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搖曳着的卷珠簾,燭芯也在搖晃,蓮池中傳出時輕時重的喘息聲,蓮池上一地的外衣。
蓮池中女子的青絲與他的發絲交纏在一起,分不清誰與誰的。
額頭冒出薄汗,從夢中驚醒。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方從師弟那裡回來的南藥老祖,便見青蓮池中打坐的墨玄出了一頭的冷汗。
墨玄的視線垂落在自己打坐的蓮池中,沒有絲毫的隐瞞,也沒有絲毫的羞愧:“方才,我夢到了清蓮池中我與一女子行了夫妻之事。”
南藥老祖聞言,眼睛一下子瞪大,老臉瞬間爆紅,把手上從師弟哪裡訛來的丹藥瓶子直接扔向墨玄。
墨玄隻稍稍側了下頭,藥瓶并沒有擊中他,落到了地上,滾了幾圈,咚的一聲,落入了蓮池之中。
“你個孩子,不好好修行,怎竟做這些渾夢!”
“師傅,這個夢,很真實。”墨玄還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女子溫熱的氣息。
再者,清蓮池靈氣濃郁,非妖魔魑魅能入侵的,在清蓮池中是不會做夢,也理應不會有夢的。
聞言,南藥老祖擡手掐指一算,随後看向自己的徒兒,喃喃自語道:“怪哉,怪哉。”
“師傅,何事怪哉?”墨玄從清蓮池中站起,一步一步走在池水之上,每落一步,蓮池上都出現一小波的漣漪。
南藥老祖晃了晃,道:“在你十二歲你可記得我曾給你算過一卦?”
墨玄點頭:“記得。”
“那是我算出來的是,百年之後的陌青門會在你手中發揚光大,成為五大門派之首,但今日我也算了一卦,可什麼也算不到了。”
“那又如何,世事變化無常,本該如此。”墨玄卻絲毫不在意,清心寡欲,似對外界變化沒有一絲的在意。
南藥老祖垂下手,歎了一口氣:“你夢中那個女子怕是個變數,可清楚看見了那個女子的樣貌?”
墨玄搖了搖頭,看不清楚,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女子在笑,如空谷中的風鈴聲一樣的笑聲,以及還有兇前的一點朱砂痣。
南藥老祖表情嚴肅:“孩子,若是他日你遇上了這個女子,為師也左右不了你的決定了,但你要記住,你要的是一條怎麼樣的修道之路。”
………………
連着下了十來天暴雨,卻是沒有一記雷,雨點砸在地面噼裡啪啦,這個夏日尤為的不正常,昏暗的天際像個焖鍋蓋着,處處透着詭異的氣息。
路上沒有多少輛車,飛南從車的後視鏡看了眼自己的師傅,安安靜靜的靠着窗,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景,從出發到現在,都很安靜。
找到五行噬魂骨的當晩,師傅便帶着他,悄無聲息到了那個名叫慕容燕的家,把同生符咒打在了沉睡的慕容燕身上。
五行噬魂骨,據說是修真界中第一個飛升之人留下來的法寶,找了數萬年,終是被木琳瀾給找到了。
而同生符是木琳瀾研究了數百年才改良成功的,顧名思義便是同生共死,但,木琳瀾改變了用法,叫同體咒還更加的契合一點,就比如是你突然去了一個城市,在另外一個城市的人弄通過符咒出現在和那個人同一個位置。
唯一的缺點便是,如果是以同生咒借助了慕容燕的機遇穿回到過去,那就如同是輪回轉世一樣,重新投胎,失去記憶,修為全無,按照木琳瀾的說法,要是以這種的方式回去,還有個屁搞頭。
所以她必須在慕容燕的機緣來到之前,渡天罰成神。
下了同生符後,木琳瀾才對飛南說出了實情,這個叫慕容燕的人,将會穿回她的那個時代,還會得到無數的機緣,最後登上了修真世界的巅峰。
老實說,飛南真看不出來慕容燕有這樣的潛質,在人海中再也普通不過的一個宅女,性格也是普普通通,心理上或者說也是僅有些黑暗而已。
唯一和他相同的,這個人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懂事開始就怨恨自己的親生父母。
可她從不知道,她的母親是被人強暴,在十四歲生下的她,當時在肚子裡面沒有弄死她,已經是仁慈了。
當初飛南也是這樣和木琳瀾說的,木琳瀾高深莫測的給了他一句: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嗎?說的就是慕容燕。
木琳瀾看從出車窗,慕容燕……
一個改變了整個修真界的女人,一個讓修真界全毀在了她手上的一個女人,若非是從無象鏡中看到慕容燕,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到三萬年以前。
慕容燕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修真界的一縷幽魂,附身在了修真界五大門派中,太法門中的一個小弟子的身上,短短十年,便在修真大會上初露頭角。
這個人,她從來就喜歡不起來。
天罰将至,木琳瀾便讓自己的小徒弟開車送她到崇山。
飛南好奇的問了一句:“師傅,你隻需要眨眨眼便到了崇山,為什麼非要徒兒開車過來?”
木琳瀾用一種長者的語氣歎道:“現在的年輕就是喜歡走捷徑,都不曉得什麼叫腳踏實地了。”
話說,師傅,你倒是用腳走呀。
後來飛南才知道他師傅心裡的苦,她還沒準備好,要是飛到半路的時候被雷劈了怎麼辦?
木琳瀾渡天罰的地方,是五嶽的崇山,曾經的陌青門。
她的家,陌青門。
因為那是她殘留執念至深的地方。
“劫雲已經向着擡着聚攏了,為了憋這十重天雷,都憋足了十天,看來真的是打算把我劈得連渣都不剩。”
這麼沉沉的話題從木琳瀾的口中說出來,就感覺像是要吃飯了一樣的語氣。
“師傅你大可放心好了,你要是渡不過天罰,最多徒兒給你立塊碑,年年清明給你上香。”不知道為何,飛南對他的師傅沒有半絲的擔憂,就好似,他師傅會成功的渡過天罰。
木琳瀾幽幽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兒:“早知道你的良心這般黑,當初就是收留和你搶垃圾的那條流浪狗,我也不收留你。
“咳咳,師傅那都是快一個世紀的老黃曆了,别提了,成嗎?”
是的,木琳瀾第一次見到飛南的時候,是在民國時代,軍閥混亂,民不聊生的那個年代,這孩子還是在街角乞讨為生的一個小乞丐,餓到極緻的時候,從垃圾堆中找吃的,和野狗搶吃的也是常事。
有一次和也狗為了搶奪從飯店中倒出來的剩飯,差點沒把命給搭上,而救下他的,是一個穿着洋裝,長得很漂亮的女子。
野狗看了一眼這個女子,打了個激靈,撒開腿的逃!跑!了!
那時候飛南不知道那野狗為什麼會跑,後來他才知道,他的師傅是個很牛逼的人。
還記得師傅當初捏着他的臉,表情淡淡的讓他擺出個白癡的表情,當時他就白癡了,腦子裡面隻有一個念頭,這個姐姐長的很美。
然後師傅點了點頭,道:“嗯,果然很像,一樣的白癡。”
或者說,若不是師傅,今日便不會有飛南這個人。
“飛南,你都知道快一個世紀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談個戀愛,結個婚?雖然修真者最是忌七情六欲,但為師很開明的,隻要不亂搞男女關系,純純的牽個小手,親個小嘴,再純純的拉燈蓋上棉被,說些小故事,師傅都是很贊成的。”
“師傅!”飛南臉色紅了一片,飛南雖然年紀一大把,但至今也還是純得不能再純得小處男一枚。
“好了,不逗你,為師這手準備都準備了數萬年,怎麼會沒有把握。”目光淡淡的從窗外望出去,看去在朦胧雨中的崇山。
“師……師傅徒兒我好像出現幻聽了……”他從來隻認為他師傅老人家隻是千年老……啊不,是千年修真者。
這數萬年什麼的,果然是他幻聽了吧?
木琳瀾沒有再解釋,讓飛南在崇山山腳下把她放下車,下雨天,崇山已經進行了封鎖,不讓遊客進去。
當然,木琳瀾要進去,也不過是眨眨眼的事情。
飛南看着在師傅在雨中消失的餘影,沒有離開,而是在車中等待。
木琳瀾一步一步的走上山,雨水沒有半點沾到她的身上,水珠子在離她身上很近的時候,像是落到了地上,濺出一朵水花。
水花也像是放慢了動作,慢慢的散開。
這時崇山上全是暗灰色的烏雲,從遠處看,黑沉沉的一片。
木琳瀾直接盤坐在崇山的山頂上,等了良久,天罰還沒開始,帶着無聊的從丹府中拿出新款的手機,開始耍消消樂。
估計——
她會是渡劫中還能拿手機玩遊戲的第一人。
為了回到修真界後不枯燥,木琳瀾的電子産品可是帶了好幾打,雖然沒有網絡,遊戲和電視劇一點也不少,最主要的是——
很多的動作片,可以和師尊好好的觀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