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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5章 一潭死水

朕的霸圖 醉尋芳 2332 2024-01-31 01:13

  延州是分為東西兩城的,中間有一道深澗将州城隔開了,州衙本在西城,但章钺沒住進州衙,而是住在東城帥府,因為主要是管軍事,軍營就在城東,所以這也無可厚非,并不算違制了。

  天還沒亮章钺就起來了,手頭一大堆事他可沒法睡懶覺。
先在後花園站樁,練習拳法和刀槍弓箭,順便指點一下二弟章铖,這小子目前還在練基本功,其實指點不了,要靠他自己苦練。

  “快回來吃早膳!
你還磨蹭,前面州衙的官員們都到了!
”程雅婵在園子門口喊着催促。

  章钺應了一聲,去沖了個冷水澡,洗去一身大汗,回房換了幹淨的官袍,出來時見二弟已坐在堂上埋頭大吃,也不知這小子洗手洗臉了沒有,估計還沒适應現在的優渥生活。
程雅婵在邊上看着,見他額頭的汗水還沒幹,便忍不住用手帕給他擦拭。

  “他沒偷懶吧?
能識得多少字?
”章钺走過去捧起白瓷小碗,早餐是馎饦,也就是面片湯,還有兩盤黃酥酥的油煎餅。

  “能識得四五百個吧,包括數字,也能算一些,說是你爹教的,你以前識得字比他還少,是不是?
”程雅婵說到這裡不由抿嘴輕笑。

  “怎麼可能?
可别聽他亂說……”章钺讪笑着否認,又問道:“他還算老實吧,不聽話就打戒尺,别讓他跑出去瞎逛!

  “可比你老實多了,就是有點不用心,喊着要去軍營!
真不聽話我哪能打他?
”程雅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别理他,過段時讓封先生教他讀書,以後讓宣崇文帶到軍中,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怎麼也要培養成一員虎将!
”章钺笑道。

  飛快地吃完早餐,章钺出前堂院門,到官衙簽押房,封乾厚和宣崇文、韓盛、宗景澄幾人正等在這兒,先就今天要商議确立的事交換下意見。

  見章钺進來,三人一起身行禮,章钺揮揮手,坐下笑道:“不必多禮,直接說正事!

  封乾厚便先開口道:“先說巡檢本職的事,韓忠明駐防蘆子關後,延州商人轉而沿洛水往西北,過慶州買道川到鹽州五原。
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在延、慶二州邊境的洛水邊加設一道關卡,以便對進入延州的鹽收稅。
而慶州現在由翟從恩接管,我們隻負責邊防和打擊私商,州事就不好再插手了。

  “這事現在交給宗景澄,德瑜兄幫襯一二。
延州北部邊防就由崇文兄負責了,孝德兄留在延州,幫我處理州事。
沒其他事,那就去接見一下州衙官吏。
”章钺很快确立了人選。

  幾人一起出了大院,到前面的帥府正堂,十幾名延州官吏正在堂外廊檐下鬧哄哄地說話,見章钺出來立即噤聲。

  章钺升堂與封乾厚幾人落座,這才吩咐值守的親兵通傳,最先接見的當然是正八品上的錄事參軍馬玄銘,此人四十餘歲,身形微胖,說話倒也口齒伶利有條理。

  “晉開運末到漢乾佑初年,這一年多時間裡,延州極為混亂。
河中李守貞叛亂時,夏州李彜殷曾出兵越過蘆子關,大掠罷交縣,兵鋒一度到達延州城下,搶掠金明、豐林兩縣鄉野,聞李守貞兵敗身死才退兵。
而高允權不作為,眼睜睜看着黨項人掠走許多人口,再加上逃散的,所以延州戶口始終沒得到恢複。
”錄事參軍馬玄銘就戶口數禀報。

  “果真如此嗎?
延州九縣戶數,僅九千戶略差點,口數十萬挂零,而據本官走訪所知,南面六個縣就有豪門百餘戶,每戶田産無數,口數更是近千,這些大戶就有十萬人口,你怎麼說?
”章钺冷冷地逼問。

  “這是曆年戰亂之時,外地流民湧入本州,本地大戶趁機收留青壯,納為佃戶,有的幹脆買為奴仆莊丁,而州衙又無餘糧接濟,通常會默認此事,所以就形成了這個局面。
”馬玄銘開始緊張起來,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

  這位章巡檢已摸清了本州情況,而他自己家中就有不少田莊和莊丁,恐怕這位章巡檢要追究此事,馬玄銘不得不說實話。

  “本官心裡有數,你下去吧!
傳司戶、司田參軍上堂!
”章钺不耐煩地揮揮手道。

  這樣一個個輪流接見州衙有品級的官員,就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而且沒能問出什麼實質的内容,章钺很煩燥,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中午,章钺也不回後宅,與封乾厚就在簽押房用膳,這當然是程雅婵讓二弟章铖送來的。
章钺心裡煩燥,風卷殘雲,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
起身倒了兩盞茶,遞給封乾厚一盞,坐下問道:“延州政事很糟糕啊!
孝德兄就沒什麼說法?

  “有!
”封乾厚就回了一個字,慢吞吞地擦擦嘴,喝了一口茶,這才放下茶盞嚴肅地說:“延州就好比一潭死水,大魚都伏在水底,你當然無從下手了!

  “這比喻……”章钺苦笑着搖搖頭道:“難道把水放幹?
讓他們自己露出水面才動手?

  “不然你還能怎麼辦?
你隻是都巡檢,暫理州事而已,沒有合适的罪名,你憑什麼從他們手中把大量佃戶和田莊分解出來?
以後你一走,新的節帥上任,舊病照常複,你還能怎麼樣?
”封乾厚眼皮一翻,頓時把章钺問得啞口無言。

  章钺張了張嘴,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無意識地端起茶盞就大喝了一口,頓時燙得怪叫一聲,一口吐了出來。
呆呆地楞了半晌,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
這不但需要一個合适的罪名,一個恰當的時機,還需要定下一個法度,對吧?

  “也對也不對!
你必須拉出幾條大魚來宰了,使他們以後不會再犯,再立法度框死他們,這樣才能真正有效,否則你就别動手,以免沒逮捕着狐狸,空惹了一身騷。
”封乾厚果然狠辣,張口就是宰啊逮啊的。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再等黃花菜都涼了!
”章钺很不耐,以他的想法,直接以州衙的命令強制各縣大戶交出佃戶和田産,隻是這樣會把州衙官吏和地方大戶得罪得死死的,而且效果可能不會太好,所以他猶豫煩燥。

  想了想,章钺又說道:“要不我們從張匡圖這裡下手吧?
直接幹脆不用等,還無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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