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雪翻動死者的猩紅色大氅,每次摸出一件沸雪的遺物,他就大驚小怪地品評一番,随手扔在地上。
直到他摸出一把碧綠的匕首,他卻什麼也不說了,忙不疊地揣進懷裡。最後,他從大氅裡摸出了那塊寫着數字“玖”的黑木令牌。他在手上掂了掂,突然嗚的哭了一聲。
衆人惡心的都要吐了。
他把黑木令遞給靈縛C,說:“靈縛C,道畿洞是成就理想的地方。有人持黑木令牌是為名、為利,也有人是為了正義和自由。現在,我就讓你成為道畿洞第九位的遊擊捕。你一起步就排名第九,起點很高啊。你最好做一個比沸雪更合格的遊擊捕。将來,就算不合格,也該比沸雪更優秀呀。”
靈縛C沒接過黑木令,而是甕聲甕氣地問:“你,為名為利,正義自由。”
獨雪歎口氣,晃了晃小辮兒:“我兩者都不是。我是一個很疲憊的中年人。”
“中年人啊,”端木東冷不丁打個呵欠。“你口氣真大。比吃大蒜的人嘴還臭。”一塊沸雪的***屍塊,朝端木東的嘴直飛過去,剛飛入捆稻子的八卦包圍圈,火屬性紅色繩索便擡起來将其擊落。尚未落地,更多的泥漿屍塊雨點般飛去,眼見火繩索來不及攔截,旁邊的藍色水繩索、黑色雷繩索陡然變寬成網,将泥漿屍塊悉數拍落。端木東雖然聽獨雪說屍塊已經不會爆炸,卻依然怕它們爆炸,因此凝神盯着它們被拍落後的去向。
一把碧綠的匕首朝端木東的臉飛過去。原來,獨雪以屍塊作掩護,甩過匕首突破捆稻子包圍圈。端木東畢竟毫無作戰經驗,吓得哎呀一聲。這時一雙火焰的狗腿将匕首撲住,巨狗擡起一隻大腳爪搭在端木東肩頭,怒吼道:“有我火一哥在,放心吧!”正是白狼四傑中的火一哥。火一哥化身的火焰巨狗用一隻腳爪,将接住的碧綠匕首揣進盔甲下的肚兜。端木東驚魂未蔔,一眼見泥漿屍塊許多拍在靈縛C腿上,卻沒有爆炸,這才放下心。
獨雪眯起眼瞅了瞅端木東,說:“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給你講講道畿洞是怎麼回事。聽清楚了,道畿洞排名前五的遊擊捕,有推薦遊擊捕人選的權力。而我獨雪推薦的人,從來沒人反對。靈縛C就是下一任的九位遊擊捕了。”說到這兒,獨雪突然沖過去狠狠扇了鷹徹後腦勺一下:“上課聽講,别做小動作!”
鷹徹正撇嘴斜眼,不以為然地怪笑,被猛打一巴掌,吓了一跳,對獨雪怒目而視。
獨雪嘟哝:“這破熊孩子。”端木東看到,在獨雪眯縫的眼睛裡,左眼珠不見了。端木東心砰砰亂跳,暗想,原來獨雪把發動靈術的符紋藏在了左眼,這就要把鷹徹化成白泥漿了!就像獨雪自己說的,用活人做一顆炸彈。
然而,獨雪卻沒有出手殺人,而是用左手的黑木令,輕輕敲打右手的破菜刀,面露得意的微笑,望着靈縛C。
卻見靈縛C朝圍成一圈的狗武士走過去。武士們都警覺起來。一個武士驚恐地喊道:“這怪物的腳有問題!”大家都看到了。靈縛C的腳後跟大筋部位,居然像鬥雞那樣,長出了一對巨大的雞距,邊緣鋒利如刀,發出橘色的光。
鷹徹說:“大家注意!要被這玩意兒踢到,可是要命的!”
臨近的幾名武士們立刻嘩地一聲,整齊地把弩箭指向靈縛C。然而,帳篷裡所有人心知肚明,弩箭刀槍靈法都沒用,這個怪物根本是不死的。但沒有一個勇士驚慌失措。
端木東發動捆稻子,發光的繩索以八卦圖樣徐徐旋轉,分為天、地、風、水、火、雷、山、沼澤八種捆法。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攻入,便會受到該方捆縛,而其他七方後援。
這時他注意到,鷹徹靜靜凝視着帳篷外面,表情異樣平靜。鷹徹看到了什麼。
端木東忖度:“不對,我錯怪那個姑娘了!拎公文包的怪人是獨雪一夥的,所以姑娘被牽制在冰原上。莫非她打算逃跑,獨雪怕殺掉同事的事敗露隻好追她,就顧不得我們一大幫人了。那麼,我要盡力避免死傷這裡的戰友。”想到這裡,他全神貫注,同時留意靈縛C和獨雪。
獨雪沒有往帳篷扯掉門的洞口望,依然在得意地大笑不止。他知道,單憑這個不死的怪物,就夠白狼戰團忙活了。
靈縛C停下腳步,一張醜臉痛苦地扭曲了幾下。雖然這個怪物第一次出現表情,可沒人能看懂它處于何種情感狀态。它的頭轉了三百六十度,就像貓頭鷹,随即飛快地反轉了三百六十度,醜臉這才舒展開,又變得面無表情。它瞪着獨眼武士,道:“我,報仇。獨雪,死。道畿洞,屁。”
它每次開口說話,都是這樣沒精打采的。但是每個人都聽明白了:它要報仇,它要讓獨雪死,它說道畿洞是個屁。
獨雪聽到此言,默默地收起了死者的黑木令牌,小胖臉變得陰森森。他原地踱了兩步,摘下瓜皮小帽,從袖口抽出一方白手帕,抹抹秃頂的汗水。
帳篷裡的黑盔武士都盯着領頭的獨眼老武士。
獨眼老武士盯着怪物靈縛C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将戰斧輕輕落下。武士們整齊地共同移動了一下,緊密了些,錯出一個空當來。靈縛C走進去,和武士們并肩站在了一起。
靈縛C甕聲甕氣地說:“殺。”依然是沒精打采。
武士們齊聲喊了一聲:“殺!”端木東也跟着喊,喊的聲音特别大。大家就等一聲令下,亂箭齊發了。
鷹徹說:“靈縛C,麻煩您先把我放下吧。您背着抱着也挺累的,我也挺害臊。您騰出兩隻手,也能發揮您抓捕工具的功能不是?”
獨眼老武士點點頭,對靈縛C說:“C,他說的沒錯!聽我的命令,把囚犯放了。”
靈縛C疑惑不解地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狗頭武士。這武士熱情洋溢地對它笑笑,拍了拍它異常粗壯的肩膀,說:“兄弟!”
獨雪突然縱聲狂笑:“兄弟!好詞兒啊好詞兒!哈哈哈哈哈!”
端木東怒道:“笑你大爺!臭蒜嘴!你有什麼資格談兄弟這個詞?你還是跟黃豆去當兄弟吧,都化成豆漿給你當早點喝吧!”
獨雪卻不生氣,也不理端木東,把小瓜皮帽扣回秃頂,慢悠悠地說道:“鷹徹殿下,局勢變成現在這樣,是在你計劃中嗎?”
大家一起看向鷹徹,又轉過去看着獨雪,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鷹徹這時候已經被靈縛C放下地了。無奈受傷太重,隻能盤腿坐在地毯上,坐直了的力氣也沒有。他擡頭望着獨雪,像聽老奶奶講故事那樣,笑眯眯地聽着。
獨雪切齒道:“你在皿童國買通盯守你的特勤捕,男扮女裝逃出國境,如果一切順利,你能安全返回薩圖國,這就是你的計劃A。我說的沒錯吧?哼哼,你把我們都算了進去!”
鷹徹道:“你給我的行動起名A計劃!哈哈哈哈哈。到目前為止,你講得不錯。不過你講的有個小纰漏。男扮女裝的是我的仆人,我是躺棺材裡裝死屍被擡出城的。總之,你編的還不錯,繼續編!我看你編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