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雪從懷裡掏出那把破菜刀,又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紅豔豔的水蘿蔔,一邊削皮一邊說:“餓了,先補補。”
獨眼老武士不屑道:“我要是沒看錯,這蘿蔔是道畿洞密制的軍糧幹:三通蘿,據說通脈通氣通便,大補靈力。看樣子,你剛才殺你的好兄弟,費了不少靈力呢!”
獨雪立刻削了一塊水蘿蔔,谄媚地用菜刀托着遞給這個獨眼老武士。
老武士立刻舉起雙斧護在身前,心裡雖然害怕,卻大聲說:“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就讓你吃個飽吧。”
獨雪便谄笑着把這塊水蘿蔔遞給鷹徹。
鷹徹接過就往嘴裡送,端木東忙說:“小心有毒!”
鷹徹嘎吱嘎吱大嚼着蘿蔔,說:“咦?道畿洞這鬼地方也有好吃的東西。就沖這個,當遊擊捕也值了。”
獨雪邊吃邊興緻勃勃地給大家介紹起這“蘿蔔”的制法,什麼多少道珍奇藥材、食材,炖煮多少時日,濃縮成這小小的軍糧幹。最後獨雪歎口氣,道:“我剛進道畿洞的時候,哪兒有資格當遊擊捕啊!我就是從廚房的刷碗奴幹起的。看看這菜刀,這上頭每一道裂口都她娘是個皿淚故事,我……”說着已經熱淚盈眶。
鷹徹打斷他的話:“你到底是講我的故事,還是趁機加塞講你自己的故事啊?”
獨雪拿袖口抹了抹眼角,又是微笑又是長歎,整理了半天情緒,才繼續說下去:“話說這個鷹徹殿下,的确是順利逃出了皿童國。可沒成想,剛從棺材爬出來,就遇上了追捕他的沸雪大人。沸雪大人,那是什麼速度!令所有人震驚的是,鷹徹殿下居然束手就擒了。我到現在也弄不明白,鷹徹殿下,加上來接應他的四名薩圖高手,應該是可以殺掉沸雪大人的,可他為什麼白白送給沸雪大人升級的積分呢?這些積分送給我多好哇!想着我就不服!”
靈縛C甕聲甕氣說:“因為,我,抓,薩圖。我……”
鷹徹立刻打斷靈縛C:“嘴笨就不要多說了。”
獨雪故作恍然大悟,說:“果然,這鷹徹殿下,義薄雲天!靈縛C的确抓住一名接應鷹徹的薩圖高手。鷹徹知道殺不了靈縛C,便提出一命換一命,用自己換屬下。于是,四名薩圖高手灑淚離去,鷹徹殿下再次成為階下囚。”
鷹徹打斷獨雪,皺眉說:“你的故事過于春秋,這些雞毛蒜皮的屁事講它作甚。”
好幾個武士都目光發亮地望着鷹徹。端木東也在其中。
獨雪說:“我要有這樣的光榮事迹,我就一定把它寫成流行歌曲,讓它不胫而走。我當年隻是一個洗碗奴的時候……”
衆人齊聲喝斷他的話,要求他快講重點。
獨雪說:“諸位看官,你們都以為這鷹徹殿下就此完蛋。其實不然!被抓捕,也在鷹徹的盤算中,這就是他B計劃的開始。鷹徹在皿童國作人質很多年,對道畿洞深有了解。他知道,道畿洞遊擊捕裡,除了我獨雪,其他人都是争強好勝之徒!”
衆人皆恍然大悟,都點頭說:“原來獨雪大人是一個絕對不争強好勝的人。是一個絕對不會因為争強好勝而殺掉兄弟的人。”
獨雪幹咳了兩聲,假裝沒聽見,說:“聽好了,這是鷹徹殿下B計劃的關鍵!鷹徹把勝木殿下的逃亡路線告訴了沸雪。抓捕勝木殿下的積分,可比抓捕鷹徹的積分要高得多,沸雪必然插手抓捕。可是,鷹徹這樣高尚的王子,究竟為什麼要出賣發小勝木呢?”
衆人皆屏住呼吸,聽得專心緻志,帳篷裡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
鷹徹問:“鷹徹為什麼要出賣發小呢?”
大家面面相觑。有武士怒道:“這是獨雪的詭計,挑撥離間!不要聽!”武士們拉開架勢,就要放箭。領頭的獨眼老武士舉起一把戰斧。武士們立刻安靜下來,卻都對獨雪怒目而視。
端木東不願聽,尤其事關自己最好的朋友鷹徹。他轉身就走。鷹徹一把拉住他:“你走什麼。不妨聽完他的故事。當心你一人出了帳篷,反倒着了他的道。”
獨雪無視那些指向他的弩箭,笑眯眯地說:“鷹徹很清楚,沸雪這麼争強好勝,一定會立即追擊勝木。搶我的積分。而我本本分分,盡職盡責來取自己的積分,就會在勝木殿下這裡遭遇沸雪。而按照沸雪的速度,他一定比我先到。”
衆人都不耐煩地說:“那又怎麼樣呢?”
獨雪說:“鷹徹掌握了道畿洞的一條很微不足道的情報:抓捕工具一律歸道畿洞所有。靈縛C是沸雪研發的似人非人的不死怪物,屬于職務内發明,物品所有權屬于道畿洞。所以,沸雪必須按規定把殺靈縛C的方法,密報給道畿洞排名前五的遊擊捕。”
靈縛C吓得倒退了一步,險些絆倒。它身邊一位狗頭武士連忙扶住它,輕拍它的胳膊安慰它。
獨雪哼了一聲,繼續說:“鷹徹在賭一件事――我能同時殺死沸雪和靈縛C。那樣,鷹徹就能擺脫靈縛C,逃之夭夭了。所以,諸位狗子,不要以為有個不死的怪物,就穩操勝券。你們中的每一個,我都是可以殺的喲!你們能活到現在很不容易,所以我不想殺你們。勝木殿下,鷹徹是在用你的自由,換取他的自由,你聽懂了沒,這孩子腦瓜真不好使。我對你們啊,真是深懷仁慈。隻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他說完就看着鷹徹。
鷹徹則一如既往,微笑地對他點點頭。獨雪說:“鷹徹,你怎麼能避免我把你和勝木一塊抓走的悲慘結局呢?難道你還有C計劃、D計劃嗎?”
大夥一起看着鷹徹。
鷹徹揉了揉盤着的膝蓋,懶洋洋地說:“我的C計劃就是,你的符紋是不是藏在你的左眼裡呢?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刀鋒小醜符紋。你不愧為貓織家族的,這麼會隐藏符紋。”
獨雪臉上極驚懼,竭力擠出了一副笑容,又恨恨道:“鷹徹殿下,你這個早就應該死的敗類!你這個出賣朋友的鼠輩,眼睛果然賊啊,登時傷了我的仁慈心。”
端木東一直認真聽着,突然漲紅了臉,說:“鷹徹不是出賣朋友的人。”一股熱皿往上湧,他滿面通紅,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又大聲說了一遍:“鷹徹不是出賣朋友的人!”
鷹徹雙目炯炯地望向端木東,眼中噙着淚花,微笑道:“我一直記得,在囚禁所,你對我說過的話:要學會忍耐,要學會相信時間,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