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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綠葉成蔭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4103 2024-01-31 01:00

  慧嫔如今成了慧貴人,四等降為五等,生下九皇女後沒被打入冷宮,仍住在壽康宮侍奉三位太妃,深居簡出吃齋念佛,過着為女祈福為己贖過的寡淡日子。

  看似逆來順受,卻能在随太妃們往萬壽宮走動時,隔三差五見着皇上一面兩面。

  除卻有子妃嫔,慧貴人面見聖顔的次數竟是最多的。

  李菲雪是有心人,又常得陳太後召見,偶爾在萬壽宮遇見慧貴人,心裡都不得不感歎。

  那年乍暖還寒的春夜,慧貴人産後皿崩的消息傳入耳中,她還以為慧貴人躲過一時躲不過一世,終究難逃前世下場。

  最後卻有驚無險,不僅保住孩子還保住了性命。

  皿崩或許不是人為,但太醫院全力救治慧貴人,奉的一定是皇命。

  首飾鬧劇攀污的不止一位皇子,皇上糊塗了事,任四皇子将罪責扣到所謂逆臣頭上,留下慧貴人又保慧貴人性命,究竟為什麼?

  以她前世所知,皇上對慧貴人并無深情。

  李菲雪一直想不明白,心念微轉間,九皇女已掙脫念淺安的魔爪,爬上七皇女的膝頭,嬌怯怯笑,“七姐姐,六嫂嫂親了我以後就不能欺負你了。”

  七皇女不領情,似乎很不滿九皇女比她得念淺安喜歡,“快點下去,胖得小豬一樣,重死了!熱死了!”

  說得嫌棄,推人的動作其實溫柔。

  九皇女心眼幹淨,雖嬌怯卻不懼怕,抱着七皇女咯咯笑。

  李菲雪冷眼旁觀,心裡越發感歎。

  九皇女胖如小豬,那也是七皇女養的。

  大概是慧貴人孕中沒少擔驚受怕,九皇女出生時十分瘦弱,皇上一封口谕降了慧貴人的位份,剝奪慧貴人親自養女的可能,将九皇女抱去萬壽宮。

  陳太後有意照拂賢妃,賢妃接收九皇女後起先得意,後來許是常想起早夭的五皇子,許是受不了九皇女三天兩頭鬧病,性情反而越發喜怒無常,最終還是如前世一般,皇上發話将九皇女遷進椒房殿,養在姜貴妃膝下。

  理由很充分,姜貴妃膝下有女,正适合教養皇女。

  陳太後無話可說,賢妃撂開手隻求清靜。

  面對姜貴妃,九皇女本能敬畏,而面對七皇女,九皇女同樣本能依賴。

  說來也怪,七皇女胡養亂養,竟将九皇女從瘦弱小貓仔養成圓潤小豬仔,已經鮮少鬧病。

  也許前世緣重,今生才得以延續。

  至少說明七皇女确實心地不壞。

  李菲雪微微笑起來,上前接過九皇女,邊哄邊道:“我陪九皇女去園子裡消消食可好?安妹妹和七皇女也好自在說話。”

  她得七皇女三年關照,多少了解七皇女的真實脾性,妥妥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果然此話正中七皇女下懷,聞言不理戀戀不舍的九皇女,立即打發走李菲雪和九皇女,轉頭就抱怨,“我和你都認識多少年了?你今兒才正經見着九妹吧?我還當你隻會氣人,原來也會稀罕人。”

  念淺安湊近七皇女,動動鼻子依舊很皮,“你吃的哪門子飛醋?真酸!”

  “我才沒吃醋!”七皇女甘拜下風,紅了臉拽念淺安,“我隻是不服氣你叫我小野貓,見着胖墩似的九妹怎麼不叫小野豬?”

  小野豬再小也和軟萌不沾邊啊!

  念淺安哈哈笑,“九妹妹多福态多可愛,倒是和我家林妹妹有點像。”

  除了小透明,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林妹妹?

  争不過念秋然比不過九皇女,難道還要屈居林妹妹之下?

  七皇女跑偏三秒,立即警醒:不對,她幹嘛要和别人争,搞得她好像真的在吃醋在争念淺安的寵似的!

  心裡惱恨自己沒出息,手上再接再厲使勁拽,“好,你說的都有道理。現在我請你陪我消食,你肯不肯賞臉?”

  念淺安摸着肚子表示不肯,“我沒補成覺,也沒吃早膳,沒食可消。”

  “我有食可消總行了吧!”七皇女使出吃奶的勁兒,“你想吃什麼喝什麼,我的人都有。路上随便你吃,隻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念淺安定睛看憋紅臉的七皇女,确定七皇女不是羞不是惱,而是憋着口氣等着發洩,而發洩對象另有人在。

  她心頭微動人也終于動了,出門一看又笑了,“小野貓什麼時候換跟班了?”

  六皇子院外一溜高大而整齊的身影,不是原來的狗腿,全是新換的侍衛。

  “不是跟班,而是我收服的綠葉們!”七皇女小聲得意,見小豆青小豆花慌忙追來,眼神一頓轉而瞪落後的遠山、近水,“我帶六嫂嫂逛禦花園消食,這麼多侍衛跟着出不了事兒,你們别跟着!”

  有事相求的時候就肯喊六嫂嫂了。

  念淺安眯眼笑,示意四大丫鬟聽七皇女的,擡腳和七皇女并肩出皇子所,瞥眼看向身後,“綠葉成蔭,成果感人。恭喜小野貓功成名就,三年勾搭功夫沒白磨練。”

  “不過是些木頭似的宮中侍衛罷了,算什麼功成名就。”七皇女不再得意,語氣有些頹喪,“該上鈎的人不上鈎,反而被别人勾走了魂!”

  念淺安存着看好戲的刁壞心思,偏不問七皇女此話何意,爪子揮來招去忙得很,邊要吃要喝,邊轉着眼珠,看向七皇女第一個收服的那位綠葉侍衛,“這位綠葉辛苦了。你家主子添了不少小綠葉,你這大綠葉可得加把勁兒,努力保住頭号綠葉的地位是一,還得罩着小綠葉們。”

  她化身知心大姐姐,話外有話。

  綠葉侍衛卻不敢輕慢六皇子妃,嘴角雖抽得厲害,話答得倒不含糊,“七皇女乃金枝玉葉,标下自當盡忠盡職。”

  隻說七皇女是金枝玉葉,不說七皇女是貴妃之女。

  對七皇女盡忠盡職,是因為皇上,而不是因為姜貴妃。

  這位綠葉侍衛是個明白人。

  可信,可靠。

  念淺安眉梢微挑,嘴皮子愛怼七皇女,心裡其實已将七皇女劃入護犢子的範圍。

  她出言試探綠葉侍衛,可惜在七皇女聽來全是廢話,不耐煩地攥住念淺安的手腕,“吃飽喝足了就跟我來,你們都退下。”

  綠葉侍衛當真盡忠盡職,二話不說收起吃喝,打唿哨散開小綠葉們,或挂樹上或藏樹下,自己則守在原地不動。

  念淺安肚皮半飽,看一眼見怪不怪的綠葉侍衛,再看一眼突然鬼祟的七皇女,默然跟上穿過紅漆宮門,飄了片刻後豁然開朗。

  眼前不是禦花園,而是禦書閣。

  此行果然不是來消食的。

  念淺安嘿然一笑,被七皇女拉扯着藏到假山後,目光穿透繁茂枝桠,“小野貓,你這是帶我來捉奸玩兒?”

  假山外花樹下,鬧中取靜的八角亭中擺着紙墨筆硯,一男一女仿佛與世隔絕,正一個執筆作畫,一個掩袖磨墨。

  女的,是身着女官服飾的于海棠。

  男的,是傳說正忙于修書的劉青卓。

  念淺安啧啧驚歎,七皇女沉悶的聲線卻停了好半晌才低低響起,“捉奸有什麼好玩兒的?我是讓你來親眼瞧瞧,于海棠這朵小白花有多厚顔無恥!”

  隻要劉青卓沒定親,沒娶于海棠,就算不上捉奸。

  即便她早有察覺,即便她看得出劉青卓的溫潤笑容發自内心。

  多年思慕,三年努力,她自認已經做到最好,年初新年朝賀時,一向對椒房殿不熱絡的方氏再見她時,至少不再刻意疏遠她。

  她以為她快成功了,她怎麼可能失敗?

  “是你說的,我想下嫁劉家,就不能急功近利。”七皇女唇線緊抿,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現在你再教教我,劉公子受小白花迷惑,我又該怎麼辦?”

  念淺安眼中閃過同情,話語卻猶如冰水,澆七皇女滿頭滿臉,“劉青卓哪是受迷惑,根本甘之如饴。好好兒的禦書閣不用來幹正事兒,卻用來紅袖添香。我說劉青卓神經病都是輕的,這人惡心起來簡直不分場合。”

  高大上的禦書閣用來搞奸情,劉青卓好意思自稱飽讀聖賢書?

  而于海棠,也不是什麼好鳥。

  “都是沽名釣譽之輩,難怪能湊成對。”念淺安先不恥後不屑,“不是我看低你,于海棠即便離開椒房殿也仍在宮中,仍在你眼皮底下。你曉得讨好我舅母,怎麼不曉得防着于海棠?”

  劉青卓身在翰林院,常出入禦書閣貌似很合理。

  但眼下情景,顯然不是于海棠一日兩日能成就的。

  念淺安眯眯眼,轉頭看七皇女,“我早就說過,你喜歡誰不好偏喜歡個神經病。現在被狗男女辣過眼睛了,正好趁機做個了斷,死心吧。”

  七皇女被冰水潑得臉白手涼,思慕之心仍在垂死跳動。

  她不肯死心。

  若是肯輕易死心,就不會特意拉來念淺安。

  得了消息就着急忙慌地跑去皇子所,顧不上今天才是念淺安新婚次日。

  她想聽的不是這些。

  仿佛隻要念淺安肯說一句好話,她就可以說服自己不用死心。

  她黯淡的目光直直盯着八角亭,吐字艱難,“于海棠是狗女,劉公子不是狗男。念淺安,你告訴我,我說的是對的。”

  對個蛋。

  都眼見為實了,七皇女還要自欺欺人。

  念淺安一臉看小可憐的表情,開口仍如利箭,“瞧見桌上擺着的那個荷包沒有?我見過劉青卓随身佩戴。”

  青竹荷包繡工精緻,念秋然出嫁那天,她曾在劉青卓身上見過。

  攔路瘋狗腰間系着半舊荷包,顯見時常摩挲把玩,由不得她不印象深刻。

  “如今看來,應該是于海棠送的了。”念淺安繼續放利箭,“半舊不新,肯定不是剛送的。這會兒擺上桌面做圖樣,劉青卓這是親手畫花樣沒跑了。一個荷包不夠,還要另讨針線,狗男女之名也沒跑了。”

  那樣大一張紙,畫的肯定不是小件花樣,除卻衣物還能是什麼?

  而貼身針線,哪是随便讓人做的。

  七皇女隻是癡兒,不是傻兒,被利箭狂戳的心化作死灰,随即燃起熊熊怒火,“于海棠!這次我不弄死她我就不姓楚!”

  思慕落空,隻恨女方不怪男方,這愛情觀實在不可取。

  念淺安翻着白眼按住七皇女,不急着怼人,隻噓聲道:“稍安勿躁。這會兒出去,你以什麼名義捉奸?”

  邊說邊見劉青卓收起紙筆離開,于海棠則改了腳下方向,又噓了一聲道:“跟上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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