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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很奇怪

王爺永遠是對的 暈小七 8657 2024-01-31 01:08

  直到跟着夏侯景睿進了屋,雲懷袖的思緒還在方才他說的那句話上頭,他說,他從不奢望會成為她心中的唯一,隻要被她在乎着,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他這話的意思是,他真的,很愛她咯?
而且,這話聽着,似乎還有那麼一些小委屈……真是,有什麼好委屈的嘛,他現在的地位,已經與她的父兄比肩了呢,還不知足哦?

  夏侯玦神色茫然的瞧着夏侯景睿,目光觸及他身後的雲懷袖時,飛快的亮了一下,飛快掀了被子,連鞋子都沒穿便踉踉跄跄朝她沖了過來。

  一直低着頭若有所思的雲懷袖壓根沒有發現,直到她的身子被撞了一個趔趄,夏侯景睿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玦兒,你身體不好,别跑這麼快!

  夏侯玦恍若未聞,隻将自己的身體藏在雲懷袖身後,雙手緊緊捉了她的衣服,垂首不言不語的盯着自己的腳尖。

  雲懷袖往左邊,他跟着左邊。
她右邊,他也跟着右邊。
反正,就是堅決不肯離開她的背後!
如此幾次後,她疑惑了,望一眼沉靜望着他的夏侯景睿,她猜測道:“難不成,他怕你?

  “我從前便與你說過,玦兒從不會讓人靠近他身邊三尺之内,你是唯一一個例外的人!
”為什麼她會是例外?
他也覺得很奇怪!

  “夏侯玦,他是你皇叔,你沒有必要怕他吧?
”怎麼會有這樣膽小的人啊?
“我以前跟你說過對不對,你是堂堂太子殿下,你不需要怕誰……反正,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皇叔,是你的親人,他也不會傷害你的,你不用害怕他,知道不?

  夏侯玦依然緊緊拽着她衣裳,秀美的面龐看不出任何表情,微垂的眼睫也擋住了他眸裡的神情,讓人探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玦兒,過來皇叔這邊——”夏侯景睿試探着喚道,沒有漏掉他任何細微的動作。

  雲懷袖側身想要将他拉出來,但他飛快的避開她的手,漂亮的眉不自覺的蹙了起來,仍是安靜的躲在她身後。
她無奈的看他一眼,扭頭沖夏侯景睿聳肩攤手:“他不怕的人,好像隻有我耶!

  為什麼是她呢?
夏侯景睿說他從不讓人靠近三尺之内,但是第一次見面,她就握過了他的手,也沒有露出過懼怕的神色啊,而且第二次,他還适時的對她伸出援手救了她呢!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怕她,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

  “很奇怪不是嗎?
”夏侯景睿輕笑出聲,黑眸深深淺淺的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也不是很奇怪啦,我是有聽說過,像他這樣的人,其實是很敏銳的,大約是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很善良吧,哦呵呵……”一定是自己身上的善意太明顯了,所以她一靠近他就知道她是好人,因而并不害怕她。

  她斜睨着夏侯景睿,做上下打量狀,啧啧聲道:“可能哦,某些人身上沒有善意,所以他才害怕……對了,我聽說他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他小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她一邊習慣的伸手撫着夏侯玦的腦袋以作安撫,一邊問着夏侯景睿。
沒有發覺後者眼裡一閃而過的不悅。

  自顧自的坐下來,桌上有新鮮的瓜果,他随手拈了一片瓤紅紅的西瓜,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挑眉問道:“要不要吃?

  “要——”她脆生生的回道,正覺得口渴呢!
欲上前,手臂卻教身後的夏侯玦緊緊抱了住,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将她定在原地,一張蒼白的臉都漲成了豬肝的顔色,似乎不讓她走近夏侯景睿。

  “夏侯玦?
”他是怎麼回事?
他不敢靠近夏侯景睿,連她都不準靠近他嗎?
“他真的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我的……”

  夏侯玦長長地睫毛飛快顫了顫,蒼白的唇有些倔強的抿成一條直線,卻仍是低着頭,緊緊抱着她的手臂。

  雲懷袖無奈的歎息,扁扁唇朝夏侯景睿投去求救的目光:“怎麼辦?

  夏侯景睿還給她一記愛莫能助的眼神,淺淺一笑,向來深邃的眸此時竟是清澈的透徹,漫不經心瞥一眼夏侯玦:“若是玦兒一直這樣粘着你,依賴你,我想……我隻能選擇将他送回皇宮去!

  “為什麼?
”他之前才答應說讓他留下來的,怎麼突然出爾反爾?

  “一來,是為了你好!
”他頓一頓,緩緩勾唇,不動聲色的将目光從夏侯玦泛白的指節上收了回來:“你想,他住在王府裡,本就是極隐秘的事情。
而他這樣黏你,你又愛往外面跑,他屆時也非要跟着你往外跑,你怎麼辦?

  “是喔!
”雲懷袖蹙一蹙眉,到時候他跟着她往外跑,不就暴露了他的行蹤了麼?

  “再來,他不讓你靠近我,我們吃飯的時候不能一起,想要聊天也變得好難,然後,晚上我們是不是連一起睡覺都不行了?
”他刻意将睡覺兩字咬的極重,再看夏侯玦,他恍若未聞,一動不動!

  雲懷袖卻被鬧了個大紅臉,嗔怒的瞪他一眼。
他笑嘻嘻的沖她眨眨眼,補充道:“這樣,我會變的很可憐的!
所以,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我最後一定會忍不住将他送回宮去!

  雲懷袖卻忍不住笑了,抿唇瞪他一眼,伸手拍一拍夏侯玦僵直的肩膀:“不要擔心,他不會送你回去那個不安全的地方——”

  不管是出于同情也好,愧疚也罷,她都不能将他送回風口浪尖啦!
而且,夏侯景睿也不會真的這樣做的——夏侯玦的失蹤,隻怕會讓夏侯淩瘋了去,而這個空子,他會放過才怪。
長歎一聲,夏侯玦,對不住了,因為她有要保護的人,所以隻能希望夏侯淩趕快下台……唉!

  好不容易将夏侯玦安撫着睡着了,雲懷袖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房間,夏侯景睿修長挺拔的身姿立刻映入眼簾,他随意的站在檐下,夜色如墨水絲絲縷縷化開來,映得半邊天色都晦暗了下來,半彎新月若隐若現的在略顯沉重的層層雲層裡踟蹰。
他此刻等待的姿勢在這樣的夜色下顯得格外茕茕,看得她莫名一陣鼻酸。

  “幹嘛站在這邊等?
”讓她感覺好愧疚——她跟夏侯玦在房間裡吃香的喝辣的,他卻在這裡,這樣固執的等着她,不是存心讓她心裡過不去嗎?

  可是,他這樣的等着自己,以一種不離不棄的姿勢,固執的等着她,讓她愧疚之餘,心裡冉冉升起的,還有莫名的感動與溫暖。

  “玦兒睡着了?
”他迎上來,帶笑的眼裡帶着她熟悉的溫暖,卻并沒有等待許久的不耐與焦急。

  “你怎麼不去吃飯?
不會餓啊?
”她心下歡喜,并不矯情,直接投入他的懷裡——他對她,這樣耐心呢!

  他摟一摟她,捏一捏她潔白的耳珠子,低聲在她耳邊道:“我隻想見你!

  雲懷袖臉上一紅,似害羞的在他肩上捶了一記:“就差沒有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了!
”方才為了哄夏侯玦放下戒心吃飯睡覺,她隻好将夏侯景睿‘請’出了房間,不過這麼一小會兒,他居然……說了那樣肉麻的話,啧,也不怕她取笑……

  “你就罵我沒出息好了!
”他呵呵一笑:“我就想時時刻刻跟你黏在一起——”

  雲懷袖的嘴角不由揚起了微笑,眉眼間皆是喜悅,卻故作淡定的啐他一口:“真沒出息……”

  他不但不惱,翩然如玉的容色上,帶着無限的歡喜神色。
他在外間站了許久,束發的玉扣上沾了一點夜來的露水,瑩瑩發亮。
他不再說話,隻刮一下她的鼻子,摟了她往外走。

  眼見着都要走出朝陽閣了,她忙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陪我吃飯啊!
”他到現在可還腹中空空呢,她不會忘記了吧?

  “朝陽閣沒有飯給你吃哦?
”雖然不曉得他究竟要帶她到哪裡去,但卻覺得,這樣被他牽着且行且走,無論去到那裡,心中都十分安樂平和般。

  他的影子颀長倒影在她的身上,仿佛她整個人都被他的影子所籠罩,有種密不可分的親密感油然而生,她指着映在地上疊在一起的影子喚他:“你看你看——”

  夏侯景睿轉頭去看她,心下無比清亮:“李白是對影成三人,而咱們,對影成一人,這意境,比他更美,對不對?

  她不太明白,蹙了眉去看他,見他眉眼挑挑笑的那樣壞,頓時了悟:“你這人,這樣不正經,真讨厭!

  “敢問娘子,為夫是哪裡不正經惹得娘子生厭了?
”他“嗤”一聲輕笑,故作嬉皮笑臉,完全交疊在一起的影子,似乎也随着他的語意變得暧昧了起來。

  說說笑笑間,他攜着她的手走進了下午他們才一起呆過的合歡館中:“你搬來與我同住吧!

  “不好吧?
聽說你這裡不準任何女子住進來的,從前盛寵的容夫人、如夫人纏着要與你同住,都被你拒絕了呢!
”眼下卻邀她一起同住。
她瞥他一眼,那意思是說,不會不方便麼?

  其實她覺得,即便是相愛的兩個人,如果對方需要一定的空間,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有覺得說,他們一個住合歡館一個住朝陽閣有什麼問題,但他突然邀她一起,是不是說,他對她,是完完全全敞開心扉以及無比信任的?

  庭院裡的風拂起他們的衣帶裙角,翻飛如蝶,一隅的桂花開的異常繁盛,在淡淡月光下如點點碎金,馥郁的花香纏纏綿綿的繞在鼻尖,令人頓覺神清氣爽。

  他獨居的合歡館,其實并不會比别處奢華富麗,甚至比起别處,還顯得格外僻靜了些,兩進的院落,進門過了一個略顯空闊的園子便是正殿,也是他素日裡起居飲食的地方,後面有個小花園,鄰近劈了個小池塘,裡面隻零星養着幾株睡蓮,兩邊各有一間廂房,與走廊連在一起,形成一個不大的四合院。

  “她們如何能與你相提并論?
”且不說她們本是細作,他不得不提防,就算她們不是,他也不會讓她們踏進這裡一步。
有些堅持與原則的打破,隻能是因為她,不為别的任何人。

  “我從前總覺得你涼薄的很——”她看着他,半眯眼眸斜睨他一眼,此時,廊下的夜風極舒适的吹拂過來,引的兩人衣袂不斷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來。

  “雖然總傳說,你對你的每個女人都很好,你望着她們在笑時,我總覺得,那笑容疏離……甚至冷漠得很,就像從前,你每每來看我的時候,雖然眼睛彎彎的總也在笑,可是我常常覺得,那笑容虛假得很。
後來無事的時候,我也總在想,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真心愛上什麼女子吧,沒想到……”他居然愛上了她?

  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他會看見青樓裡的她,會愛上大街上那樣毫無形象可言的她……“喂,你是真的愛我嗎?
”搞不好他有可能在耍着她玩呢!
如若真是這樣,他一定會死的比腸穿肚爛更難看……

  夏侯景睿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倏忽間消失不見,停下腳步,漂亮的長眉不悅的微挑起,薄而性感的唇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怎的,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深眸深深的看住她,半晌,才在她不安的瞄視中開口道:“你之前不是說,我說,你便信麼?
我說了很喜愛你,可是你卻不相信?

  “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啦!
”她又不是故意要懷疑他,隻是——“我大概,是對自己不太有信心吧!
”他居然會喜歡那樣的她?

  “傻瓜!
”夏侯景睿輕輕一歎,擁她入懷:“沒有信心的,是我好不好?
記住——誰都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愛,但是,你不行!

  他不在乎别的人怎樣看待他愛她這件事情,他隻在乎她的态度與想法……

  什麼叫做親密無間什麼叫做情投意合什麼叫做魚水之歡……雲懷袖氣喘籲籲的趴在一臉滿足的夏侯景睿汗濕的兇膛上,她想,他們之間的種種,該是擔得起那些親密字眼的吧?

  修長的指節摸到她唇邊的笑痕,微啞的嗓帶着說不出的性感與魅惑:“在笑什麼?

  “笑我自己……”她把玩着他兇前緊緻的肌理,咬一口停留在唇上的長指。

  反正也不痛,他便由着她作惡:“為什麼要笑自己?

  “不過短短……的時間,我好像就被你給……帶壞了!
”他對她,是真的很寵,對那種事情,過了害羞期後,好奇之心便跟着冒了出來……反正,他即便是辛苦的隐忍自己,也要先滿足她的好奇,在極盡歡愉的時候,都不忘要照顧好她的情緒,讓她真正體會到了……那種事情的美妙,并且在他的循循善誘下,懂得如何回應與享受他的給予了……不是被帶壞了是怎樣?

  夏侯景睿但笑不語,她的确是最好學的學生,而他也是最盡職盡責的夫子……

  輕撫着她如錦緞一般光滑的裸背,耳邊聽得她的歎氣聲,正擰了眉想要問,她已經幽幽的開了口:“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唉,好擔心自己的前途啊!
她本就已經無法無天了,再被他這樣寵着……

  “不好嗎?
”夏侯景睿挑眉反問。

  “不是不好啦!
”被人這樣無微不至的寵着寶貝着,哪裡會不好?
“隻怕日後,我會向你索要的更多,刁蠻跋扈的沒人能受得了了,然後……”他也受不了了,她要怎麼辦?

  “這樣更好!
别人都受不了,你就隻好一輩子乖乖呆在我身邊了!
”像是知道她接下來會講什麼,他幹脆的截斷了她的話,笑的無比開懷。

  “嚯——”雲懷袖佯裝憤怒的擡起小臉瞪着他:“這就是你陰險的目的對不對?
”讓她無論如何也再離不開他……不過,他待她這樣好,她怎舍得離開呢?

  “對,我就是要寵的你再也離不開我——這就是我陰險的目的!
”他很大方的點頭承認了,晶亮的黑眸裡盡是笑意。

  快樂的情緒果然是會感染人的。
雲懷袖撒嬌的捶他一記,驕傲的一揚下巴:“哼,想要我再也離不開你,你還要更努力才行呢!
對了,别的院子裡的人,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她們搬出去?

  不是要将她寵道無法無天、刁蠻跋扈嗎?
好,她現在就跋扈給他看。

  他失笑,看着她故意闆起來的臉,伸手點一點她緊抿的唇——擠眉弄眼妄想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來,但這怪模樣,隻讓他覺得很逗趣:“你是這府裡的女主人,你想讓她們什麼時候走人,她們絕對不敢有二話!

  她更加用力的揚了頗有些圓潤的小下巴,眯眼道:“我明早醒來,不想看見她們,有問題嗎?

  “完全沒問題!
”不過他一聲令下而已,有什麼問題?

  “朝陽閣伺候的有個叫牡丹的丫頭,我不喜歡,你叫她走人——”無意間被她聽到她與其他丫頭說起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法,以前她是無所謂啦,但現在,這個男人從裡到外都是她的,敢觊觎的人,給她滾——

  也不問她不喜的原因,縱容的點頭:“好,明天你醒來,一定不會再看見她!
”牡丹?
那丫頭做什麼事情惹她不開心了?
不管了,既然惹了她不開心,出府的時候,一定要施以懲罰才行。

  還真是……他都不問問看原因,直接她說了算哦?
“……還有,寄月館前頭那個湖太礙眼了,你把它給它填了……”那湖沒有惹她,純粹是無理取鬧了,就不信他還會由着她。

  “這個簡單,我讓人立刻去填——”填個湖而已,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來人……“

  雲懷袖慌忙捂了他的唇,“你還真填啊?
我說着玩呢——不過,隻有那湖我是說着玩的,你不準動,先前說的,可是認真的!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意圖,吻一吻唇上的小手,迎着她晶燦的眸:“如此,還會不安麼?
還會對自己沒有信心麼?

  她無比驕傲的睨他一眼,昂首挺兇道:“你都說了,沒有信心的是你才對,本姑娘對自己,從來都是自信滿滿的——”

  她如此模樣,他也就放心了!
拉了薄被蓋住兩人的身體,低笑道:“如果你還不累,我們不妨尋些别的事情做——”也比浪費口舌好!

  “不要——”一把捂住他纏吻上來的唇,咯咯嬌笑道:“我累了,我要睡覺——”

  拜托,加上白天那次,都已經三次了,瞧瞧外面的天色,都快亮了啦!
這種事情,雖然,感覺還不錯,但是,要節制啊要節制!
身體是……享受歡愉的本錢嘛!

  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卻是獨自在柔軟的床榻上,夏侯景睿已不見了蹤影,屋外似有人影在晃動,雲懷袖随手撿了裡衣套上,一邊伸着脖子往外看:“誰在外頭?

  守在屋外的一衆婢女捧着洗漱用具與衣物魚貫而入,為首的那人正是滿臉哀怨的柳語:“小姐。

  “夏侯景睿呢?
”她暫時沒空理會柳語的哀怨,一邊由着她們梳洗,一邊詢問夏侯景睿的影蹤。

  “一大早就有這個大人那個大人來求見,此刻正在書房裡,忙的不得了吧!
”縱然很不情願,柳語仍是不敢有所隐瞞的回答了,“見小姐你睡得沉,特地囑咐我們小心等在外面,不準吵到了你!

  而她這個一向貼身伺候小姐的丫鬟,也不被恩準在小姐未醒前踏進來,唉……能不叫人哀怨嗎?

  夏侯景睿不動聲色的坐在書桌後,十指拱成尖尖的塔狀,深邃目光微沉,垂眸瞧一眼擺在面前的衆官聯名寫的推舉書,淡淡道:“衆位大人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本王料不到,你們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頓一頓,微眯的鳳目有淩厲的光芒一閃而過,掃視了屋子裡正襟危坐的官員們一眼,骨節分明修長的手重重拍在書桌上,“百姓惶恐不安,身為朝廷命官的你們不但不幫助皇兄分憂解難,反而背着他,要本王同你們一起……居然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們,教皇兄情何以堪?
百姓已經苦不堪言,再經曆這樣的事情……你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屋子裡很靜,衆官員面面相觑,有些驚疑的望着大發雷霆的夏侯景睿,最後,目光都落在了崔禦史身上。
崔禦史深吸一口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為朝廷出力,為皇上分憂,為百姓解難,本是我們這些身為臣子的責任,可是王爺,眼看着……皇上一天比一天暴戾,同僚一個接一個死在面前,臣等,實在是寒心呐!

  夏侯景睿面上有類似驚愕的神情浮現,僅一瞬,便消失不見了,用力拂袖,冷哼道:“眼下百姓人心惶惶,太子又不知所蹤,皇兄會大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你們就……就不能擔待着點嗎?
這當頭,做好你們份内的事情,皇兄如何會責難于你們?

  吏部尚書章大人跟着跪了下來,神情惶苦:“臣等如何不了解?
隻是,王爺您知道嗎?
南方大災、瘟疫齊發,皇上他不聞不問,當地已經有人發動了起義,若非雲将軍在那邊鎮守着,後果怎堪設想?
太子殿下昨天無故失蹤,太子宮中相關人等統統斃命,就連駐守宮門的将士,上上下下不下三百餘人,全部都……”

  “你說什麼?
”夏侯景睿猶自不敢相信,身子微晃,微瞠雙目,一字一字緩慢道:“你說,多少人?

  他的嗓很沉,帶着難以言喻的蕭瑟與難過。
章大人偷瞧一眼他難看的神色,強自鎮定道:“王爺,加上太子殿中的,無辜死去的人,就有五六百。
還不包括朝堂上被當場杖斃的,或者施以極刑的……”

  接二連三的官員撲通跪倒在地上,哀哀求道:“王爺,臣等實在……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請王爺同意臣等的請求!

  崔禦史沖眉心劇烈跳着的夏侯景睿抱拳,口中道:“王爺,天下蒼生待霖雨啊王爺,您再猶豫,隻怕無辜喪生的人會更多,您不知道,現在朝中人人自危,已經到了崩潰的地步了,臣等,請求王爺——雨潤天下,福澤蒼生吧!

  說完,磕頭大拜,口中念道:“求王爺為臣等、為蒼生做主吧!

  餘下官員紛紛效仿,一時間,書房裡的請求聲雷動震天。

  半晌,夏侯景睿長歎一聲,淡淡道:“諸位大人請起吧,本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太子殿下,才是國之根本啊!

  “王爺,且不說太子殿下他……國家社稷,他如何能擔當得了?
王爺,黎明百姓,家國社稷,并非兒戲啊!
臣等都明白,太子殿下他,擔不起此等重任的!
”崔禦史苦苦勸說道,老淚縱橫的模樣說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這确實是一個為了家國安慰奮不顧身的老人家——夏侯景睿也有耳聞,崔禦史好幾次上折子甚至冒死進谏,若非早年先皇賜給他的免死金牌,隻怕他也早就被……

  “如今人人思變,趁機作亂的不計其數,王爺,若您還不肯站出來,這大好河山隻怕頃刻就會滿目蒼夷,受苦受難的,還是黎明百姓啊王爺——”章大人憂心忡忡,“臣等知道,王爺并非外界所傳那般,今次大災,王爺為百姓做的事,臣等都看在了眼裡,外面惶惑不安的民衆,也是王爺您派人極力安撫,莫說臣等,請王爺您走出去聽聽百姓的呼聲吧!

  夏侯景睿頹然落座,隻手撐着額角,語氣蒼涼又悲哀:“你們……要本王怎麼做?

  崔禦史與衆官員面面相視,然後,鄭重望向他,重重吐出兩個字:“逼宮——”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且皇兄他還是本王的兄長——”夏侯景睿面上大怒,拍案而起:“本王絕不會同意——”

  “王爺,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章大人豁出去了,不再苦苦哀勸,揚聲道:“臣等将各官各府、各地各方能用的将士集中在了一起,趁着雲将軍趕赴七川縣之際,進行逼宮!
屆時,還請王爺務必出來主持大局!

  “你們,好大的膽子!
”動作居然這樣迅速,就将各地的将士調集到了京都,看來,夏侯淩确已經弄得人心惶惶、哀聲載道了!

  “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呐!
”崔禦史率衆又是一番磕頭大拜。
“請您在此時,以天下蒼生為重吧,切勿再顧念手足之情了!

  夏侯景睿仰天長歎:“如此,本王隻請諸位答應一件事——”

  崔禦史見他态度已然聳動,大喜過望:“王爺請說——”

  “屆時,請你們對他,手下留情!
”因為就算死,他夏侯淩也隻能死在他手裡!

  “事成之後,但憑王爺您做主!
”衆官員喜不自勝,紛紛爬起來擁着夏侯景睿商量不日後的逼宮計劃!

  待一切敲定之後,已是晌午過後了,衆官員一掃來時的唉聲歎氣,喜不自勝的離開了。
當書房重新歸于平靜後,夏侯景睿靜靜地,緩緩的,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來!

  擱在桌上的手,緩緩舉起,半空中緊握成拳,重重砸落在桌上:“終于,都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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