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念平到了傍晚和孩子依依惜别。小瑜這次不哭不叫了,但是明顯很舍不得。
秦皇後後來也過來了,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忍不住對甯昭昭道:“跟你都沒這麼親熱。”
甯昭昭的眉毛抽了抽,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緣分。”
秦皇後忍不住笑,低下頭道:“說不定是前世的緣分。”
甯昭昭撫額,道:“那就是孽緣了。”
正說着,下人傳來消息,說是齊綴把顔雪關給打了……
顔家人要死要活的,不肯呢!
甯昭昭和秦皇後齊齊目瞪口呆。
“快把綴郡主叫回來!”甯昭昭道。
秦皇後無可奈何地道:“端王府的人和顔家人不對盤,整個京城都知道了。綴兒這兩天就跟失心瘋了似的咬着那顔雪關不放。”
“大約是想報當年一溺之仇。”甯昭昭嘟囔道。
過了一會兒,披頭散發像個潑婦一樣的齊綴出現在甯昭昭和秦皇後跟前兒,反正怎麼看怎麼像個女流蠻。
秦皇後皺眉道:“像什麼話啊,禦封郡主弄成這個樣子!”
齊綴滿不在乎地道:“顔家人說要找我拼命呢,我能這個樣子算好的了。”
“你說你沒事去招惹他們幹什麼!”
“我就是想看看沒有攝政王袒護着,他們還能怎麼樣啊。”齊綴笑得沒心沒肺。
甯昭昭無奈地道:“表姐,你今天到底為什麼又和顔雪關打起來了?”
齊綴道:“她這幾天在京城上下竄得歡呢,不少老貴族認出了她長得像顔皇後,便是一頓唏噓。幾天下來也積攢了些人脈。所以就得意了呗,竟然敢當衆說我是西南寡婦……”
她偏過臉,非常認真地道:“那我自然是要打她的。”
秦皇後:“……”
甯昭昭倒是若有所思:“你打她的時候,攝政王在?”
“在啊。我那表妹夫看都沒多看一眼呢,說是女眷糾紛,他不方便插手。”齊綴笑得可歡暢了。
甯昭昭無奈了。
“你天天關在家裡不出來玩,不然今天你也該在場的。你不知道多好玩呢。她以為攝政王由着她四處交際,便是對她還有幾分縱容。可她不明白的是,攝政王眼裡卻已經沒有她了呢。所以啊,她讓我給丢到蓮缸裡去了,還不就是那樣……”
齊綴哈哈大笑。
甯昭昭頭痛地扶額,道:“你就不能不咬着她嗎?”
“不能。”
“……”
齊綴突然異常認真地看着甯昭昭,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當年那件事于我是怎樣的奇恥大辱。我新寡,被人罵了,還被人把腦袋按到水裡去。你不懂的,我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是不是我新寡,一個小賤人也可以欺負我。”
甯昭昭:“……”
齊綴甩了甩袖子,冷笑了一聲道:“你就别管我了。反正别讓我再看見她,看見她一次我打她一次。”
說完果然就搖搖晃晃轉身走了。
秦皇後有些尴尬,道:“這,這還真是……”
甯昭昭眼神幽暗,道:“誰管得住她啊。”
本來吧,甯昭昭也沒打算管這破事兒,她隻是讓齊綴在家裡呆幾天先别出去。
齊綴倒是知道自己當衆撒潑是闖了禍,老實答應了。
當天晚上顔清沅正吃着飯,突然聽說顔家人鬧上門了。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甯昭昭。
甯昭昭垂下眼睛扒拉着飯,就跟沒看見他似的。
他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鬧得這麼厲害。你表姐就跟瘋子似的咬着人家不放……”
甯昭昭放下筷子,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人要去欺負寡婦。”
“……”
顔清沅心道那不過就是看她長得像自個兒老娘,實在看不得她被人欺負麼。
何況當時他哪裡有那個耐心關心事情的始末?齊綴一向潑辣,動不動就是要打人的。顔雪關年紀又還小,換個誰都不會想到她心思這麼深沉吧。更何況他哪裡有閑情去揣測那女人間的紛争。
哪裡知道造就了今日一段執念。
顔清沅頗無奈地道:“我去看看。”
“不許去!”
“……”
甯昭昭非常不高興地道:“讓她們去鬧,誰也别來求。當初顔雪關有那個本事讓你給她出氣,今天齊綴有本事把她給打了,留下爛攤子她自己收拾幹淨,你也别管!”
顔清沅默默端起了飯碗,繼續低頭吃飯,眼看是真的不打算出去了。
甯昭昭瞪了他一眼。
顔雪關的娘在外頭跪了半天,一邊哭一邊跟旁邊勸她走的人道:“我不走,我今天非見到攝政王不可。我就是想問問,我女兒到底犯了什麼錯,不過一句話惹了那綴郡主不高興,就給她按到缸子裡差點溺死……人擡回去現在還燒得神志不清,攝政王難道就不管管!”
碧芹正勸,此時就無奈地道:“跟您說了,攝政王不管,您還是回去吧。這女眷之間的事兒,還是莫來煩擾攝政王。”
顔雪關的娘抹着眼淚道:“女眷?呵,顔氏早就死得老弱婦孺多了。”
碧芹有些不耐煩地道:“我今兒就給您一句話,到攝政王跟前兒提缸子不缸子的,不是找死麼?”
顔雪關的娘震驚地擡起頭,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我們王妃殿下可是給你家族長按到缸子裡去的”,她意味深長地道,“我知道您和族長不是一派的,可是顔雅婷的下場,您還記得吧?”
顔雪關的娘就不說話了。
“這些事兒,本就不該求攝政王做主,該求的是王妃。可王妃怎麼會管你們顔家的事兒?您啊,還是自己掂量清楚了,再回來吧。”
顔雪關的娘跪着慘白着臉,倒是不哭也不說話了。
誠然,顔氏的人瞧不起那位王妃,也瞧不起端王府。
這種心态,大約是婆家看着自己不認可的兒媳婦的感覺,反正就是怎麼看都不順眼。
可事實上,顔氏族人奔破了頭也沒跑下來,顔念平讨了那女人一句話,攝政王就松口了。
齊川不但沒有被淩遲,甚至連問斬也沒有提起了。
今天出了這樣的事,顔雪關的娘看着發着高燒胡言亂語的女兒,本是一咬牙出了門,無論如何想要個交代的。
沒想到都跪到這兒來了,還被丫頭幾句話堵回去了。
“小姑娘,你給我一句實話,是不是族長不退位,攝政王就不打算管顔氏的事兒了?”
碧芹無奈地道:“你們本事大得很,我們王爺怎麼管啊?更何況你們那個老族長,恨不得什麼都替攝政王做主了呢。那陣子關上門王爺夫妻倆就吵架,你說王爺還能有那個心去管你們的事情了?”
顔雪關的娘不解地道:“有什麼可吵的,王爺這樣的人……”
“我看您還是個腦子拎得清楚的。我們王爺王妃,那也就是患難與共的一對尋常夫妻。換了你,被人這麼鬧騰,又搶兒子又逼着下堂的,能不吵?”
顔雪關的娘無言以對。她就顧着和族人一起嫌棄那王妃,可架不住人家是明媒正娶啊,夫妻倆怎麼會沒有感情?
這事兒落誰身上,還真是膈應得慌。
“顔念平是您的侄子吧?您要是真聰明,别跪在這兒了,回去問問他吧。”
說完碧芹扶起了她,道:“回去吧,别跪着了。”
顔雪關的娘一咕噜地爬了起來,道:“我看得出來你小姑娘對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幫我捎句話給攝政王,我會回去好好勸勸我家夫君的。”
碧芹想了想,便點了頭。
顔念平的二叔的态度至關重要,若是他徹底轉了風向,老族長怕是也坐不穩了。
碧芹松了一口氣,回了主院把事情禀給甯昭昭。
期間顔清沅一直坐在旁邊聽着,但是沒插嘴。
聽完甯昭昭倒是若有所思,讓碧芹出去了。
“這又是你一早打算好的?”
碧芹自然是他授意的。
“你這丫頭機靈。”顔清沅道。
甯昭昭冷笑道:“機不機靈那也是我的丫頭。顔清沅,我這是越想心氣兒越不順呢。你說你是不是人,人家小姑娘新寡你就這麼欺負人?”
顔清沅:“……”
“沒看出來你這麼聰明的,還讓那些綠茶當槍使啊!”
什麼是綠茶?
顔清沅也不敢問,隻是道:“陳年舊事,你能不能别氣了?”
甯昭昭道:“我是想不氣啊。可是齊綴天天追着你的小雪關咬,誰都攔不住啊!我表姐的名聲都要沒了!”
“她還有什麼名聲?再說我不是由着她咬個痛快了麼?你在這兒對着我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白天跟那顔念平在一塊兒玩孩子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他惱了,直接就頂回去了。
甯昭昭目瞪口呆,道:“這沒影兒的事情你也說!”
“你還不是扯着一點陳年舊事跟我沒完沒了的鬧?”
他闆着臉,道:“我罵你了,棒槌。現在,你可以過來親我了。”
“去你的!”甯昭昭氣得不行,丢了個小杯子過去。
顔清沅頭一偏就躲開了,放軟了聲調,道:“棒槌,我的好棒槌,你不跟我鬧好不好?當年我還小,不懂事……”
“滾。”甯昭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顔清沅一把抱住她,讨好道:“我說真話,我何嘗去揣測過那些女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