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棟扭曲的表情越演越烈。
他狠狠吻咬着她,兇口劇烈地起伏,“行。譚少芝,既然你不稀罕我的喜歡,那我也不會再犯賤下去。祝你和某人百年好合!”
說完,他,腳步一挪便大步離開了這裡,像是沒有聽見何幼霖的呼喊,頭也不回。
何幼霖表情尴尬,再看譚少芝的嘴都被咬開了,嘴角上流着皿,心底裡又把弟弟給罵了一遍,“少芝,别放心上,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譚少芝坐在沙發裡,整個人還有些懵。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用力地抹着嘴,似乎是要抹去何家棟的氣息與味道。但何幼霖卻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抹去的。
譚少芝和張泉理兩個人最先和顧言熙告辭,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何幼霖原本還打算說些什麼,但看蕭億一臉禁欲很久,你再留下來當電燈泡,我真會揍你的表情,便和張澤川坐車回家。
車裡,她坐在張澤川的身邊,突然問道,“哥,你為什麼不喜歡少芝?”
“那你又為什麼不喜歡蕭一情?”
“誰說我不喜歡的?”何幼霖正色道,“其實,我很喜歡他,他符合我對未來伴侶的所有幻想。隻是,我們相遇的時間不對。在遇見他之前,我的心就被譚少慕塞的滿滿的。如果沒有譚少慕,我相信,我對他會從喜歡,變成愛,然後相守到老。可你呢?你心底裡究竟住着誰,以至于你不能接受她?”
“呵呵……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幸運,能遇見命中那種非他莫屬的人?”張澤川笑了笑,“我不喜歡少芝,很簡單。在我眼裡,她就是個小孩子。我和她差了近十八歲。”
“可年紀不是問題。”何幼霖不贊同道。
“她是她哥哥一手帶大她的,從小就有戀兄癖。”張澤川分析道,“她選擇喜歡的人時,她會無意識地尋找她哥哥的影子。”
“可你和譚少慕一點都不像。”
“所以,她對我的好感更是錯覺。”張澤川笑了笑,“你知道,她今天為什麼這麼崩潰嗎?除了張泉理的沒擔當,更因為她發現,我隻是她假想中的我。她喜歡的是,和他哥那樣因為喜歡嬛嬛,而多年未娶的我。可惜,她今天發現,我是個真浪子。嬛嬛隻是個婚姻的擺設。我的每一個女友根本沒有嬛嬛的影子。一直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這也是你的自以為是。”何幼霖忍不住反駁。總覺得一個女子的真心,被人這麼認定,很難過。
“所以,這就是我和她不可能的原因。我和她,都是自以為是的人。”
“真希望我的嫂子早一點出現,收了你這個禍害。”
回到家裡,何幼霖就被趕着進房睡覺,說明天當新娘子了,不能熬夜。
可何幼霖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她拿着手機,看了看時間,都要12點了,而譚少慕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過。她不放心地給他打了一個,沒人接,整個心都沉到了井底裡,冰涼冰涼的。
……
“說,白昕媛現在藏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黃慧雅坐在椅子上,神情冷靜,“我希望我女兒二審時能減刑,我怎麼可能會包庇縱容她逃跑?”
“如果不是你,她怎麼逃走的?而且,你發現她很久不出現,就該主動聯系我們。”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逃走的。你們沒有盯緊,犯人跑了就拿家屬包庇為自己開脫?”黃雅慧笑了。
“你再狡賴也沒用!我勸你現在坦白從寬,如果我們找到了證據,證明你是包庇犯,會一塊把你送審!”他們的态度十分強硬。
黃雅慧咽下口水,“什麼證據?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沒犯法,就算女兒做錯事了,也不能株連到我身上。我隻知道,我一天都被你們拘押在這裡。而我有權找我的律師和你們交涉。你們若真有什麼證據,現在就拿出來。”
如此毫無意義地對峙進行了好幾個小時後,一道清洌的聲音,淩利得像能刺透大氣層的利箭,直貫人的耳膜——
“你們先出去,我來問。”
在審訊室裡的兩個警員看見說話的身後,站着他們的局長,便沉默地離開了。
黃慧雅猛然擡頭看去,譚少慕站在門口,穿着黑色大衣,威嚴的氣勢一點兒也沒變。
他嘴裡叼一支煙,短皮靴緩慢沉着地走進來,威嚴的眸定格在黃慧雅的身上,“黃女士,你女兒和你男人,你覺得哪個重要?”
“什麼意思?”
“你男人貪污受賄的證據,換你女兒的下落。”譚少慕自若地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黃慧雅笑了笑,“不用套我的話。第一,我真不知道媛媛的去向,第二,我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從白超出軌那刻起,他在我心裡的地位就什麼都不是了。”
譚少慕邪氣一笑,“白昕媛瘸了一直腿,舊傷過敏發炎也是真。但她并沒有看好了腿傷,而是中途就離開的。以她現在的身份,也不敢去買藥,去醫療診所,隻能偷偷躲起來。你是個醫生,你知道這樣的病人,如果沒人照看,一旦發高燒不及時救治會是什麼惡果。你确定,你的沉默是救了她,而不是要了她的命?”
黃雅慧面色白了白,依舊不語。
“我問你最後一遍,她在哪裡。”譚少慕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了她,“你若繼續頑固抵抗,第一個死的是女兒,第二個被關進監獄的就是你丈夫。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很快你也會因為包庇罪名,和你丈夫團聚個幾天。”
黃慧雅許是接受了這樣的慘景,不為所動說,“那也是我們白家的事情。不牢慕少操心。”
譚少慕攤了攤手,“既然你決議如此,那我也隻能成全。不過,你就真甘心你全家完蛋,小三坐享其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慧雅猛然瞪大眼。
“白超出軌的對象是王娟,對嗎?”譚少慕嗤笑了聲,“你男人這些年貪污的錢,不敢往家裡拿,一直是存在這個賬戶上的!”
黃慧雅的雙眼布滿了皿絲,“你胡說!”
她雖然是這麼說的,她卻知道譚少慕連小三是誰都知道了,這種事情不可能有假。這一瞬,她隻覺得世界仿佛在塌方,方寸大亂!
黃雅慧急切的說,“我要見白超!我要見到他,問清楚。”
譚少慕轉身背對着她說,“你現在是重罪逃犯的幫兇。暫時誰也見不了!”
情急之下,她上前拉過譚少慕,“我知道你可以辦到的,譚少慕不要和我說什麼規章制度!這些,在你們眼裡都形同虛設!”
他回頭眉頭蹙得死緊,“我是可以!可我為什麼要幫你?反正,我明天的婚禮,白昕媛若不出現最好,出現了,我必定讓她比死都難受。”
黃慧雅大駭,掙紮再三,“我是真不知道她去哪裡。她隻是說,想去二審之前見一見朋友。見完了朋友就回來。”
“什麼朋友?”
黃慧雅搖了搖頭,“前一個晚上,她接了一個電話。那個号碼沒有備注。她說是打錯了。”
譚少慕想了想,轉身拿過一支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号碼,“是這個号碼嗎?”
“是……”黃慧雅點了點頭。
譚少慕了然,“你在這裡安心過一夜,明天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會自由的。”
這個電話,就是吳省長以“李先生”的身份,和李若芬聯系的手機号。
所以,他知道,現在唯一的寄望就都在吳省長那邊了。
可惜,他埋伏了一夜,吳省長一直在家裡,也沒人接近過吳家。
直到深夜12點,舅舅那邊來了消息,說的是吳省長的一個親信突然離開了家中,還去藥店買了一些藥,十分可疑。
譚少慕直覺相信,那些藥應該是白昕媛需要的。
他立即問了那個親信的所在位置後,開車跟了過去。
……
一直在忍耐劇痛的白昕媛,渾身筋骨像是被打斷,稍一動便是傷筋動骨,刺疼竄遍四肢百骸。
安裝的義肢還沒消炎處理,她的小臉宛若鍍一層銀般慘白,沁淋漓大汗。
遙遠的地方隐約傳來的海浪聲,她想翻身,卻扯痛了右腿的傷口,“啊”得嘶叫一聲,重新倒回地上,後腦撞在水泥闆上都抵不上失去右腿給她的痛苦。
想到這一切都是何幼霖害的,她的恨就怎麼平息不下來!
“有人嗎?”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白昕媛痛得冷汗涔涔,翻身跪坐了起來,咬牙堅忍的聲音在大半夜裡,聽得人心都在發顫,“嗯……”
“省長喊我送的藥送來了。他有一句話,叫我交代你……”
“什麼?”
“你要明天去劫新娘或者做什麼都好,他都不會提供任何幫助。因為他從不給失敗者第二次機會。這個藥,是看在你聰明,被抓了也沒亂說什麼的份上,才給你的。不然,不等你找上門,他就會先動手了。”
白昕媛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點,“你把藥拿來,也轉告他一句話。譚少慕不是省油的燈。他懷疑我背後有人了,早晚會查到他那的。所以讓他不要相信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個陷阱。”
“這個你就多慮了。吳省長用人之前都會徹查過的。”那人的口吻十分不屑,仿佛白昕媛不過是為了體現自己的那麼點價值在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