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幹淨了……”佳容抖抖的搓着手腕,“沒泥……沒泥了……”
老劉一個頭兩個大,這内陸的女子就是這麼脆弱的,一點點傷害都尋死覓活的,這要換成鳳知微,誰說她髒她保證送誰去泥坑,絕不會自己跳水坑。
老劉蕭瑟的歎息着,去拉佳容,一邊安慰性的在她手腕上搓搓,“幹淨,可幹淨了……”
佳容嗚咽着撲進他懷裡,立即也把他搞個渾身上下水濕,哭得抽抽噎噎,“人家……人家積攢了十幾年的泥垢……都為你……洗了……”
老劉“呃”的一聲,心想這句式多麼像那句“人家保留了十幾年的清白,都給你了”,但是内容又是多麼的令人悲傷……
他扶着佳容的肩,将她推開一些,肅然道:“你放心,我會對你好不容易積攢的這十幾年的泥垢……呃負責的。”
佳容得了這句承諾,在他臂上哭得更加梨花帶雨,老劉看着她脖子後斑駁的黃印子,不敢提醒說姑娘其實你還沒洗幹淨……
寒風飕飕,老劉半濕身摟着個全濕身的美人,咬牙切齒的想小姨啊小姨為你我真是虧大發了,這世上沒有比幹看着不能吃更悲慘的事兒了。
“你為什麼要弄得自己這麼髒兮兮的?”佳容哭個不住,老劉隻好轉移話題。
“我也……不知道。”佳容抽噎,“奶娘叫的,她死前說,孤女在這世上活下去,不能有好容貌,否則會帶來災禍,要我發毒誓掩藏容貌,所以這些年我頭發一直沒修剪,貼了個假疤,又盡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本來也想就這麼過一輩子……可是……可是……”
可是心上人一嫌棄,她便撐不住了。
女人的軟肋,永遠都是愛情。
“既然發過毒誓,還是不要違背了吧。”劉三虎壯士想着這麼個美人突然冒出來,隻怕還真是麻煩,“你頭發等下幹了不要理,還是擋在臉上,疤再貼上去,哎呀這皮膚……”
佳容瞅着他,哀怨的道:“攢了很久的泥都洗沒了……”
那口氣就好像在說我攢了幾十年的私房都倒貼給你這小白臉了。
“白就白點吧。”老劉歎氣,拍拍她的肩,“要是有人奇怪,你就說你本來就這樣,大驚小怪做什麼,是她們眼神不好。”
佳容是個沒心眼的,心上人這個不怎麼樣的理由也欣然接受,點點頭,突然打個噴嚏,老劉趕緊推她,“回去吧回去吧,趕緊洗個熱水澡換衣服!”
“你……”佳容依依不舍。
“我永遠是你的……”老劉張張嘴,那些順溜的情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原先他逢場作戲,以為這姑娘也不過是急于出嫁而已,到時候大不了看機會帶出去給她配個好草原兒郎就是,如今她為了他一句嫌棄便破了毒誓,顯見情根深種,這下還怎麼好再閉着眼睛滿嘴情話糊弄人?
女人的情意是傷不得的,傷着傷着會成孽,經過梅朵事件,某人痛定思痛,是絕對不敢再招惹女人心了。
歎口氣,他摸摸佳容頭發,溫言道:“回去吧,放心,我記着你。”
佳容紅着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老劉歎着氣,抖着濕棉袍也走了,晚上遇見灑掃小厮甯某某,兩人這段時間互通有無,不住鬥嘴中倒也形成了古怪的友誼,忍不住便将這事和他說了。
甯澄眼底閃着奇異的光,卻沒說什麼,支吾幾句又走了,劉三虎壯士也沒在意,繼續和佳容談談情說說愛,偶爾被她揩揩小油,得到一些雞零狗碎的信息,拼拼湊湊,和大家夥兒共享共享,沒事兒勤快的跑腿,把外院來來回回跑遍,别說侍衛換班的時間順序,裡外崗的變動規律,能夠找出的大大小小的暗哨,就是連每道牆根下他都撒過一泡尿,表示他來過。
當然其餘幾人也沒閑着,做的事大同小異,一邊等着芍藥姑娘身體足夠支撐遠奔和追殺,一邊等着他們商定的時辰到來。
這天老劉又去和佳容約會,順便給佳容送了點胭脂香粉,佳容一看那胭脂就是上好成色,頓時十分歡喜,老劉摸着頭很誠懇的表示,那是他半個月的工錢,立即被佳容用青春勃發的兇頂到了角落裡,狠狠的用厚毛假疤下的櫻桃小嘴表達了對他的三塊兇肌的膜拜。
胭脂有兩份,被肆意揩完油的老劉表示,他不懂哪種好,所以兩種都買了,兩種自然都是好的,其中一種差一些,這是阮郎中的主意――如果兩種都是絕好的,女人一般都會把兩種都占為己有,但如果有一個差一些,就比較容易把差點的那個送出去做人情。
老劉當時表示了對阮郎中的由衷佩服,并正色問他是不是女人堆裡長大的,他本是随口問一句,不防一向溫和随意的阮郎中聽見這句,當場就賞了他一身癢癢粉,害他無辜的撓了很多天。
果然佳容高高興興說,要送一份給荷香,随即便要回内院,老劉正好要送文書,便順便送她一路過去,在内院門口,見着了等在那裡的裘舒。
那人靜靜站在内院門口,氣質沉穩,青衣小帽穿在他身上,也絲毫不覺得局促,看見老劉佳容一道過來,眼神一掠。
老劉覺得,那眼神似乎是看着自己,其實也許,未必。
“小裘啊。”老劉把匣子遞過去,笑呵呵打招呼,“臀安否?”
裘舒瞟他一眼,接過匣子,語氣客氣有禮,“托福,劉侍衛左擁右抱,豔福不淺,真是令兄弟羨煞。”
老劉唰的青了臉,佳容含羞帶喜的垂下頭去,心中迷迷糊糊的想,豔福不淺是對的,左擁右抱哪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