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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by周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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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紀·唐紀一
作者:司馬光
炀帝兇問至長安,唐王哭之恸,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
五月,山南撫慰使馬元規擊硃粲于冠軍,破之。
王德仁既殺房彥澡,李密遣徐世勣讨之。德仁兵敗,甲寅,與武安通守袁子幹皆來降,诏以德仁為鄴郡太守。
戊午,隋恭帝禅位于唐,遜居代邸。甲子,唐王即皇帝位于太極殿,遣刑部尚書蕭造告天于南郊,大赦,改元。罷郡,置州,以太守為剌史。推五運為土德,色尚黃。
隋炀帝兇問至東都,戊辰,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是日于朝堂宣旨,以時鐘金革,公私皆即日大祥。追谥大行曰明皇帝,廟号世祖;追尊元德太子曰成皇帝,廟号世宗。尊母劉良娣為皇太後。以段達為納言、陳國公,王世充為納言、鄭國公,元文都為内史令、魯國公,皇甫無逸為兵部尚書、杞國公,又以盧楚為内史令,郭文懿為内史侍郎,趙長文為黃門侍郎,共掌朝政,時人号“七貴”。皇泰主眉目如畫,溫厚仁愛,風格俨然。
辛未,突厥始畢可汗遣骨咄祿特勒來,宴之于太極殿,奏九部樂。時中國人避亂者多入突厥,突厥強盛,東自契丹、室韋,西盡吐谷渾、高昌,諸國皆臣之,控弦百馀萬。帝以初起資其兵馬,前後饷遺,不可勝紀。突厥恃功驕倨,每遣使者至長安,多暴橫,帝優容之。
壬申,命裴寂、劉文靜等修定律令。置國子、太學、四門生,合三百馀員,郡縣學亦各置生員。
六月,甲戌朔,以趙公世民為尚書令,黃台公瑗為刑部侍郎,相國府長史裴寂為右仆射、知政事,司馬劉文靜為納言,司錄窦威為内史令,李綱為禮部尚書、參掌選事,掾殷開山為吏部侍郎,屬趙慈景為兵部侍郎,韋義節為禮部侍郎,主簿陳叔達、博陵崔民幹并為黃門侍郎,唐儉為内史侍郎,錄事參軍裴晞為尚書右丞;以隋民部尚書蕭瑀為内史令,禮部尚書窦璡為戶部尚書,蔣公屈突通為兵部尚書,長安令獨孤懷恩為工部尚書。瑗,上之從子;懷恩,舅子也。
上待裴寂特厚,群臣無與為比,賞賜服玩,不可勝紀;命尚書奉禦日以禦膳賜寂,視朝必引與同坐,入閣則延之卧内;言無不從,稱為裴監而不名。委蕭瑀以庶政,事無大小,莫不關掌。瑀亦孜孜盡力,繩違舉過,人皆憚之,毀之者衆,終不自理。上嘗有敕而内史不時宣行,上責其遲,瑀對曰:“大業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後相違,有司不知所從,其易在前,其難在後;臣在省日久,備見其事。今王業經始,事系安危,遠方有疑,恐失機會,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審,使與前敕不違,始敢宣行;稽緩之愆,實由于此。”上曰:“卿用心如是,吾複何憂!”
初,帝遣馬元規慰撫山南,南陽郡丞河東呂子臧獨據郡不從;元規遣使數輩谕之,皆為子臧所殺。及炀帝遇弑,子臧發喪成禮,然後請降;拜鄧州刺史,封南郡公。
廢大業律令,頒新格。
上每視事,自稱名,引貴臣同榻而坐。劉文靜谏曰:“昔王導有言:‘若太陽俯同萬物,使群生何以仰照!’今貴賤失位,非常久之道。”上曰:“昔漢光武與嚴子陵共寝,子陵加足于帝腹。今諸公皆名德舊齒,平生親友,宿昔之歡,何可忘也。公勿以為嫌!”
戊寅,隋安陽令呂珉以相州來降,以為相州刺史。
己卯,祔四親廟主。追尊皇高祖瀛州府君曰宣簡公;皇曾祖司空曰懿王;皇祖景王曰景皇帝,廟号□□,祖妣曰景烈皇後;皇考元王曰元皇帝,廟号世祖,妣獨孤氏曰元貞皇後;追谥妃窦氏曰穆皇後。每歲祀昊天上帝、皇地礻氏、神州地礻氏,以景帝配,感生帝、明堂,以元帝配。庚辰,立世子建成為皇太子,趙公世民為秦王,齊公元吉為齊王,宗室黃瓜公白駒為平原王,蜀公孝基為永安王,柱國道玄為淮陽王,長平公叔良為長平王,鄭公神通為永康王,安吉公神符為襄邑王,柱國德良為新興王,上柱國博叉為隴西王,上柱國奉慈為勃海王。孝基、叔良、神符、德良,帝之從父弟;博叉、奉慈,弟子;道玄,從父兄子也。
癸未,薛舉寇泾州。以秦王世民為元帥,将八總管兵以拒之。
遣太仆卿宇文明達招慰山東,以永安王孝基為陝州總管。時天下未定,凡邊要之州,皆置總管府,以統數州之兵。
乙酉,奉隋帝為酅國公。诏曰:“近世以來,時運遷革,前代親族,莫不誅夷。興亡之效,豈伊人力!其隋蔡王智積等子孫,并付所司,量才選用。”
東都聞宇文化及西來,上下震懼。有蓋琮者,上疏請說李密與之合勢拒化及。元文都謂盧楚等曰:“今仇恥未雪而兵力不足,若赦密罪使擊化及,兩賊自鬥,吾徐承其弊。化及既破,密兵亦疲;又其将士利吾官賞,易可離間,并密亦可擒也。”楚等皆以為然,即以琮為通直散騎常侍,赍敕書賜密。
丙申,隋信都郡丞東萊麹稜來降,拜冀州刺史。
丁酉,萬年縣法曹武城孫伏伽上表,以為:“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陛下龍飛晉陽,遠近響應,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難也。臣謂宜易其覆轍,務盡下情。凡人君言動,不可不慎。竊見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獻鹞雛者,此乃少年之事,豈聖主所須哉!又,百戲散樂,亡國淫聲。近太常于民間借婦女裙襦五百馀襲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玄武門遊戲,此亦非所以為子孫法也。凡如此類,悉宜廢罷。善惡之習,朝夕漸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諸王參僚左右,宜謹擇其人;其有門風不能雍睦,為人素無行義,專好奢靡,以聲色遊獵為事者,皆不可使之親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離,以至敗國亡家,未有不因左右離間而然也。願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悅,下诏褒稱,擢為治書侍禦史,賜帛三百匹,仍頒示遠近。
辛醜,内史令延安靖公窦威薨。以将作大匠窦抗兼納言,黃門侍郎陳叔達判納言。
宇文化及留辎重于滑台,以王軌為刑部尚書,使守之,引兵北趣黎陽。李密将徐世勣據黎陽,畏其軍鋒,以兵西保倉城。化及渡河,保黎陽,分兵圍世勣。密帥步騎二萬,壁于清淇,與世勣以烽火相應,深溝高壘,不與化及戰。化及每攻倉城,密辄引兵以掎其後。密與化及隔水而語,密數之曰:“卿本匈奴皁隸破野頭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貴累世,舉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規篡奪。不追諸葛瞻之忠誠,乃為霍禹之惡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若速來歸我,尚可得全後嗣。”化及默然,俯視良久,瞋目大言曰:“與爾論相殺事,何須作書語邪!”密謂從者曰:“化及庸愚如此,忽欲圖為帝王,吾當折杖驅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倉城,世勣于城外掘深溝以固守,化及阻塹,不得至城下。世勣于塹中為地道,出兵擊之,化及大敗,焚其攻具。
時密與東都相持日久,又東拒化及,常畏東都議其後。見蓋琮至,大喜,遂上表乞降,請讨滅化及以贖罪,送所獲兇黨雄武郎将于洪建,遣元帥府記室參軍李儉、上開府徐師譽等入見。皇泰主命戮洪建于左掖門外,如斛斯政之法。元文都等以密降為誠實,盛飾賓館于宣仁門東。皇泰主引見儉等,以儉為司農卿,師譽為尚書右丞,使具導從,列铙吹,還館,玉帛酒馔,中使相望。冊拜密太尉、尚書令、東南道大行台行軍元帥、魏國公,令先平化及,然後入朝輔政。以徐世勣為右武候大将軍。仍下诏稱密忠款,且曰:“其用兵機略,一禀魏公節度。”
元文都等喜于和解,謂天下可定,于上東門置酒作樂,自段達已下皆起舞。王世充作色謂起居侍郎崔長文曰:“朝廷官爵,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