚣張讓他下跪?
“快給我說說是誰這麼行俠仗義為名除害?怎麼旁邊還有飛龍禁軍?”
“噓,我跟你們說啊,打他的就是那個在河中立了大功,又與王鉷争寵的金吾衛将軍壽昌縣侯蕭去病……那些西域胡商到處傳揚說那蕭去病在河中一騎破萬,我是怎麼都不相信,今天總算相信了。你們是不知道,當時三十多個惡少家奴又是拳腳又是刀劍圍攻他一人,卻連他的衣角都沒挨到,像是變戲法一樣,那些人就自己砍自己了。……那蕭去病跑起來哪叫一個快,根本看不到人影。我聽說那蕭去病根本就不是凡人,是神仙弟子……”
“哈哈,這王十三郎也有今天,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痛快,真是太痛快了。走我們回去痛飲三百杯!”蕭去病猜測,這人應該是被王準欺負過的富家公子。喂你别走,老子怎麼就是惡人了,老子這是除暴安良好不好,你應該給我送錦旗才對。
“老天有眼!阿妹你看到了嗎?王準這個天殺的惡賊他今天被人打成了豬頭,在向你下跪忏悔,你可以安息了!”嗯?這人的妹子難道被王準害死了?想想也對,長安一霸嘛,調戲婦女,強搶民女什麼的,不是必備技能麼?
……
王準這個惡人作惡到讓整個長安的人都讨厭他,痛恨他,也算是把惡人做出境界了。
一開始的時候時候,攝于王鉷的威勢,很多人還都是小聲議論,生怕跪在地上的王準聽到。後來這種激憤的聲音越來越多,很多人的情緒一下被帶動起來,頓時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很多人開始大聲宣洩自己心中的快意,還有很多人卻是忍不住大聲咒罵王準這一家作惡多端終于遭到報應了,更多的人忍不住對蕭去病大加贊頌,紛紛祝禱蕭去病能夠鬥赢王鉷,為名除害。
王準跪在地上,聽着這些人的議論紛紛,大聲咒罵,隻覺得屈辱羞憤欲死。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栽了,就算他阿爹能弄死蕭去病幫他報仇,他以後也很難在長安擡起頭來了,因為這麼多人都見過他臉被打得像個豬頭,跪在地上忏悔請罪的樣子。就算之後這些人因為懼怕他阿爹的權勢不敢表露出來,但心裡肯定會一直嘲笑自己的。
自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掉,這成了他一生都洗刷不掉的污點。
一想到這裡王準就恨不得去死,但他卻沒有死的勇氣,是的他怕死,他十分怕死,就算蕭去病白斑羞辱他,他也不敢有絲毫違背。他有好幾次都想站起身來,趕緊逃離這塊給他帶來無盡羞辱的地方,但是他不敢,因為他知道隻要他一站起來,那蕭去病就會殺了他。一想到那蕭去病撿起一顆他打出的石彈子,随手一擲就打斷了十多丈開外的一根樹枝,他就膽戰心驚。
他就是這麼一個這麼色厲内荏的軟骨頭,不過雖然此刻他心裡悲憤道了極處,也兩股戰戰害怕到了極處,但眼睛也紅得要噴出火來。先是在腦子裡問候了蕭去病一百八十遍,這時卻在惡狠狠地想:等今日事過,自己一定要瘋狂地報複蕭去病,讓他承受更大的屈辱,以洗刷自己今日的恥辱。
他發誓,一定要讓蕭去病為今日的行為付出百倍的代價,他一定要派人将蕭去病捉住,挑斷手筋腳筋,讓自己想盡辦法羞辱他一百天,然後殺掉。
想完這些,他心裡突然覺得好過許多,仿佛自己真的這樣做過一樣。過了一會,他又忍不住在心裡抱怨京兆府的人和萬年縣的人怎麼還不來救自己?難道還要等阿爹從華清宮趕來嗎?
蕭去病也同樣在等王鉷的人到來,反正要比武力王鉷比不過自己,比權勢自己根本不怕他,比道理或者律法那更好,他不怕把“就要吃姓李的親手做的魚脍”還有“我阿爹就是王法”這兩句話鬧得滿城皆知,鬧到李隆基面前去。
一旁的令狐流雲拿手捅了捅他道:“我說蕭道兄,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個怕事的人。但你這樣做就是和王鉷不死不休了,你就不怕?”
“怕什麼?”蕭去病學着流雲的樣子,一臉壞笑,湊到他耳邊小聲地道:“那王鉷馬上就要倒台了,你不知道麼?”
流雲一臉愕然:“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
“不告訴你,哈哈。”蕭去病非常嚣張地笑了起來,然後停住了:“小瑤……”
……
“小瑤,你家小姐讓我你來找我的?”蕭去病非常開心。
外面坊街上京兆尹的武侯也非常開心,他們的衙内被蕭去病強迫跪在地上忏悔,他們不敢求救,正擔心到時候如何面對王鉷的雷霆之怒,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穿着绯紅色襦裙丫鬟打扮的少女被一名道士迎上了那座蕭去病開的酒樓。
這個應該算是立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