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樣,我愣了一下。
都說鬼無淚,那是因為沒心。
可是白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了,她可以為了一個傷害過自己的怨鬼哭。
她那雙含淚的眼睛看着我,就那麼定定的看着我,很委屈。
我吞咽一下口水,深吸一口氣,穩定下心神。
轉過身去面對老闆他們,我說:“我相信白衣,應該不是她幹的。”
納蘭冥月看一眼老闆,老闆在審視我,“你确定?”
我遲疑一下,還是點頭,“嗯。”
如果換做以往的我,知道李成蹊不見了,外加很重要的本體也不見了,我肯定會發狂的,而且是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給看到的。
但是現在。
盡管心裡空蕩,知道李成蹊跟裴離都不見了。
可心裡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周蘭,你要穩住,李成蹊不會不見了,他答應你的,你要相信他。
而且,白衣也說得對,如果她真想要那個心塊,早在廢棄工廠的坑裡,就拿走了。
她有很多機會,根本不用這麼蠢的在老闆的眼皮下犯案。
白衣聽到我這樣說,喜極而涕,用衣袖擦去眼淚,又看向善緣,眼裡有着失望,“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善緣的眼眸垂下半簾,長睫毛蓋住了他眼裡的情緒,“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什麼是你看到的?你所謂的看到就是你們一起沖進來,看到我在這個冰棺面前,就認定是我做的,這樣嗎?”
白衣的話說的很直接,充滿嗚咽,她就是希望善緣能跟我一樣相信她。
可是善緣依舊是那個善緣。
善緣身體抖動一下,我看到他兩手握拳,像是在壓抑什麼,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
他微微向納蘭冥月那邊偏了一下身子,看着老闆,“東西,我會給你找回來,在沒有一切證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動用私刑。”
老闆冷笑一聲,松開手,兩手拍拍,“好啊,東西一日不找回,我就困她一日,直到她耗光所有靈力為止。”
耗光白衣的所有靈力,不就跟他那盞魂燈的下場一樣嗎?
隻剩下枯竭。
白衣聽了,有點害怕,她搖頭,看着我。
充滿苛求。
善緣嗯一聲,就打算離開,他甚至不敢看白衣,被納蘭冥月叫住,“等等。”
“師叔,有何事囑咐?”善緣以為納蘭冥月是有事要告誡他。
結果納蘭冥月卻走到他身邊嗅嗅,又在我身上嗅嗅,她的動作讓我們摸不着頭腦,所以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納蘭冥月才摸着下巴說:“果然沒錯,我就說昨晚怎麼可能沒警覺?”
老闆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你想說什麼?”
“是這樣的,小善緣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味道,有點香,但是不濃烈。我覺得熟悉,剛才又在周蘭身上聞到了,就想起來了。這種香味可以讓任何一種活物,睡的很香,在不知不覺中就沉睡。”
然後納蘭冥月停頓一下繼續說:“按理說老怪物,這是在你的地盤,這麼一點小動作,應該難逃你的眼睛才對,可是你沒有察覺,看來你也中了那種香味。”
聽到納蘭冥月這樣說,我想起自己昨晚一沾床就睡,而且過程中沒有一點醒來的迹象,直到今天日上三竿。
确實有點奇怪。
老闆沉思一會,眉頭漸漸皺起,“嗯,确實很久沒有睡這麼久了,就算魂燈燃燒的味道,也不足以讓我徹底沉睡,這種香是什麼?”
納蘭冥月還沒回答,善緣先接了口,他嗅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難得眉目見有着皺意,“屍油檀香。”
屍油……
這是一個對于我來說很陌生的詞語,卻在聽到它名字的時候,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白衣像是知道,抱緊自己,顫抖着。
善緣想要走過來,可看了看納蘭冥月,還是沒有到白衣身邊,握緊的手,再一次握的更緊。
我好奇的觀察着他跟白衣,善緣是在顧忌什麼嗎?
老闆也像是明白了,他看向納蘭冥月,“老陳?”
納蘭冥月點頭,“應該是他,怕是你的地盤,不止藏着刺蓼一個奸細,暗中他動了什麼手腳我們都不清楚。”
“這種屍油不普通,他混合了刺蓼的皿液,可以用來僞裝,平常是看不出來的,一旦發揮了效果,就不是普通的屍油了,他是用那些怨鬼大軍熬制出來的,手法何其殘忍。”
到目前為止,總算摸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心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你的追魂燈都追不到李成蹊他們,我們又能去哪裡找他?”
“他就算得到心塊,也需要本體跟李成蹊的魂魄,才能讓曾經的李成蹊複活,我現在懷疑的是這冰棺裡的粉末,到底是什麼?”納蘭冥月走到冰棺旁,伸出手,撈了一點那粉末,用手指揉揉
突然她瞪大眼睛,然後笑了起來,“我們都被騙了,老怪物,這事應該不是小白衣做的,你可以放了她了。”
老闆右手撚指一下,套在白衣外面的圈就不見了,白衣瞬間軟在地上,善緣走過去,準備扶起白衣,白衣傲氣的甩開他,“不用你扶,是你說的,你隻相信眼前的事實,而且,你我人鬼殊途,你不是想要收了我嗎?”
善緣被白衣的話噎着了,伸出的手停在半路,然後說:“嗯,你說的對,人鬼殊途。”
說完,後退兩步,先走了出去。
白衣指着他的後背,氣的說不出話來,隻剩下跺腳。
我看着這一幕,覺得有點摸不着頭腦,就問納蘭冥月,“為什麼你又肯定不是白衣做的?那那會你們怎麼都在懷疑白衣呢?”
納蘭冥月面上出現尴尬,“那會是太急了,就沒去細細觀察,怕是老陳也是抓住了我們這個心理,所以才讓白衣來做這個替死鬼吧。”
老闆也走到冰棺面前,捏了一下那個粉末,哼一聲,“雕蟲小技。”
看到他們兩個這樣,我有點為白衣打抱不平,“是呀,雕蟲小技,你們兩個這麼厲害的,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