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距離滿春殿走水事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被燒傷的王貴人接受不了自己毀容的事實,整個人開始瘋瘋癫癫了,就是能說話了,卻也是竟說些别人聽不懂的話。
這人能不瘋癫嗎,經曆過生死和毀容,很難不讓人瘋癫了,但是,我并不認為王貴人是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經曆過死亡的人,還沒有崩潰得精神病,那是因為接受事實能力極強,所以沒有留下精神後遺症,隻是偶爾做下噩夢,噩夢醒了之後又繼續的沒心沒肺。
可王貴人卻也不是膽小的人,去年登基大典,也就是方禦景把我拉入小黑屋的那天晚上,曾經的王菀菀,現在的王貴人就為了給方禦景離開,掉入了湖裡面,那時候的天氣寒冷非常,掉下去可是要掉半條命的事情呀,我甚至還聽說這王菀菀可是在床上養了整整一個月的病,怎麼看王菀菀就是經曆了生死和毀容,也是不至于瘋魔的人。
很快,我便了解的真實的情況,方禦景告訴我,若不是王貴人胡亂食了海棠花,因此全身出紅疹,不然也不會讓為她治療的太醫發現了疑點。
美人師傅出現得突然,走得也是很突然,連一句告别的話都沒有就走,知道她走了的第一時間,我是急忙跑回了安懿宮,我真怕美人師傅真的會偷偷摸摸把孩子帶走,孩子是沒有帶走,我一回去,我就瞧着子君在床上玩着一堆價值連城的小玩意,黑珍珠,瑪瑙,皿玉等等。
我撇了眼照顧子君的挽香,挽香立馬解釋道:“這是帝師大人走的時候給小公子送的。”
我:……
真沒想到原來美人師傅這麼有……等等!
我可是記得美人師傅進宮的時候就是件衣服都沒帶,哪她又是從那變出這玩意的?
後來我才從本人的口中得知,在金都的這大半個月,人人都争着搶着給她送禮,這拒絕人多不好呀,她也就收下了,順便存了起來給子君當今年沒給的壓歲錢。
可“真”夠大方的呀。
美人師傅一走,所以這王貴人的治療就由太醫署的太醫接手,剛接手幾天,就出了過敏一事,一查醫書才知道王貴人還被人下了另外的藥物仙子素,名字是挺好聽的,當這花不僅長得一點也不好看,全株黑色,就像是枯萎的花一樣,且還是個毒物,食用的人會慢慢的出現神志不清,連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清楚,這種□□很難被察覺出來,但就是和海棠花相克,隻要未解毒,無論什麼時候食用了海棠花,都會出現過敏的反應。
當天夜裡方禦景來了我這,問我:“你們女子到底會為了什麼事情會去殺人?”
其實方禦景早已經想到了這兇手肯定就是他那十三個老婆之中的一個,也就這十三個人的嫌疑最大,王貴人聖寵不衰,後宮之中那個不對她有那麼一點意見的,所以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的存在。
我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有人害子君,我便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的把這人給除了,永絕後患。”我發現自從我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又經過了珂爾倫的那一件事情之後,我越發越來的果斷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若不是因為孩子,那便是自身的安全……我突然腦子閃過了一個可能性,說了出來:“陛下,你說如果是你妃子中的某個人給你戴了綠帽,恰巧給王貴人看到了,但是當時王貴人逃跑了,卻驚動了偷情的人,你覺得會怎麼樣?”
給皇帝戴綠帽,那可是得誅九族的大罪呀!
方禦景眼神一寒,似乎已經想到了這最大的嫌疑人事誰了。
我怕我亂冤枉了人,我便道:“這當然隻是我的猜測,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還需要去證實。”
“朕會去證實。”方禦景的短短一句話,卻是冷得滲人皮骨。
方禦景去證實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把我給捎上了,不是别的地方,就是關押那個掌燈宮女的地牢。
一入那地下地牢之中,打開了那扇生鏽的鐵門,一股非常潮濕的黴味就充斥着我的鼻子,裡面的通道非常的陰暗,随後有内侍提着燈籠走到了前面,我走在方禦景的一旁,沒有進入到那個掌燈宮女的牢房之中,隻是進到了旁邊的牢房,即使隻是旁邊的牢房,這裡面沒有一絲的光亮,一進去就讓人非常的壓抑,就好像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沒有任何出去的密室一樣,但其實門口就在旁邊,即使這個門口沒有關上,壓抑的感覺沒有一絲的減少。
就現在所待的牢房的門是一直打開着的,所以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隔壁那牢房打開的時候,發出沉重的聲響,就像是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清楚的聽到那邊傳來女人的嚎叫聲:“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想而知,當一個人在封閉的空間中時間一久,這精神就會極緻的緊繃了起來,也特别容易崩潰。
“叫什麼叫,告訴你,這兇手已經抓到了,你也沒有用了,咱家現在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賜死你的。”
停頓了下,随即那女人的聲音中帶着不相信的喃喃道:“不!不!你們不可能查得出來的!”
聲音越來越大。
“哼,又什麼不可能的,陛下智睿過人,怎麼不可能了。”這方禦景身邊的大太監可是句句都在誇頌着方禦景,這能升到這個位置,口頭可不是虛的。
那女子繼續不相信的咆哮道:“絕對不可能!”
“守東城門的四品将軍,宋元。”
大太監的話音一落,那宮人的聲音轉為了凄厲:“不是他!不是他!我跟本不認識一個叫什麼宋元的!”
随即大太監輕蔑的笑了一聲:“是不是宋元,你心知肚明,即便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因為這人……”
大太監停得非常是時候,就是我都非常的想知道他停頓的後面那句是什麼話來着。
果然,不止是我自己一個人想知道,就是旁邊牢房中的那一位也非常急切的想知道,一想知道就給說漏了嘴:“你們把宋元哥哥怎麼了,你們到底把我的宋元哥哥怎麼了!!”
那撕破喉嚨的聲音穿牆而過,我看了眼方禦景,方禦景微微眯眼,眼中盡是煞氣,這已經非常的明顯的一件事情了。
方禦景動了身子,正離開,走到了門口,轉頭看了我一眼,道:“你難道不想走。”
如果就我倆人,就方禦景這不陰不陽的語氣,我老早就賭氣的待在這不走了。
其實我明白方禦景是憋着氣沒處撒,畢竟這人不僅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都還在自己家裡面給放了火,是個人都有火。
我想了一下,道:“我要到隔壁一下。”
方禦景半響才點了頭,雖怒卻也沒有遷怒與我,所以并沒有先一步的離開地牢,而隻是站在這牢房的門口等我。
我過了隔壁,牢房中什麼味道都有,摻雜在一起令人作嘔,隻見頭發淩亂,滿身污穢,面容因為污垢而辨别不出來原來的膚色,原本還算是清麗可人的一小姑娘,如今就是一個乞丐堆裡面的瘋婆子。
被摁在了地上,瘋狂的掙脫着壓制她的那兩個内侍,一個摁住了上身,一個摁住了下身。
看着我,或許是覺得我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喊着:“太後娘娘,奴婢求你救救宋元哥哥,放火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全部是我一個人做的!”
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表情可以說是冷漠:“殺人償命,你助纣為虐,罪也輕不到哪去,你讓哀家求宋元,那如果王貴人真的被你害死了,誰又去救王貴人。”
我越來越果斷,但思想依然沒有變,殺人償命,殺人未遂牢底坐穿。
我其實最想看到的就是那個在咖啡廳放炸彈的那個人被繩之于法,那天我依稀記得咖啡廳中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哪些孩子是多麼的天真可愛,但還是皿肉模糊。
我也并不認為這個宮人到底有多可憐,隻覺得可恨可悲,微微勾起了唇角,眉角上揚,表情諷刺:“不知道你是傻還是蠢,若是你的宋元哥哥心中真有你,便不會讓你涉這個險,哀家告訴你,這宋元到底是在哪裡被抓獲的,金都城的暖人香閣,知道嗎?金都城最大的青樓,宋元就是在頭牌的榻上被抓獲的。”
“不會的,宋元哥哥說過非我不可的!你絕對是騙我的!!”本就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停了我這話,掌燈的宮人更是崩潰,這人一崩潰,就是十頭牛都鬥不不過,所以這姑娘突然就力大無窮,掙脫了那兩個内侍,向了襲來的下一瞬,一道人影閃過,方禦景在掌燈宮人的脖子上面揮了一下,力道之大,非死即殘。
我――他媽的差點就吓得把剛剛站在我身後的大太監給扔了出去!
說到底,……辛虧我動作慢半拍,否則又該拉仇恨了。。。
說了地牢,我才感覺到外面的空氣是多麼的好啊,我突地想起來方禦景說過一句話,宮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密室……
我突然後悔說那句話了!
皇宮是一座大牢籠,密室不過是一座小牢籠,在哪其實都無所謂……擦!我能收回這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