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鎮割據是唐後期政治上的最嚴重的問題。溯其淵源,與唐朝兵制的改革有關。唐玄宗開元十二年以前實行府兵制,當時軍府多在關内、中原地帶,“内重外輕”。開元後期,府兵制瓦解,實施募兵制,節度使長期專兵,朝廷直接掌握的軍隊銳減,成為“外重内輕”之勢。安史之亂後,國力大衰的唐朝無力消解歸降的安史餘部,便授以節度使稱号,以為籠絡之計。藩鎮割據首先起于安史降将。同時,在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唐朝的許多節度使權力加重,各自為政,不聽中央調遣。藩鎮割據日漸形成,統一的唐朝被肢解,四分五裂,戰禍疊起。
唐朝的藩鎮大小與作用各不相同,大者連州十餘,小者猶兼三四。其中為害最甚的是河北三鎮,即李寶臣占據的成德鎮、田承嗣占據的魏博鎮、李懷仙占據的盧龍鎮。三人皆為安史舊部,歸降唐朝後演變成獨霸一方的軍閥。除河北三鎮外,還有相衛鎮、鎮冀鎮、淄青鎮、宣武鎮、淮西鎮等。這些割據一方的藩鎮,自置文武将吏,賦稅不入朝廷,節度使一職,或父子相傳,或由兵将擁立,俨如獨立王國,時而叛唐,時而聯合,不受中央節制。甚至在長安附近的同、華二州節度使周智光,也敢抗拒唐朝中央,并且大言道:“此去長安百八十裡,智光夜眠,不敢舒足,恐踏破長安城。至于挾天子、令諸侯,唯周智光能之。”可見藩鎮的嚣張跋扈已達極點。唐朝廷雖弱,仍然和藩鎮割據勢力作了一系列鬥争,重要的有三次。第一次是“四鎮之亂”。德宗時期,李惟嶽擅承李寶臣節度使之職,李納擅承李正己節度使之職,唐朝廷對這兩起子承父職的行為不予認可。于是山南東道梁崇義、淄青李納、魏博田悅、成德李惟嶽四鎮聯合反唐,演成四鎮之亂。梁崇義、李惟嶽在與唐軍作戰時敗死。之後,盧龍節度使朱滔自稱冀王,成德節度使王武俊稱趙王,魏博節度使田悅稱魏王,淄青節度使李納稱齊王,四鎮以朱滔為盟主,又聯合抗唐,這次叛亂稱為“四王之亂”。由于唐軍讨伐無功,唐德宗隻好下令,去掉四鎮王号,名義上歸唐,事實上仍由他們各據一方。第二次是“奉天之難”。783年農曆正月,淮西節度使李希烈起兵反唐,在河北諸鎮支持下自稱楚帝。唐德宗發兵進讨,泾原節度使姚令言奉诏率泾原兵東下勤王,路經長安時,當地不僅未給賞賜,反倒犒以粝食,激起泾原兵變。軍隊攻入長安城,德宗倉皇出逃至奉天,此即“奉天之難”。兵變軍隊擁立原盧龍節度使朱眦為帝,國号秦,後改為漢。唐德宗在各地勤王軍隊協助下,曆時近一年才收複長安,消滅了朱眦。第三次是唐憲宗實行削藩政策,取得短期效果。814年,淮西節度使吳少陽死,其子吳元濟自領軍務。817年,憲宗任命宰相裴度統率全軍,進讨淮西。唐将李恕雪夜率9000士兵突襲蔡州,生俘吳元濟。這是唐中央政府所取得的唯一一次對藩鎮的勝利。此後,淄青、盧龍、成德等鎮相繼歸順中央,唐朝恢複了表面上的統一。為了鞏固來之不易的勝利,并防止藩鎮勢力的擴大,宰相李吉甫在一年多時間裡,調換了36個節度使,是唐朝廷抑制藩鎮勢力的一個強有力措施。然而,這一局面僅維持了三年,820年,憲宗被宦官謀殺後,河北三鎮又相繼反叛,藩鎮割據再次擡頭,一直延續到唐亡。
藩鎮割據對唐朝社會政治經濟危害極大,順宗時的永貞革新,其目的之一便是削弱藩鎮,然而僅昙花一現。日益走向衰敗的唐王朝已無力回天,藩鎮割據勢力依然跋扈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