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烈日當空
此為防盜章說道疼,那時候艾麗卡已經比較有經驗了,所以她直接問:“有多疼?”
“疼一百倍哦。”
貝加龐克的手指點上她的後頸:“在這裡放個東西以後,每次觸動會比每個月的那三天,疼一百倍。”
――那是能讓人在被霸王色震懾至昏迷的下一秒,立刻疼痛至清醒、存在感倍殺于霸王色的觀感。
雖然隻疼一秒,但是要疼一百倍。
艾麗卡這次猶豫的時間很短,她考慮着上一次吃果實的事情,問:“能用機器給我模拟一下嗎?”
最好能估量代價,再做出選擇。
貝加龐克挑揀着台子上的海樓石,無可無不可的思考了一下,無奈的告訴她:“做不出來。”
機器能模仿的極限,是果實後遺症七十二倍的疼痛――一百倍到底有多疼,其實隻存在于他的預估之中。
想要了解的話,除了玩真的自己試試,暫時體驗什麼的,目前人造不出來。
“是嗎……”
那是這句話,第一次從艾麗卡嘴裡出現。
直到後來,這句話慢慢變成她的口頭禅,代表着一些有意義無意義的感歎,和她從來沒說出口過的想法。
三天以後,年僅十二歲的她在後頸連接脊柱骨的地方,埋下了一個小小的東西。
那東西毫不起眼,摸起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凸起,像是長大了一些的痣、或是還沒有破開皮膚的瘡。
三天前,爆發了霸王色的少女是艾麗卡真正意義上體會這種傳說中一百倍的疼痛,結果卻出乎預料的糟糕。
疼的她不能動了。
霸王色代表了威懾,真正的體術高手戰鬥時,一秒的差異帶來的結果都是完全不同的,艾麗卡擔心自己在戰鬥中時會想面對哥爾・羅傑一樣失去抵抗能力,但現在的情況看來――被霸王色震到暈倒和疼到失控,歸根結底不都是跪了?
所以她還得學會克服――用這種疼痛克服霸王色的影響,再去學會克服疼痛,保證自己不帶絲毫動搖的,在戰鬥中發揮自己号稱【六式極限】的戰鬥水平。
艾麗卡這次來叫貝加龐克,為的就是那台曾經讓她體驗疼痛的機器。
“可是隻有七十二倍哦。”
“……你先給我個二十倍的就行。”
二十倍的機器要現做,艾麗卡也不知聽到這消息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一下,因為要等科研部出貨,她便在本部馬林梵多停留了一段時間。
作為十天之後将要上任的本部大督查,艾麗卡的辦公室已經準備好了,她閑來無事去逛了逛,正碰到從資料室出來的中将庫贊。
兩個人面對面走過,接近三米高的男人紳士的點頭行了個禮,艾麗卡像是沒看見一樣從他身邊走過,但視線卻不受控制的掃到了他手上拿着的那份文件。
奧哈拉啊……
艾麗卡一下一下的點着手指,想着大概是哪裡又有妮可羅賓的消息了吧――不過拿檔案什麼的也隻是走形式罷了,一個吧出逃時隻有八歲的女孩子,世界政府如果真的想找她,怎麼可能一直找不到呢?
不過是有人想放她走罷了。
不論是哪個世界的政府機關,記錄都是會騙人的。
資料這東西可能是編的,數據什麼的也是可以更改的,艾麗卡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哪怕是标明了機密的檔案,比起現實,也是會進行修飾的。
七年前下屠魔令擊沉奧哈拉的時候,她就坐在五老星的休息室裡,甚至于負責執行斯潘達因,在當時的挂名職位隻是她的副手。
在為世人所知的新聞裡,奧哈拉消失于不可見的洋流;在小範圍的傳聞裡,奧哈拉是因為全知之樹被列上名單;而在海軍内部的檔案裡,是因為這些人想要研究那段空白的曆史。
而事實上,研究不是重點:新世界還有娛樂雜志專門出特别版,猜測那空白一百的始末,各種結論天馬行空,娛樂性爆炸性一樣不缺。
但這種風聞,除了聽得人笑一笑,不可能對一個執政超過了八百年的穩定政府,形成任何有效傷害。
但是奧哈拉不同。
世界政府對于一切娛樂性質的猜測都可以置之不理,他們的重點,在于能讀懂曆史本文的人。
研究這件事不是錯――畢竟也沒剩下多少可供研究的東西了,一般人也研究不出來什麼實際内容。
與之相反,懂得曆史本文、有研究出來的可能,才是奧哈拉會被手動抹去的根本原因。
世界政府的目的,是所有能讀懂曆史本文的人,他們隻要做到,讓那段曆史一直是個謎就行了。
作為記錄的文件,隻需要一個煞有介事說得過去的理由、看起來足夠義正言辭就可以,但真實,從來不是幾頁紙幾行字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比如弗雷斯凡、比如磁鼓王國、比如從沉入了海底的奧哈拉。
艾麗卡從不認為奧哈拉研究曆史有錯,甚至于作為一個長時間埋首書卷的人,她還動過時間到了,就去奧哈拉的全知之樹逛一圈的意思。
說到底,那是一群在不合适的時間,做了不該做事的人。
世界政府并不無懈可擊,在那個大海賊時代越來越沸沸揚揚的時刻,政府的強硬和毫不動搖是支撐世界的定海針,隻能穩,隻能最穩。
――但凡能夠動搖世界政府權威,都必須立刻抹殺。
艾麗卡覺得那大概是世界給她的第四個問題。
【從茉莉,到羅格鎮,再到奧哈拉】
【在請求之下殺人,你可以。】
【為了救多數人而殺少數人,你可以】
【那麼,為了間接救人的政治目的而殺人,你行嗎?】
她給的結果是【肯定】,由CP9出面,奧哈拉這座曆史之島,變成了海上的傳說。
這也是艾麗卡第一次确實的發現自己有多軟弱,并且軟弱的毫無進步。
三歲時,她意圖救茉莉來寬慰自己;
羅格鎮後,她意圖遷怒艾斯來寬慰自己;
而奧哈拉後,她以包庇庫贊,任由妮可羅賓潛逃來寬慰自己。
海軍裡有善有惡,有肆無忌憚如斯潘達因的人,也有同樣為了正義背負人命,所以才去奧哈拉的人。
――他們背負罪惡殺掉平民,為的是理念中可以救更多人的未來。
而對他們而言,薩烏羅、庫贊、還有艾麗卡,都是背叛者。
薩烏羅和庫贊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善。
但艾麗卡,她認可着前者趕盡就該殺絕的理念,知道【秘密隻要還有一個人知道,就等于前功盡棄】,但她卻因為抽不去的罪惡感,選擇和後者站在了同一邊。
當斷不斷,醜陋的她自己都完全不敢照鏡子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明知道戰國升任大将之後庫贊說不定會補缺,她依舊表現的非常淡漠,完全沒有拉攏的意思。
在薩烏羅已經死了的前提下,艾麗卡和庫贊是奧哈拉事件失敗的共犯,但對于庫贊來說,那隻是貫徹了他利他主義正義的選擇,而對艾麗卡來說,那不過是一段黑曆史。
三個月後,諸聖者之廳,以CP9負責人身份參加會議的艾麗卡,做了自己這輩子最難看的一次演說。
“在座諸君,知道四海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這幾個月,海上多出了不少瘋狗呢。”
“挂着旗子的軍艦都有海賊大着膽子搶劫,駕駛商船出海的人到底要怎麼活啊……”
“兩敗俱傷的海賊船就那麼破碎者漂在海裡,雖說生前争鬥的厲害,死了以後卻要在同一條海王類的肚子裡團聚……”
“那麼多的屍體……你還能說哥爾•羅傑這個男人無錯的嗎?”
“哥爾•羅傑已經死了。”
卡普雙手抱臂,面無表情的說:“為自己說過的話去死,那個男人有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覺悟,死亡,就是終結。”
已經長出了白發的男人閉上眼睛,語氣中帶着一種無可奈何的冷硬:“不論是誰,如果自己選擇走向大海,那麼結果是死是活,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這句話,沒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
“也對,哥爾•羅傑說遺言罷了,那些人可以選擇不去,自己選擇了出海,就要自己負責任。”
艾麗卡點着附和,贊同的說:“克制不住内心野望的人、看不清自己氣量的人、因為财富名聲和勢力去做海賊的人,他們全部和海賊王先生一樣,确實死有餘辜呢”
“我有為他們可惜過嗎?”
她歪着頭,眼神冷硬的像是破不開的冰川,藍色的盡處,染了一片的灰黑。
“做海賊的人死有餘辜了,那些被海賊劫掠的平民呢?”
“可憐的從來都不是大時代的參與者!自己摻和進去的,就算被時代的洪流攪碎了也是活該,但這個大時代裡,還有無數無辜的旁觀者……要怎麼算呢?”
艾麗卡從來不心疼攪動浪潮的人,她心疼的,是被浪潮波及的砂石和魚蝦!
“一個屠夫,因為大秘寶的吸引做了海賊,原本殺豬的刀,現在用來殺人了――如果沒有哥爾•羅傑,屠夫一直是殺豬的屠夫,那麼被他殺掉的那幾個人,是不是就可以按照既定的命運活下去了呢?”
似乎覺得自己這個例子舉得挺好,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海軍的英雄,問他:“中将閣下覺得,在這個轟轟烈烈的大海賊時代裡,那些湧向大海的人中,為了成為海賊王這個夢想的有幾個?”
卡普沒說話。
“為了哥爾•羅傑留下的寶藏的人又有幾個?”
“因為一生無望海賊王的秘寶,自暴自棄放棄追尋、開始搶奪地盤的有多少?”
艾麗卡自顧自的問下去:“那些被堵在偉大航道之外,體會到混亂帶來的快感、無法無天的遊蕩在海上的渣滓……又有多少!?”
“那些人瘋了一樣想進偉大航路!瘋了一樣的儲備物資!瘋了一樣的招募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