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曲回到宿舍就将自己關進了浴室，盯着鏡子裡紅腫得不像樣的唇瓣，輕輕的碰了一下，生疼的皺了眉，洗掉手臂上一絲一縷的皿漬，頹然無力的靠在門邊，回憶猶如潮水，耳邊擦過那男子低沉的嗓音。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比誰都清楚，可是你卻裝作一切都不知道，你好殘忍，齊小曲，你沒有心的嗎？”

　　對，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

　　――

　　七年前的那個夜，下了場滂沱大雨，她在一陣陣驚雷之中跑出了家門，當時的她赤着雙腳，連鞋也沒顧及穿，回過頭，少年已經追了上來。

　　“齊小曲，你要幹什麼，給我站住，聽見沒有？”

　　“不要你管，别跟着我，我想靜一靜。”

　　“你發什麼瘋，給我回來。”

　　陸北深三兩步就拽住了她胳膊，她猛地回嘴咬了過來，他松了松手，齊小曲趁機又倔強的逃開了。

　　走過馬路，罩上來一盞車燈，車子直直朝她壓了過來，當時，她已經吓得傻愣在原地，耳邊聽見陸北深嘶喊起來。

　　隻以為這次劫數難逃，那車卻好生一偏，驚險的擦過她，刮過一陣呼嘯的狂風。

　　“快過來，你想被壓死嗎？我答應你，再也不管你了。”他嗓音已變，透着十分的沙啞。

　　“你騙人。”

　　她跑過街道，面前出現一條大河，雨勢的磅礴，令大河迅速瘋漲，已經漫過警戒線，出現滾滾的洪潮。

　　“齊小曲，你要幹什麼？”

　　他面色一變，不敢再逼着她向前，站在原地停了下來。

　　齊小曲停下腳步，回過頭，綴泣起來：“哥哥，小曲好累，好累啊。”

　　“小曲聽話，你今天隻是心情不好，很快就會過去的，乖乖過來，我答應你，再也不管你了好嗎？”看見她狼狽不堪的樣子，他擰了眉心，随着她低落的情緒，心如絞痛。

　　“不，你騙我，你最愛騙人了，朋友來家裡做客，你不喜歡他，将他拉出去打一頓，現在還在醫院躺着，你是壞蛋，我讨厭你。”

　　“那是他活該，他在學校玩過多少小女生你知道嗎？他跟你鬧着玩的，這些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到底誰混蛋。”

　　她微微一怔，僵在那，咬緊唇瓣，濕哒哒的發遮住了眼睛，雨水灌進裡面，紅腫而刺痛。

　　心裡清楚，根本不是為了陸北深打了宋立揚一頓而跑了出來啊，那是她看見哥哥借了把傘給那個甜美的學姐，對她微微一笑，那麼好看，那麼溫柔的樣子，卻刺痛了她的眼睛，自從早上看見那幕起，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了，這一整天都在恍惚，心情糟糕透了。

　　又一輛車呼嘯而至，濺起一米多高的污泥水，她本能的退後一步，卻不想，這一步邁進的就是身後那波濤洶湧的大河裡，滾滾的河水鋪天蓋地而來，淹沒了她的所有，也淹沒了她的神智，最後那一眼，看見少年驟然撲進河裡的黑影。

　　将她撈起來的那刻，陸北深已經精疲力盡，看着她閉目不醒，就像被死神的手扼住，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慌張，拼命做着人工呼吸，直到她嗆咳出一口污水來，見她終于活了過來，這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下一瞬，卻見少女唇瓣張合不定，軟綿綿的細語從喉間發出，将耳朵貼了近去，卻聽見令他心沉谷底的聲音。

　　“哥哥，為什麼要抓緊我不放，我好難受，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啊。”

　　“齊小曲，你就這麼讨厭我？”他猩紅的眼，低吼了起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放你自由。”

　　“從今以後，我放你自由！”

　　――

　　“小曲，你回來了啊，今天上班怎麼樣？”

　　齊小曲打開浴室，看見藍天提着大袋的零食從外面走進來：“我剛才去了趟超市，買了好多吃的，有牛肉幹，餅幹，水果，小奶包，還有你最愛吃的話梅糖。”

　　“呀，你的嘴巴怎麼了？”這才注意到齊小曲紅腫得不正常的嘴，奇怪的盯着她瞧。

　　“上火了，長了顆水泡。”

　　“怎麼好像…。被親的？”藍天滿眼狐疑，“上次我長水泡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各人的症狀不同。”齊小曲含糊地解釋。

　　藍天拆開一袋薯片吃起來，也沒再問下去，怎麼也聯想不到那是被陸北深吻過的痕迹。

　　齊小曲懶懶的卧去了床上，想起剛才在海邊别墅所發生的一切，隻感覺頭腦一片混亂，這才上班沒多久，就變成這樣了，這往後經常要面對陸北深，她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藍天轉頭看她：“小曲，你們公司有沒有分宿舍，要是分了，住公司還是方便些，省得每天都要來回坐車。”

　　“公司住不習慣，這裡東西太多，懶得挪。”

　　她今天去看了下給她分配的公寓，條件何止比學生宿舍好一百倍，隻是再好，她也已經習慣住宿舍裡，與藍天為伴，畢竟住了近四年，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情分在。

　　藍天過來坐到床邊：“小曲，陪我去應聘吧，晚上去碧海藍天酒吧。”

　　“你要去那上班？”齊小曲有些意外，“那邊環境很亂的。”

　　碧海藍天酒吧位于東道街，又名“黑街”，是整個川州赫赫有名的黑暗地帶，又是最繁榮昌盛的商圈，扼住整個川州的經濟命脈，白天一切正常，晚上就是紙醉金迷的銷金窩了，色情娛樂業猖獗。

　　“我想接近一個人。”藍天翻出手機打開一張圖片，偷拍的照片不太清晰，齊小曲卻看清楚了。

　　“長得還不錯，挺英俊的，笑起來很溫暖。”

　　“他叫崔石，是碧海藍天的老闆。”

　　齊小曲眸眼一眯，更加仔細的盯着這張照片：“我怎麼好像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