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草本精華
“其實你也不必這麼沮喪嘛,好歹是救死扶傷……”
“閉嘴。”
“夏薇不也給了一大瓶靈泉做補償了麼,你也算有得有失嘛……”
“閉嘴。”
“你還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蘇總也是個處男對吧……”
“我說了,閉!嘴!”
“好好好好好。”蕭振衣悻悻道,“閉嘴就閉嘴。”
林簡長喘了一口粗氣,仰頭栽倒在松軟的枕頭上。他面無表情的凝視着天花闆,深深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透頂,就像——就像——
就像一個月都沒接到客人的野鴨子。
他悲哀的閉上了眼睛,又脩然睜開。
他想起了一個頗為緻命的問題!
“姓蕭的,蘇洛真的不會……記起這件事?”
“應該不會吧……”
“應該你媽了個哔——到底會不會!”
“不會不會不會!靈泉的效果到今早才消散昨晚的事情他肯定沒有記憶——不過我說你這麼暴躁幹什麼?我昨天不都跟你說了兩雄交接是不必真刀真槍的麼……難道你還是英勇就義了?”
從他早上醒來開始,蕭振衣類似的旁敲側擊就沒停過,千方百計的想探出點昨晚的秘密。林簡呵呵一聲,照例翻了個白眼。
蕭振衣的熱情可沒被呵呵掉,他自顧自的吐槽:“……唉說起來這劇情真是狗皿,受被哔——完後攻不管不顧,寫到文裡隻怕會被人罵渣攻賤受刷爆負分的吧?”
林簡一點也不想讨論什麼攻不攻受不受的問題,他決心轉移話題。
“說起來我怎麼沒看見夏薇?她準備怎麼處理那個哔——養的靈泉?”
這句話一摞,蕭振衣的神色就變得有點古怪了,他轉了轉眼珠,好容易才開口:“她……有點害怕。”
“是該害怕!”林簡一想到靈泉就火冒三丈:“就像她那樣濫用下去,簡直就是量産白癡!”
“可她也很舍不得呐。這麼粗的一根金手指,難道就從此不用了麼?她自己想了辦法,決定去測試一下靈泉的法效。”
“她怎麼測試?”林簡好奇透了,“這可沒先例呀!”
“就是測量靈泉的安全濃度……”蕭振衣咳嗽了一聲,臉上的神情更詭異了:“你還記得昏倒在别墅的那個西裝男不?夏薇想法子把他撈了出來,再到gay吧買了個豪華套餐請了幾十個頭牌,說是要一份份一杯杯按計量按濃度在他身上把靈泉的效果試出來……”
林簡:……
兩人相對無言。
直到吃午飯的點,那位人不可貌相的夏小姐才春風滿面的出現了,順手帶過來一頓豐盛的午餐。
“不知道蘇總到底恢複得如何了?”夏薇攪動着熱騰騰的肉粥(話說你怎麼帶的全特麼是粥?),面上笑意盈盈。
林簡頓時胃口全失。蕭振衣瞥了他一眼,插話解了圍:“記憶完全恢複了,今天早上已經可以去上班了。”
“真的麼?”夏薇輕輕松了一口氣:“說起來蘇總不幸遭遇也是我不謹慎的過錯,如果能安然無恙那真是太好了。我實在是沒想到,靈泉還有這麼多的特性。比如……比如……”
她微微向前傾下身子,靈動柔美的眸子中流動着請教的好奇神采:“……服食了過量的靈泉,會讓人口吐實話麼?”
她這問題來得突兀,對面的兩人都是一愣,随即恍然:夏薇肯定是從那被當做實驗品的倒黴蛋嘴裡聽到了什麼。
“不是沒有可能。”林簡推開粥,拉過一盤烤肉(看到沒有老子不是隻能吃流食!):“靈泉可以甯神淨魄,使人到達恍兮惚兮明明昧昧的境界。在這種境界下,一切雜念思慮清掃而空,甚至不會有‘說假話’的念頭,自然就是絕無虛假。”
“原來如此。”夏薇直起了身子,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林先生,蕭先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恐怕這次得煩擾兩位把上次的事情辦完了——在醫院裡,我的舅舅,我母親的兄弟,親口告訴我,他已經在我的房子裡做了手腳。”
蕭振衣和林簡面面相觑,簡直覺得夏薇有受迫害妄想症了。蕭振衣轉了轉眼珠,非常委婉的提出勸告:“夏小姐,你何必理會這樣的話?靈泉本來就有驅邪的法效,就是他做了什麼手腳,也肯定已經被破壞失效了……”
“沒有失效!”夏薇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眼眸裡忽的蹿上了一團憤怒的火焰:“沒有失效!兩位知道我母親為什麼要回交通不便的鄉下老家麼?因為她在這裡從來沒有睡安穩過!每天都要驚醒數次!我母親身體不差,睡眠質量也從來很好,怎麼會這樣的驚悸失眠呢?我早猜到是有人動了手腳。隻是沒想到,動手腳的人竟是我的親舅舅!”
驚悸失眠當然也可能是環境不對或者心态影響,但夏薇已經是怒形于色了,顯然是再不能與之争辯。
畢竟酬金已經付過。林簡自然隻能妥協。
“好吧。”
鑒于昨晚噩夢一樣的經曆,林簡堅決鎮壓了蕭振衣“要不要請蘇總陪同”的無知建議。他們坐上了夏薇的車,熟門熟路的拐上了林蔭道。下車,七歪八扭的走過白石子小路,停在了别墅前。
這一次很正常,沒有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大門,沒有撲面而來的迷人酒香。他們順順利利踱進了玄關,伸手就推開了客廳的門——
地闆上、牆壁上、沙發上、桌椅上,四面八方,糾結着纏繞着,卷曲着交織着,一叢一叢,蔥蔥郁郁綠意盎然,的植物。草本,灌木,花卉,還有幾粒殷紅誘人的果實挂在枝頭。
微風徐徐,送上草木清香一縷。
林簡木然轉頭,蕭振衣也木然轉頭,兩人的目光一動不動,直直的迫視着一臉慘白的夏薇。
“夏小姐。”蕭振衣的聲音低啞陰沉,“這不是你搞的行為藝術吧?”
夏薇哆嗦着嘴唇,顫巍巍的搖了搖頭。
“那麼又是靈泉的鍋。”林簡深深吸氣,“你到底對那一攤靈泉做了什麼?”
“也也也沒做什麼,我就是照着蕭先生的吩咐用清水沖地再用濕布抹掉啊……”
“不可能。”林簡環視客廳,覺得頭痛欲裂,“光是靈泉絕對搞不出來這種侏羅紀似的效果!夏小姐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一次輪到夏薇沉默了,她神色不定的東張西望,面上露出了尴尬害羞的神色。林簡決定加把火。
“夏小姐,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沉聲道,“靈泉的性質我們誰都迷茫不知,如果你再隐隐藏藏……”
夏薇顯然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一咬牙一閉眼,不管不顧的就開了口;
“好吧我說!我沒用清水拖地——這間别墅空了太久水管已經壞了!我沒有辦法,直接用了卸妝的洗臉水!”
“那怎麼可能長出這麼多花花草草?”蕭振衣不勝詫異:“你的臉難道——”
他瞥了一眼客廳,忽的恍然大悟:“我去你到底用了多少植物精華素啊!”
——沒錯!植物精華素裡的因子被靈泉催發了,這滿客廳的各色植物就是夏大小姐的一臉化妝品!
……卧槽簡直可以稱作面部微型植物園了。
兩個直男(真的是兩個?)都盡可能敬畏的盯着夏小姐那光彩照人、美麗缱绻而又神秘莫測的臉蛋,無言的表達他們深深的敬畏。
盡管已經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演員,夏薇仍不自禁地在這詭異目光下漲紅了臉。她左右轉頭躲避兩人目光,佯裝是在端詳這已經成了熱帶雨林的客廳。
忽然,她的眼睛停住了。
“那是什麼?”
兩人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在天花闆的邊緣,在一株古裡古怪的藤蔓旁邊,那=雪白的牆面被植物剝蝕入侵,已經裂開了好大的縫隙。那黝黑的縫隙中,好像隐隐約約有一點白色?
“是一盞紙燈籠。”蕭振衣輕輕說。
他移下目光,與林簡默然對視。
“巫蠱魇鎮之術。”林簡緩緩道,“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呢。”
……以磚如小龛,擎紙燈于内,能使人夜不寐,乃圬者之魇術,往往傷人。
——《茅山術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