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一言說出,頓時引得樓上樓下諸多看客心神激蕩,倒不是為了美酒一杯,重點是前面那個“房内”!才子佳人共處一室,當真隻是喝酒聊天?
那些會想的,隻怕早已經勾勒出一副春色無邊的畫面了。
當下女子便沉聲吟出一首字謎:“半邊有毛半邊光,半邊有味半邊香。半邊吃的山上草,半邊還在水裡藏。”
問題不難,重在要思維敏捷,能夠在樓中衆多才子中脫穎而出,畢竟這可是搶答題。
女子剛說出謎題,衆人便開始低頭思索,而樓上的燕壽卻嘴角一笑,當即朗聲答道:“水裡遊魚山上羊,東拉西扯配成雙。一個不吃山上草,一個不會水中藏。”
本來還在開動腦筋思考女子所出謎題,這下倒好,燕壽不但立刻答了上來,還是同樣以謎題的形式回應。
頓時有些不擅長咬文嚼字的粗莽家夥,就高聲質疑燕壽:“小子!你這不過是照着人家姑娘的謎題,又編了一個,算不得數的!”
一言既出,登時引得不少人齊聲響應,“對!不算!不算!”
廢話,真要是被燕壽随口解了謎題,大家的心思想法不就泡湯了嗎。
燕壽不理會衆人,而是看向女子,“姑娘,我這可算是答對了?”
女子點點頭,“不錯,閣下才思敏銳,轉瞬間便破出小女子字謎,自然是對了。”
“我猜出來了!”正在二人對話的時候,一位書生激動的高喊着,“我知道謎底了!”
登時這位書生受了衆人一陣白眼,“現在猜出了有什麼用,人家早就解了。”
房間内,燕捷來到窗邊,好奇的問道:“這個字謎的謎底是什麼啊?”
南郭嘉爾輕聲答道:“是‘鮮’字,燕兄以字謎回答了那位姑娘的字謎,兩個字謎都是說的鮮字。”
“我不服!分明就是二樓那個家夥碰巧知道了謎底,所以才很快答了出來!還請姑娘再出一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登時獲得衆人支持。
人之本性大抵如此,都是見不得他人好。
燕壽朗聲一笑,“既然諸位都覺得在下是運氣好,那麼在下便出一個問題,隻要有人十數之間答得出來,在下便将機會讓與他,如何?”
“好!”“一言為定!”“說到做到!”
“各位,聽好了!”燕壽拍拍手,道:“一百饅頭八十僧,大僧三個便無争,小僧二人分一個,大小和尚各幾丁?”
一題問出,登時呆了幾個書生,他們顫聲說道:“竟是一道算術題!”
沒辦法,唐朝時候的科舉考試倒是有明算這一科,但越往後面就越不重視算術,現在的科舉都是以文章論述為主,讀書人吃飽了撐的才去鑽研算術,所以一時間有些讀書人倒是感到一陣頭大。
讀過書的都感到頭大,更别提這裡那些附庸風雅的假文人。
看着衆人面露難色,燕壽心中不禁得意,“小樣,數學大法一出,任你才學再高,也得乖乖服軟。”心中嘚瑟,燕壽嘴裡也不放過衆人:“各位,在下開始數數了,一!”
“二!”
一聲聲計數,像是一柄柄重錘砸在衆人頭頂上,令他們原本就臃腫頭大的腦袋更加煩憂。
“三”……“十!”
看着還在低頭思索的衆人,燕壽笑了,“看來你們無人能答出,所謂才子所謂文客,不過如此啊。”
“哼!你這随口出的算題,既沒有引經據典又沒有任何考據,我等憑甚麼要答你!”
“沒有考據?”燕壽不屑的笑了笑,就連他身旁的南郭嘉爾都抿嘴輕笑,說道:“這位兄台此言差矣,燕兄這道算術确實出自經典,乃是來自珠算家程大位的著作《直指算法統宗》,燕兄不過是改了題中數字,應是擔心有人看過原題。”
“所以說啊,自己才疏學淺見識短薄,就不要出來贻笑四方了。”燕壽毫不留情面的鄙視着樓中那些自诩風流才子的文人看客。
衆人雖然心中不爽,但是卻無話反駁,就像吃了蒼蠅一樣的有苦難言。
将窗戶框上的寶劍拔下來,燕壽握着長劍,直接從窗邊縱身躍下,落在一樓高高的舞台上。“姑娘,你的劍。”
女子冷冷的将寶劍接過之後,便轉身在前面帶路。燕壽得意的朝着衆人挑了挑眉,笑嘻嘻的跟在後面。
兩人走後,舞樓中的看客們頓時沒了欣賞舞曲的心思,紛紛呼叫小二,要求上酒。
南郭嘉爾一直站在窗邊,望着早已沒了背影的走廊獨自發呆,“燕兄,文武雙全,卻不知将來我們是敵是友……”
“唉,阿壽這家夥倒是爽快,獨自一人去赴美人之約,倒是留下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在這裡喝悶茶。”
燕捷一邊抱怨,一邊朝着南郭嘉爾問道:“嘉爾老弟,要不要叫一些美姬過來?”
想起被一群莺歌燕舞團團包圍的窘境,南郭嘉爾連忙擺手:“多謝殿下美意,嘉爾晚上還要讀書,就先告辭了。”
南郭嘉爾想要趁機離開,卻不料燕捷一把拉住他,笑道:“不急,且陪本王再小酌兩杯,還是說,本王的面子還不夠堂堂首輔大人的孫兒再呆一會?”
南郭嘉爾無奈的坐下,“不知王爺何意?”
“本王聽聞嘉爾你乃是首輔南郭奮最鐘愛的一位兒孫,所以想要與你探讨一下這天下,與朝堂。”
多虧燕壽的失言,燕捷明白了首輔南郭奮不一定會全心支持太子,所以他打算先從南郭嘉爾開始,試探一下南郭奮的反應。
南郭嘉爾道:“王爺客氣,嘉爾不過是國子監一名小小的監生,有何見識能夠和王爺共談國事,還望王爺恕罪。”
“無妨無妨,本王府舍正缺一名書庫史,不知嘉爾可願幫本王整理一下書籍啊?”燕捷笑問道,雖是談笑,但是語氣中卻更多的是不容反駁。
南郭嘉爾愣了一下,随後沉默了許久。
燕捷也不着急,而是繼續添茶續盞,靜靜的等着。
許久,南郭嘉爾才沉聲問道:“殿下此言可是當真?在下可是南郭家族的子弟,乃是太子母族。”
“太子母族又如何,這天下終究是我燕氏皇族的,無論是誰,效忠的都是聖上。”燕捷笑道。
“若是殿下肯信嘉爾,嘉爾也不好推辭了。”
燕壽并不知道,他走了之後,那間屋子裡剩下的兩個家夥聊在了一起。
他更不知道,随着燕捷和南郭嘉爾進一步的聊天,燕捷見識到了南郭嘉爾的才華,心中确立了要挖走南郭嘉爾的想法,“如此才智,若是不能為本王所用,也決不能放回南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