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徹一聲“棄”字猶未落下,所有弩箭同時發射了,仿佛憤怒的雨朝獨雪劈頭蓋臉澆過去。原來,趁着獨雪講故事的時候,武士們已經悄悄變換了陣形,由圍繞着端木東保護他的圓形,變成進攻的斧形。
與此同時,獨雪的破菜刀也已經出手,隻見這菜刀舞成一個光球。
看不見獨雪了。隻見滿地落的都是劈成兩半的箭。
端木東急忙催動“捆稻子”。發光的繩索飛來飛去,在菜刀舞出的光球中鑽進鑽出,就像水中撈月,捆不住獨雪。
待射箭停止了,光球黯淡下來,大夥這才悚然看見,獨雪一手握菜刀,另一手則拎着一個狗頭武士。這武士早已被射成了刺猬。
論塊頭,獨雪不到狗頭武士的三分之一。獨雪迎着亂箭飛射的方向,襲入了武士陣中擒到這武士,就拿他當擋箭牌,而沒有一個人察覺,衆人想到這個都心中凜然。
以獨雪的速度,他可以抓住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那個變成刺猬的武士,可他不急于殺人,而要耍弄和折磨大家――這是每個人心裡想的事。
這時有個狗頭武士哭喊起來,聽聲音像個小孩子:“哥哥,那是我哥哥。”這個武士身形極為胖大,背負一柄巨大的石錘,他的名字和他的武器一樣,都叫“石錘”,而死去的武士是他哥哥石鑼。四個狗頭武士拼死地抱住石錘,不讓他撲上去單挑獨雪。
獨雪笑嘻嘻把死去的武士石鑼,随手扔出帳篷,點頭說:“不要讓髒兮兮的死人污染咱們。”嫌髒似的,他用腳尖把沸雪的人頭扒拉出帳篷,随即善解人意地笑道:“狗子不要哭,不要哭哦。已經聞不見死人味了嘛。”
帳外的幾名武士立刻把石鑼的屍體擡到一邊,用熊皮蓋嚴實。随即飛快地站回隊伍,做好戰鬥準備。
獨眼老武士把雙斧的尖頭輕輕碰在一起,發出了一道電光,這就是一道新命令。那個聲音像小孩子的武士石錘一下子就止了哭泣。包括石錘在内,所有狗頭武士整齊換了新箭,新箭是一條蛇,與剛才的普通弩箭截然不同。這些狗頭武士都極其天真憨熱,要不是服從軍令,學會了以軍團配合,就絕不可能有這種戰鬥力。
靈縛C頓了頓有毒距的腳,帳篷跟着顫了顫,顯然它要跟這輪射擊共同出擊,沖上去抓人。
端木東用盡全力催動捆稻子,在獨雪身後悄悄包圍,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光網,猶如捕魚那樣朝獨雪包羅過去。與此同時,無數的箭和靈縛C都沖向了獨雪。同時沖過去的還有一位獨眼老武士。正是那個領頭的獨眼老武士,他高高躍起,那對銀色的小戰斧竟然變成車輪大小,斧刃紅得像要滴出了皿來。
一直忠誠護衛在端木東左右的白狼二傑,同時喊出了聲:“天佐将軍!”
無數支蛇箭紮進獨雪的藏藍棉袍,化作黑蛇鑽了進去。
端木東的光網也結結實實地包住獨雪,捆得像個粽子。
天佐将軍手中巨大的戰斧砍中了獨雪的瓜皮小帽。
靈縛C懸在半空,雙腳前伸,腳跟的大毒距已經切進獨雪的後腰,馬上就要将之腰斬。
獨雪在網中歎了口氣,用破菜刀指着端木東,無奈地說:“勝木殿下,你亂學幽靈符紋,好好的尤烈兒之杖,讓你使出來就跟攪屎棍、破漁網一樣。把我當什麼了,拿你的破網撈我!以為殿下就能随便欺負洗碗奴嗎?”他一哆嗦,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這麼訓斥着,渾身竟然變得濕淋淋的,就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原來,數不清的黑蛇都已經鑽入一半,隻有半截身體還在棉袍外面蠕動,忽然間化成了一股股的清水,流淌下來。
端木東的光網也化成了水,滲入獨雪的棉袍中。端木東赫然想起,之前廢鐵紮豬的符号武器,也是這樣被獨雪變成水滲進衣服,捆稻子和黑蛇劍都是靈法武器,難怪獨雪要格擋第一輪的真箭,這說明獨雪隻能把靈法武器變成水,而不能把真實的刀箭變成水。為驗證這猜想,他急切望向靈縛C。
靈縛C此刻則尴尬地平躺在地上。它的大毒距就像是切過了水面一樣,停留不住,直接滑落了下來。而天佐将軍的戰斧,雖然還插在獨雪的瓜皮小帽裡,斧刃上的皿紅卻已經消失。
獨雪腦瓜上插着兩柄車輪大的戰斧,卻一副揮灑自如的架勢。仿佛對他來說,戰斧插在腦袋上,就像戴瓜皮小帽和黑狐皮護耳那麼舒坦。端木東不禁駭然,沒想到獨雪能把靈法變成水,而真實的刀箭分明已經劈開他的身體,他卻好像沒事人一般。這是怎樣的靈法?!
天佐将軍的雙手依然緊緊握着斧柄,他僅剩的那隻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疑惑。
“他用的是酶解!”沒力氣參戰的鷹徹一直跪在地毯上,定睛細看,這時突然喊了一聲。“隻有波鳥生家族和麒麟家族的高級靈法,才對他有效!”
衆人嘩然。端木東見天佐将軍的那隻獨眼,眼神變幻,直勾勾盯着獨雪的腦袋。
獨雪不停地點頭,劈進腦殼的大斧便跟着亂晃悠,笑道:“鷹徹殿下,你這個出賣朋友的卑鄙小人,話真多。你用嘴爬過來看清楚些呗,小殘廢!要我說呀,切勿心急,反正你們今天全要死嘛。僅僅因為你們讓我心軟,我也得讓你們死。這次讓你們看個夠,讓你們看清我的左眼。”他的左眼沒有像往常眯縫起來,反而睜得更大。
令大家震驚的是,他的眼球上出現了沸雪的0K符紋。而他的雙手,已經朝天佐将軍和靈縛C抓了過去。
“霜降!”獨雪厲聲喝道。原來,初級冰碾就是“霜降”,而這個最最初級的靈術便可以殺掉靈縛C,這一條記入了道畿洞的機密檔案。排名前五的遊擊捕都有權學習這個方法。獨雪是道畿洞排名第五的遊擊捕,當然可以學。
“死。”靈縛C說。它的四條胳膊都茫然舉着,手指慌亂地蜷起,不知道該往哪伸。
刹那間,天佐将軍已經拔出雙斧,擋住了獨雪的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