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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衛王

五代夢 寶慶十三郎 6547 2024-01-31 01:10

  嶺南大漢國京都興王府,皇都内城昭陽殿。

  一張黃花梨木軟榻上斜靠坐着一個面容清瘦的男子,穿着一身桔黃紗綢便袍。身邊兩個豐滿的穿着粉紗宮裝圓臉少女,正或蹲或立在一邊仔細的輕輕的給他拿捏敲打。他一對修長的丹鳳眼似開似閉,對着白玉陛階下那跪着的一個紅色錦衣武士,沉吟不語間卻極具威嚴。他的一雙手指修長瑩白煞是好看,相互絞叉着相拍手背,雖然瘦長但是絲毫不露骨,而且偏偏又顯得極似具有力度。

  陛階下的那個紅衣武士渾身極具力量,身子雖然跪伏在那裡,但是隐隐散發着一股嗜人的氣勢一般,偏偏在面前軟榻上這個人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紅衣武士見他上首的男子沒有吱聲,不由偏頭看向一旁那軟絲挂帳裡面。在那軟榻左側兩米外,有一個人一直站在挂帳後,在内挂珠簾裡的挂賬後,那是另一個一身紫衫的男子,他就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裡,手裡摩挲着一塊通透的碧玉彎月形翡翠。

  軟榻上的男子便是當今獨據嶺南的大漢皇帝劉晟,二十三歲就登上帝位的他也曾雄心壯志。先後乘勢在衆駒争槽的馬楚手裡奪得了粵北湘南十餘州,大有進取中原問鼎天下之心。可惜近兩年耳邊盡是阿谀奉承之音,逐漸沉迷于過往功績和酒色裡的他,登基十五年來才不過三十七八歲年紀,兩鬓已經發白雙眼渾濁。

  他右手輕輕捋了捋颌下那不及五寸的黑須,雖然斜靠坐在那裡沒有開口,但是十多年的獨據嶺南上位,讓他不用刻意表露,渾身自也是氣度逼人。

  他看了看那下跪的紅衣武士,沉吟着似乎要開口,偏偏忽然間又停了片刻。揮揮手讓兩個宮女退到一邊,自己正身坐了起來一點。雖然是一副消瘦的體形,但是他那骨架個子肩寬腰挺,也比嶺南的當地土著高出很多,就是客居嶺南的中原人氏裡也極少有他這般身高的,即使坐在那裡給人也很高大的感覺。他偏頭也看向左手那個雙手負立,一直沒有動把玩翡翠的紫衫男子。

  “令傈兄,如昌朝方才所言,你對如今事态發展怎麼看?青奴兒此次回京來引發的動靜可是非小啊!”劉晟不緊不慢的開了腔,但雙目還是似閉非閉,偶爾開合間自也淩厲逼人,如果這裡有别人一定不會小看了他,斷斷不會以為他如外表般脆弱。

  紫衫男子一張國字臉身形挺拔,眉間神态無怒自威,卻讓人看不出年齡來。這個叫令傈的男子原名譚令傈,乃嶺南韶州人氏,祖籍卻是來自于中原齊魯。

  在高祖大有十三年後在助劉晟奪得帝位之役中,他便獨自立下了大功,深得劉晟的信任和器重。雖然在朝中隻是一個客卿近侍的身份,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但是劉晟一直都以兄事他。在當年劉晟的哥哥殇帝被廢後,朝中有不少聲音替殇帝不平,要求斬殺弑帝行動的那幾個武士。譚令傈便是其中之一,可是因為種種原因他被偷偷保留了下來,此後便消失在南漢朝廷諸官員人前。但是同時他的另外一個名字楊炯,卻是在天下間江湖中大有來頭。

  唐朝末年軍閥自重割據紛争,天下自朱溫滅唐後從此大亂,群雄并起。江湖中有好事者墨餘子因料事如神,鐵嘴鋼牙識人未有所失,他編撰了一個《江湖名人奇藝榜》,以示和隋末唐初諸好漢比肩,惹得江湖中人紛紛認同迎合。

  更有他的傳人磨鏡老人細分英雄和遊俠的《遊俠錄》傳世,自此這些武林豪客、江湖怪傑,均以能登上《江湖名人奇藝榜》和《遊俠錄》為榮,而可以列舉居身雙榜榜前前十的人,自然更是為天下動容推崇。

  自朱溫代唐立梁以來天下間的英雄輩出,有後來建立後唐的莊宗李存勖,時被号稱名人奇藝榜第一,縱橫天下十數年,無人敢與之相抗。就是他的兄弟打虎将李存孝,那也是天下居前五的人物;像天下名人鐵槍王彥章自也笑傲中原;如今建立後周的太祖郭威郭雀兒,那都是當年名人奇藝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便是眼前大漢真正建立大漢國的高祖皇帝劉岩,那也是自李存勖後,曾被李存勖贊為自己身後最有名的人物。劉岩年紀輕輕借父兄之勢,建立大漢國。

  自李存勖身後也自獨占十年奇異榜首,也是唯一一個自己退出奇藝榜的人物。而自他之後十多年,奇藝榜無人敢居首。因為他劉岩做了三十年皇帝,已經無需證明什麼!這也是劉家皇朝乃至嶺南人的驕傲。

  “昌朝一身所學雖然和思惕兄比起來尚要差一個層次,但是比起臣的那個小徒,是隻怕要強出許多的。如果當時他連殿下身側五十米都近不了,臣揣測,殿下身邊有人的氣場在臣之上啊。”(楊炯)譚令傈遙想這武士剛剛對劉晟所描繪的情形,那雙清澈的眼睛似乎充滿了激情。

  他在江湖中人送稱病虎狂獅楊炯,體魄外形如若書生。但是一身絕學虎獅勁氣罕有其敵,昔年一人在湘江蒸水河上,獨挑霸龍水寨十八個一流高手,名震天下威懾三湘。

  雖然在名人奇藝榜排據第九,但是據内行人說,他早已超過排行第八的生佛邊鎬。但是當事者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機會去挑戰,那天天忙于軍事的南唐國大将,人稱生佛的邊鎬邊大将軍,但也可知在他之上的江湖人物已是屈指可數。

  “陛下,臣自鬥膽,想如今這天下間雖然奇人輩出,但是江湖中能在臣和思惕兄之上者,又有誰人會安然去相随殿下左右?即使有,他又有什麼目的?臣所思者不過兩人,但是均和昌朝所言不符,何況此事因果未定。不過臣心裡揣測這人不管是誰,對殿下和陛下可能都是件好事!現在至少沒有人會頂着道尊神仙的面子做事吧!”

  道尊施真人是超脫于這些江湖中人之外的傳奇所在,和另外兩個散仙并列當世,當然也和道門四個修真尋道的人并稱當代五大尊者,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流的人物。

  劉晟聽罷呵呵一下樂了,說道:“令傈兄所言極是啊,依青奴兒的性子和所學來看,朕還真不信會有奇人會去助他。不過此次得以道尊神仙另眼看顧,想必青奴兒後福無窮啊!”他便掃了那武士一眼淡淡的道:“昌朝你先起來吧!”

  那武士謝恩起身,原也是個八尺大漢相貌堂堂,三旬左右年紀,渾身精氣四射氣勢逼人,自是大漢朝廷如今的殿前都虞候師紹師昌朝。

  “殿下回來興王府後徑直便去了秀華宮,說明這些年他和雅夫人還是很有感情的,對于陛下和雅夫人的以往那種關系來說,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哩,也是陛下一直所想的吧!”楊炯似笑非笑的言語,好像也沒有把這劉晟當成皇帝。

  劉晟卻絲毫沒有見怪,而是被楊炯一說,他一想起秀華宮的那個雅夫人,便陷入了沉思。

  雅夫人芳名叫盧雅,原先乃是劉晟大哥邕王劉耀樞的兒媳,自己侄子韶雄王的王妃,也是現在邕韶王劉鞏的母親。

  邕王、韶雄王都是短命的在十多歲便逝世,邕韶王是遺腹子,自幼便繼承王位。她秀外慧中知書達理,但是外貌絕對不是劉晟喜歡的類型,而且她的容貌在這個時代絕對稱不上美。

  她之所以被納為王妃,因為她的父親是嶺南大儒盧膺,這是一個繼王定保、李殷衡後,南漢朝廷最有影響力和話語權的大佬,如今朝中過半的官員是他的門生故舊。

  他為了南漢朝廷兢兢業業付出一生,就是劉晟平時都怕他。劉晟先後誅殺了皇脈中幾乎所有的男性,來鞏固自己的帝位。盧雅為了保住幼子邕韶王劉鞏,劉晟為了拉攏盧膺,于是盧雅便進了宮成了雅夫人。盧膺從不偏袒勢力,劉晟為了争取他的支持,不惜閉着眼睛把盧雅擡進了秀華宮,雖然他從來沒有在盧雅居住的秀華宮留宿過,但是他把自己尚小的皇長子衛王交給了盧雅來照顧。

  盧膺還是那樣行事做人,但是至少自此不會那麼挑刺了,他還做他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但是劉晟卻安心了,幾年來盧膺的建言和政見,讓朝中不少異聲各個勢力不敢過度張揚,而劉晟有了盧膺的幫助,在國事上自也是輕松了許多,所以對于劉晟這個男人來說,雅夫人就是一塊雞肋。

  輕輕的舒了口氣,劉晟似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但願朕的這次安排可以完美,也一切順利吧!”

  一個内監匆匆從殿外疾步進來,低眉順眼的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師紹,鞠身向劉晟回禀道:“陛下,王傅李抑、曲句、王瑜三位大人在殿外候見!”

  劉晟着宣三人入見,那師紹稍微退開一邊神态自然下來,楊炯在裡面卻沒有移動分毫一般,手一拂那半懸的珠簾自動垂了下來。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避見朝中諸大臣,以免劉晟尴尬。

  劉晟坐正了起來,一旁的一個宮女拿了件九龍黃錦團袍披風給他披上。便見李抑、曲句、王瑜三個人魚貫而入,給劉晟見禮方罷,劉晟免不了說了一番客套話,感謝大家迎接衛王回京等等。

  便見劉晟直奔主題,問李抑迎接衛王此行的情形和一路的感覺。李抑見劉晟那雙狹長的鳳眼中雙睛明亮,雖然似乎沒有疑問,但是顯然有些詢問之意。

  想想此前當衛王受傷去羅浮山求醫時,劉晟一度意欲放棄他。雖然後來道尊援手他意思立改,但是李抑也是成精的人物,知道劉晟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又回想昨晚衛王召自己幾人去房裡的事,不由沉吟了一下,正了正衣冠又向劉晟行了個大禮。

  “大漢之幸,陛下之幸,百姓之幸啊!”李抑一臉激動激昂的大聲說道:“請陛下下旨,臣願辭去禮部職銜,全力輔佐殿下去府上做個洗馬!”

  “哦!”劉晟眼神和臉上藏不住驚訝之色,因為這洗馬隻是太子府上的屬官,而大漢明顯現在還沒有立太子,不由疾聲道:“李愛卿乃一向穩重,素為諸臣表率,如何為了青奴兒如此失态,是否他又故态萌生放肆胡為啊!”

  間李抑沒有回答,頓了頓不相信方才的話一般,又道:“還是此行受道尊神仙點化,有了朕大漢吉兆啊!”即使以他的心态,他亦忍不住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了,畢竟道尊施真人,在劉晟心中那是神仙所在。

  他為了鞏固自己政權,一向派出的耳目衆多,對羅浮山此行可以說也是了如指掌,但是因為顧忌道尊威嚴,他不敢接近那觀妙等人和近身衛王的諸人,自然便有些内幕不是很明白了。但是他素知李抑眼界,心中不由大是期盼。但是看李抑沒有說,不由示意一旁内監、宮女們都退下,方又微笑着看着這三人。

  誰知道李抑還沒有開口回答,那一向無甚過多言語的曲句卻上前了半步,朝劉晟施了一禮後,又抱拳朝珠簾後沉聲道:“楊先生當知道夏輕侯此人罷!”曲句雖然從來沒有炫耀過一身所學,但是這一開口就連劉晟也不由盯着他看了,而他一臉剛毅沒有變色。

  “白衣銀槍夏輕侯!”一聲驚訝,那片珠簾軟帳再次飛起,楊炯雙目精光爆射,竟然飛一般走了出來,眨眼就到了曲句身邊。他渾身衣服長袍無風自動,讓人感覺一股淩人壓力。

  李抑顯然是第一次見他,他也久聞皇帝身邊有幾個客卿,雖然自己沒有習武,但是看曲句和一旁那叫師紹的都虞候極度恭謹,不由也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當真是陛下大幸,此人便是方才臣最不敢想的兩人之一哩。以如今事例來看,其當為江湖上所傳,果真是道尊神仙的再傳弟子,如今在奇藝榜位例第三,此君一向孤傲狂放,五年前便在江湖上退隐,從來不把天下諸人放在眼裡!”

  楊炯自語般一臉神思:“道尊神仙一生修煉,不喜歡門下弟子涉足江湖俗事,故而此君雖名聞天下,卻無人知道其出身!”他又看向曲句問道:“曲将軍,殿下身邊果真就是此人!?”

  “正是,此人自稱夏輕侯,尚有一個名喚蕭玥的女子,她竟然也自稱是來服侍殿下的!”李抑正聲朝劉晟道:“此前此二人在驿館裡突然出現在殿下身邊,臣等竟然無察,就是曲大人和伍将軍也無法知道他的行蹤,望陛下恕罪明察!”

  劉晟擺了擺手,他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想再次證實而已,臉上絲毫沒有不快,反而盡是笑意。

  曲句對楊炯點頭應了聲,便又朝劉晟道:“臣自幼随家祖研習家族相傳兩百年的《目老追魂刀》,當着楊先生在也自認頗有成就。但是當時看到他後,不知道怎麼就心裡技癢,幾次想試探他,慚愧的是均如泥牛入海一般,絲毫沒有反應。下午進到京城時換了禁衛保護殿下,臣欲和李大人、王大人進宮來見陛下,他突然近身和臣傳了幾句殿下的傳話!”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一臉恐懼,呆呆的看向楊炯說道:“就在當時,他距臣不過一拳距離,臣卻絲毫不覺,隻感覺他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此時他雙手握拳青筋畢露,看去臉型都變了,顯然回想當時情形手心竟然全是汗水。

  劉晟目光中不經意間精光一閃而過,蓦忽不見,似乎又回複到那渾濁的感覺,似乎在沉思起來。

  “精氣内斂,返璞歸真!”楊炯靜靜的聲音在大殿回蕩,淡淡的說道:“竟然還有那妙心文姬蕭七娘子”。修行到了他這個層次,聽到同為奇藝榜位居第三的夏輕侯一身境界,楊炯内心忽然似乎有團火燃燒起來,不說夏輕侯這人的境界,就是這個叫蕭玥的女子,那也是當今江湖最有名的幾個女孩之一啊!

  還是在前年的一個暴雨夜,楊炯一身修為在達到先天境界多年之後,終于再次突破瓶頸,達到了令人羨慕的精光内斂、返璞歸真的境界。

  經過這一年多的鞏固加強,現在已經是這個層次自己目前最好狀态了。但是和自己好友劉思潮,也就是那個奇藝榜排第六的,江湖上人稱鬼手師吾的比起來,楊炯知道自己尚沒有把握挑戰。

  更不要說是這個在奇藝榜靠前的夏輕侯了,如今突然聽到他的境界,就如登山者征服了腳下,卻發現更秀麗險峻的高峰,就在眼前那種感覺。

  這一刻,楊炯心弦已被觸動,雙眉輕輕一挑,一股喜意自臉上溢開。雙目卻微微閉上了,霎時間那神識卻無限的展開,順着皇宮四下擴散。突然似乎捕捉到什麼,人竟然突然憑空消失了一般,身子一旋如一陣風般不見了。絲毫不顧劉晟的皇帝威嚴,和幾個臣子還在他身邊。

  劉晟卻似見慣了一般,靜了片刻,反而淡淡的朝幾個人說道:“既然三位愛卿都在,朕也不拐彎抹角了。衛王自幼頑劣放縱,數月前才遭此大禍。誰知幸得神仙見顧,天佑我大漢啊!多年來幸得愛卿們努力教導,希望以後繼續盡力輔佐衛王,朕欲立之為儲!”說及此他目光淩厲起來,聲音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眉間眼梢卻又有了分喜意。

  一向沉默寡言的曲句眉角似乎都揚了起來;李抑目光雖然是帶着喜意,但是看劉晟看着一旁的王瑜,心中淩然便沒有吱聲;王瑜臉上似乎沒有表情,迎着劉晟的目光忽然鞠身一禮,正想開口,誰知道劉晟一擺手止住了她,似乎知道她要說話一般。

  “朕有一事求王少傅!”劉晟站了起來,一臉肅然看向李抑和曲句後,方緩緩的說:“王瑜聽旨!”

  王瑜一臉訝色和詫異,隻好緩緩的跪下。

  “有桢州刺史、恩侯王濟女諸王少傅王瑜自幼博學多才,更賢德聰慧,今着授太子少傅,加侍讀學士,進侍中,欽此!”劉晟緩緩的念出來,三人卻聽得頭皮發炸。

  王瑜雖然是諸王三師之一,在興王府文人中也備受推崇,但是因為自己是女身而一直不能重用,更不用說做大漢朝的中級官員了。但是劉晟的思維不被人所猜度,在他手裡學士現在有個五代唯一的女侍中盧瓊仙和逐漸失寵的黃瓊芝。

  但是像王瑜這般實授侍讀學士可就大不一樣了,因為在前朝大唐的文林館學士隻負責侍講、侍讀。而大漢朝建立後,根本就就隻有集賢殿翰林學士,而他們的職務就是專門草拟奏令和參與機密的。可以說大漢朝的侍讀學士就是相當于部分宰執的職權了,加上那侍中本來就是相當于同平章事,一下進入高級官員,而且升了好幾級。在場的大家心知肚明,劉晟金口一開,又不知道他究竟想的意思,一時都愣住了。更加不明白的太子少傅和侍中還是差了級别的,何況是輔佐太子的官怎麼又進中樞了!

  “南海刺史李抑聽旨,着授同平章事,加太子少師,進門下侍郎,準襲贊皇侯;韶州都督曲句聽旨,着實授桢州節度使,加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準襲鹹甯侯!”

  偏偏一個不協調的聲音響起“陛下,請收回呈命,臣實不敢厚顔接受如此高位!”王瑜跪在下首靜靜的說着。

  劉晟的臉色蓦的沉了下來,一對丹鳳長眼冰冷的盯着那地下跪着的王瑜:“王少傅王學士,給朕一個理由!”他的稱謂已經改了,顯然是不容王瑜拒絕的了。

  王瑜心裡歎了口氣,卻沒有一絲驚慌,反而自寬袖裡掏出了一卷紙來,舉手呈到了劉晟面前,淡淡的道:“請陛下先預覽後,再降罪臣的不恭!”

  劉晟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接了過來慢慢打開了,目光一直盯着王瑜,見她并無異樣,方才來看這紙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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