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是……”裘舒看着佳容,一臉等老劉介紹的樣子。
老劉翻翻白眼,不情不願介紹:“繡房的佳容姑娘。”
佳容認為這是自己男人的好友,沒什麼避忌的,含羞答答的向裘舒施禮,裘舒半側身,客客氣氣還禮,佳容道:“裘兄弟要是有什麼衣服需要縫縫補補,也不妨帶個信讓小厮捎來,我給裘兄弟照管一下。”
這事說起來簡單,在規矩森嚴的内院來說操作起來很有難度,也不過是句客氣話,裘舒卻笑應了,又說了幾句才告辭。
老劉盯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從另一條路走了的佳容,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過了幾天,内院管家突然傳出話來,說院子裡一批丫鬟小厮年紀大了,趁着春節喜氣,年前要放出去,名單出來,就有佳容,配給二門侍衛劉三虎。
劉三虎壯士領着佳容謝了恩,心中卻有些奇怪,之前一直沒有要放人出來的消息,怎麼突然就放出來了,他原本還打算等事情完全結束時再把佳容帶出來,現在提早了些,好在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不少,也無妨。
問起佳容,佳容含羞道:“我是自己去和管家提的……我也……年紀不小了……”
老劉聽着這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丫頭不是那麼有主意的人,誰給她出了主意?
他将佳容帶出府,住在浦城西城大柿子胡同裡,他既然編造的來曆是本地人,自然在浦城有自己的破房子,連假娘假奶奶都有,他的人馬也駐紮在那附近,隻是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很少回來而已。
當晚一群侍衛去他“家”鬧酒,當場哄哄的按着要拜堂,老劉哪裡肯,那群粗漢子當即把老劉和佳容給推到屋子裡反鎖上。
老劉一回頭,便見佳容羞答答的坐在床邊,對侍衛們的哄鬧完全是默許的樣子,看樣子真的打算今晚就把自己交給他了,燈光下仔細一看,又發覺那女子因為出府,修了厚發去了假疤洗了澡,又薄薄的上了脂粉,暈黃燭光裡越發美豔不可方物,心中頓時一緊,覺得自己這個皿氣方剛的美少年,雖然定力是很好的,但紅粉陷阱向來是強大的,雖然别人願意相信他,他自己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于是老劉“蹭”一聲,從窗戶裡溜了。
從窗戶裡溜了,卻被守株待兔的侍衛朋友們逮住,當即推了去酒樓罰酒,老劉呵呵笑了,覺得今晚反正沒地方可去,喝酒就喝酒,爽快的去了太白居,一直鬧到三更才回來。
三更回來,醉醺醺的老劉正要去開門,忽然眼角黑影一閃。
一驚之下酒意全無,老劉一扭身就追了出去,原以為人家那驚人速度,追也未必追得着,不想那人掠出一段,竟然還停下來等了等他,老劉跑近點,那人又跑開些,逗貓似的。
老劉的犟脾氣被激發出來,卯足勁追下去,接連追了幾個圈子,突然恍然大悟――這不是繞着城在轉圈嗎?
這分明是調虎離山!
再一看前面那人身形,怎麼看怎麼熟悉,怎麼看怎麼猥瑣。
老劉一跺腳,不追了,拔腿就往大柿子胡同跑,急沖沖回去,到了門口卻不發出聲音,一陣風般的掠過屋檐,直奔自己的卧房。
“砰。”
他一腳踢開自己廂房的門。
随即他呆了。
室内沒點燈,月光淡淡灑進來,足可看清一切景物,看見佳容香甜的睡在床上,看見一個人,不急不慢從她身邊坐起。
那人一扭臉,月色下衣衫不整卻神情從容,人皮面具也掩蓋不了天生的沉涼華豔氣質。
裘舒,甯弈。
老劉怔在那裡,雖然先前終于認出把他引得在城内亂轉的是甯澄,知道這事一定和甯弈有關,可也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造型出現在他這裡。
他呆滞的從酣睡的佳容望到她身邊的甯弈,再從甯弈望到佳容,這明擺着就是一出新郎偷天換柱新娘錯付清白的老套戲碼,隻是男女主角實在太令人意想不到。
迎着他迷惑震驚的目光,甯弈竟然還對他颔首一笑。
這一笑,火種般蹭的點着了劉壯士。
他一個箭步奔過去,擡手就是一拳,惡狠狠打向甯弈下巴。
甯弈一偏頭讓過,行雲流水般掠起,一飄便飄了出去,老劉這一拳便直奔床上佳容而去,他趕緊硬生生扭了個方向,“砰”一聲打在床柱上,生生将床柱打斷。
便是這麼大動靜,佳容也沒醒。
此時隐伏在院子裡的八彪們紛紛趕來,在門外慌聲詢問,老劉喝道:“都滾下去。”
四面安靜了下來,老劉赫連铮惡狠狠瞪着甯弈,眼神就像噬人的獅子,半晌從牙縫裡森然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甯弈笑笑,“如你所見。”
“我所見?”赫連铮轉頭,看看佳容,眼神裡青光一閃,“我看見的就是你跑來,爬了我的床,睡了這個無辜的女人。”
“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甯弈不以為然整理衣襟,“我得走了,還得回府點卯。”
赫連铮一飄身攔在他面前。
“說清楚再走!”
“說清楚啊……”甯弈望着赫連铮,突然又笑了笑,這回的笑意不再是先前的随意淡漠,而是森然沉涼的,叱咤天盛的第一親王,刹那重回,“喏,你拐了我的女人,讓她做了你的大妃,我便也來拐一次你的女人,你要願意,讓給我,可以做個妾。”
赫連铮瞪着他,甯弈目光絲毫不讓,兩人對望一刻,赫連铮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