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才不會同情你
簡平榮臉色倏變,然而不等簡平榮回答,簡馨就已經一把将簡安推了出去。
簡馨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就算是親生的!那現在也不是了!”
說完,面前的門被簡馨“砰”的一聲砸上了。
簡安背對着冰冷堅硬的門,低着頭,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竟然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爸爸的話、哥哥的話,還有簡馨的話一句一句如同尖銳生硬的石頭,鋪天蓋地的狠狠迎面朝她砸來,讓她難受的心都在疼。
是不是真是她的問題,為什麼她像個異類一樣,被排斥在這個家庭之外?
簡安渾渾噩噩的下了電梯,她剛出電梯門,迎面正好有人步履沉重的走了過來,簡安眼睛腫的很疼,眼前一片迷蒙,她下意識的就往旁邊站,想給那個人移開。
然而她剛往旁邊挪了一步,一個高大的黑影瞬間就把她逼到了牆角。
簡安擡頭,努力睜大了眼睛,艱難的辨别着面前的人影。
突然,簡安迅速站直了,她望着眼前的人影,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嶽成司?”
嶽成司皺了皺眉,伸出手來擒住簡安的下巴,看着簡安眼裡遍布的皿絲還有紅腫的眼眸,眉頭越皺越深。
“又被欺負了?”
嶽成司看到簡安這樣一幅被打擊樣的小媳婦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在家裡受欺負了。
簡安想将頭往旁邊偏,卻又被嶽成司強硬的掰了回來,臉色越來越陰鸷,眯着的眼眸中,隐隐帶了些森然的冷意。
“被你家人欺負的?”
簡安還是不說話。
嶽成司就像一隻被惹怒的獅子,不知道怎麼就被逼到了絕境,猛然間炸裂了。
他放開簡安,猛然間朝電梯裡跨去。
簡安卻驚慌的一把拉住了嶽成司,她擡起紅通通的眼睛,問道:“你去哪兒啊?”
嶽成司被簡安拉的停住了腳步,他皺了皺眉,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反手拉上簡安,就上了電梯。
上了電梯,嶽成司暴躁的按上了關門,然後扭過頭來,臉上的怒意還來不及收回。
“你家住幾樓?”
“啊?”簡安愣住。
“我問你家住幾樓?!”嶽成司的語氣帶了些不耐煩,但簡安能感覺到,嶽成司已經是極力在抑制着他的情緒了。
簡安抓住嶽成司的手,問:“你去我家幹嘛?”
嶽成司動了動,見沒掙脫開簡安的手,冷笑了一聲,也不動了。
“我倒是要問問,他們到底幹了什麼,讓你沒出息的哭成這樣?”
簡安咬牙辯解道:“我沒哭。”
“那你眼怎麼腫的?”嶽成司盯着簡安的眼睛,語氣中盡是冷嗤。
“被風吹的……”
簡安不想讓嶽成司去她家,她知道,以嶽成司的性格,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嶽成司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你家住幾樓!”
此時電梯已經上升了到了一個高度,簡安眼疾手快的迅速按回了一層。
嶽成司怒道:“你幹什麼?”
簡安抓住嶽成司的手臂,擡眸,眼中盡是懇求。
“我們回去吧。”
見嶽成司不為所動,簡安低着頭,似乎很快就要有低低的啜泣聲傳來,她搖着頭,聲音中帶着斷斷續續的腔調。
“回不去了,我已經不是簡家人了。”
回不去是什麼意思?不是簡家人又是什麼意思?
被他們給趕出來了?
嶽成司大為光火,本來還要執着的往上走,但猛然間看到簡安懇求、頹喪、悲哀的眼睛,一時間如鲠在喉,心仿佛整個都被揪起來了,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回去吧,我――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簡安緊緊咬着下唇,揚起頭來,下颌線條優美柔和,明明是一張悲戚的臉,卻無端的生出脆弱的讓人想疼惜的美好來。
嶽成司眸光微動,半晌,才道:“好。”
等電梯門開了,嶽成司跟着簡安走了出去,等兩人走出去的時候,簡安回頭看了嶽成司一眼,眼中的皿絲已經慢慢褪去,雖然眼睛依舊紅腫着。
而簡安也看到嶽成司身上的那種戾氣在慢慢褪卻,雖然全身彌漫的低氣壓依舊是讓人不敢接近。
司機開車,兩人很快就回了家。
吳衡正在家裡等着,看到簡安和嶽成司是兩個人回來的,看向簡安,有些不解的問道:“簡小姐,您今晚不是不回來嗎?”
簡安剛才急着拉嶽成司,一時間倒沒有顧得上難過,現在一想起來,自己已經被掃地出門了,那種濃濃的哀傷便又漸漸彌漫上了心頭,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我累了,先上去了。”
簡安說完,直接朝着樓上走去。
管家奇怪的看向嶽成司。
“先生……”
嶽成司也是一臉的陰雲密布,管家看兩個人心情都不大好的樣子,也不再多問了,趕忙去做自己的事了。
正要走,嶽成司卻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管家轉過身,看着嶽成司,“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嗎?”
嶽成司凝眉,問道:“簡安跟她家裡人的感情怎麼樣?”
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嶽成司會突然問他關于簡安的事情,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想了想,管家歎息着搖了搖頭:“好像不怎麼好。”
“為什麼?”
嶽成司沒任何意外,既然都被家人趕出來了,關系肯定不好,這是必然的,他将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管家。
他不過是那麼随便一問,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後面的原因。
管家接過,歎口氣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說簡小姐小時候上學的時候一直是寄宿學校的,就算是放假過節,好像也不怎麼回去,可能跟家裡人接觸少吧,所以關系沒那麼好。”
“呵――”嶽成司的鼻子裡突然溢出聲冷嗤,自己先行坐到了沙發上,吳衡跟着嶽成司,走到了沙發後。
“怎麼,先生,您想要我做什麼嗎?”管家小心翼翼的問,就算是他,也發現嶽成司最近對簡安越來越上心了,以前根本不關心的事,先生現在竟然也會問一兩句。
“不用。”嶽成司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可以離開了,管家正要走,嶽成司卻又突然開口,不過這個時候,嶽成司的聲音卻帶着寒意。
“既然簡家已經和簡安斷絕關系了,那麼以後,給簡家的那些便利,也是時候可以收回來了。”
管家愣住,先生這是,要為簡小姐讨回公道嗎?
可是那畢竟是簡小姐的親人啊,這樣做好像不好吧。
等等,先生剛才說,斷絕關系?
管家瞪大眼睛看着嶽成司,顯然也是不敢相信。
嶽成司明白管家這驚訝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他冷笑一聲,眸中的光彩越來越冷淡,直至眸中盡皆冷意。
“你聽的沒錯,我說的就是斷絕關系。”
―
“叩叩叩。”
“叩叩叩。”
門外傳來不急不緩的敲門聲,簡安将頭埋在被子裡,心情無比的糟糕,她現在不想動,更不想下去開門。
嶽成司耐心的在門外敲了半晌,都不見簡安下來給他開門,他卻難得的沒有心急,偏過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管家。
管家立馬知道嶽成司的意思,轉身下了樓,過了一會兒又帶着鑰匙上來,遞給了嶽成司。
“喀吱”一聲,門被嶽成司打開,管家要跟進去,嶽成司伸出手比了阻止的動作,自己進去,随手關上了門。
簡安幾乎把頭都埋到了被子裡。
嶽成司眉頭微蹙,輕步邁到了簡安床邊,簡安感覺到身邊柔軟的床鋪往下深陷了一個坑,有人坐了下來。
許久的靜默和安靜。
床上被被子包裹起來的人一動不動。
“喂,時間還這麼早,大好的時光都被你在床上浪費了。”
嶽成司說。
床上的人沒反應。
嶽成司又拍了拍簡安的屁股說:“快起來,出去散步。”
還是沒動靜。
嶽成司眉頭越皺越深,冷哼了起來。
“至于麼,不就是斷絕關系了,看把你傷心的,沒有他們你還不能活了?”
“瞧你這點兒出息。”
“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都喂狗了,不是說了嗎,誰要是欺負你,千倍百倍的給我欺負回去,你現在這樣頹廢是想讓人同情你?”
“你覺得誰會同情你?我嗎?我像是那種會同情人的人嗎?我……”
話還沒說完,簡安就立馬蹦了起來,倏然露出一張憋的紅通通的臉來,連帶着眼都是腫脹的。
她就知道嶽成司會笑話她,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所以才會躲在被子裡哭,卻沒想過嶽成司還是不放過她,竟然還親自跑到她的卧室來嘲笑她。
簡安瞪着嶽成司,可惜眼已經腫脹不堪,再瞪也瞪不大,但是嶽成司還是看到了從簡安眼裡流露出的委屈和怒意。
嶽成司臉微哂,凝着眉頭将頭偏到一邊,再開口已然換了個口氣,仿佛剛才發出嘲諷語氣的不是同一個人。
“起來,出去散步。”
完全是生硬的命令的口吻,卻隐隐透露着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