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靳西恒從休息室裡出去之後,桑榆側身躺在床上發呆了很久,才慢慢悠悠的起床。
五個月的身孕,現在動起來都覺得有些笨重,她吃力的彎腰穿鞋,然後站起來慢慢的走出休息室。
靳西恒帶她去了有名的粥店,以前她是不喜歡喝粥的,不過是現在自己身體不允許,所以不得不吃。
這裡的粥味道很好,清淡也不覺得厭惡,桑榆也是餓了許久,吃了兩碗,吵了幾個小菜,她也吃的很多撄。
她的吃相并不斯文,不過靳西恒看着卻覺得很滿意。
“要是喜歡吃,以後回家讓容媽也做給你吃。償”
“嗯。”她始終小心翼翼,不想得罪,不想惹怒他,如今他想做什麼那就做什麼吧。
靳西恒雖然蹙眉不悅,但是也沒有表現的特别明顯,剛剛已經生氣一回了,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讓他生氣,從而失去理智做些沖動的決定。
靳西恒決定不回靳園時對的,這個時候的靳園一團亂。
靳西榮到東院去找靳西恒,可是發現靳西恒不在,林桑榆也不在。
靳西榮在很多人眼裡一直都是個冷靜克制的人,因為是最成熟的年紀,所以不回像靳西恒看着渾身是次,貴為靳家的長子,也沒有像靳西恒那樣冷的旁人難以靠近。
但是今天這是怎麼了,像發了狂似的,容媽看到靳西榮雙目猩紅的闖進來瘋了一樣的亂砸屋子裡的東西。
頓時就吓的從東院出去,慌慌張張的給靳西恒打電話。
這個時候靳西恒牽着桑榆的手漫步在大街上,聽着電話裡頭容媽急切的聲音,靳西恒唇角微微上揚,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
“讓他砸吧,不然他不會痛快的。”靳西恒的話裡沒有半分的着急或者生氣的情緒,仿佛這些事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容媽也是靳園的老人,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到靳西恒現在分明是故意的,因為早就知道靳西榮會發怒,所以幹脆不回家。
“二少爺,您要是不會來的話,可能大少爺不會善罷甘休的。”
“現在我怕是回不去了,這有事纏着呢,家裡不是有爺爺嗎?出不了什麼事,沒事就離開東院,有些事情就不要管的太多。”靳西榮還是很善意的給容媽提醒,畢竟在東院的這希爾茲她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桑榆。
他不希望容媽在他和靳西榮之間的恩怨中受到什麼傷害。
“好,我知道了。”容媽最終還是無奈的輕歎一聲,這些事不是她這種人就能管的額,靳西恒的提醒是善意的。
等靳西恒挂斷了電話,桑榆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靳西恒的側顔上看起來不着痕迹,但是靳西恒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說,但是你要是實在是想知道的話,我也會告訴你。”靳西恒沒有看她,淡淡的說道。
桑榆忙低下頭不去看他:“你做什麼是你的自由,我沒有必要知道。”
靳西恒眸色微微一沉,桑榆這種回答總是會讓他心裡覺得不舒服。
“你這樣寡淡,真像出了家的尼姑。”
桑榆挑了挑眉:“别說,這還真的是個不錯的歸宿。”
“林桑榆。”靳西恒忍無可忍的停了下來,清冷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透。
桑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随便說說的。”
對于靳西恒說的讓她一輩子留在身邊的話,她沒有放在心上,靳西恒對自己的遭遇可能可憐很更多一些。
靳西恒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牽着她的手走着。
桑榆早上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被靳西恒從床上抱了起來,她迷迷糊糊的半睜着眼睛,感覺到自己被他抱在懷中,似乎從休息室裡出去然後走進電梯,之後出了公司的大門。
直到上車之後,桑榆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蓬頭垢面的被靳西恒這麼抱出了公司。
“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沒有人看到。”靳西恒一眼便看穿了她内心所想。
桑榆垂着頭不說話,靳西恒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牛奶和早點遞到她手上。
“你呢?”她看了一眼他空蕩蕩的手,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吃過了。”
桑榆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說話,乖巧的吃早點,南方的城市,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呢。
說起來渝城也不算是北方的城市,隻是在北方和南方之間,所以才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氣候。
不過這車要開多久,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南方的城市應該是很熱的,靳西恒可真是會挑時候。
隻是錦城也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炎熱,剛到錦城時,桑榆确實覺得這裡的空氣要比渝城好的多。
她立在車輛穿行的隻字路口,看着周邊的綠化出神,明明頭頂着烈日,但是桑榆卻覺得一陣從未有過的清爽。
靳西恒牽着她的手發現她竟然在等紅燈的空隙發呆。
“錦城的綠化好看是好看,但是你這樣站在十字路口,别人會當你是傻子的。”靳西恒偏頭看着她。
桑榆回過神來,本能的擡起頭來看靳西恒:“都說一孕傻三年,看來是真的,我還沒生就傻了。”
靳西恒難得會在她嘴裡聽到一句玩笑話,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
綠燈亮了之後,他牽着她過馬路,他們走在街頭,看着格外的般配。
桑榆沒想到靳西恒在錦城也會有房産,雖然是不大的洋房,但是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赢足夠了。
“你這樣帶着我出來,夏小姐不會介意嗎?畢竟她可是受了傷,你好像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她。”桑榆并非是要窺探他的内心。
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突然之間對夏初晗冷淡起來,這不像是靳西恒,夏初晗在他心中必然是有不一般的地位的。
他怎麼舍得冷落。
靳西恒看着小心翼翼說話的人,唇角淡淡的勾勒出一個弧度:“你很久沒在我面前說起她了。”
“對不起。”
“你一開始不是跟她很是針鋒相對嗎?怎麼現在倒是看起來不是那麼仇視她了。”靳西恒端詳着她的臉蛋,眉眼看着有幾分清冷。
桑榆抿了抿唇線:“我沒有。”
“你有沒有我都看着,去洗澡吧,與自己無關的事不要過問。”靳西恒沒打算要回答什麼。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真正滴水不漏的事情,當年的事不管隐藏的多完美,他還是要查出來的。
隻是他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現在的心境平靜,這對她很好。
靳西恒幾乎沒有離開過小别墅,桑榆唯一看到過他離開還是他去買食材的時候。
她走路走多了會覺得腳疼,小腿也會出現浮腫,他便沒讓她去。
然而他回來的也很快,桑榆看着他往冰箱裡裝食材,站在一邊看着他。
“我們要在錦城待很長一段時間嗎?”她怎麼覺得靳西恒似乎是帶着她出來避難的。
“不會,但是自己做飯方便一點,我記得你以前是會做飯的。”靳西恒的态度擺明了他是不會做飯的。
桑榆木讷的點點頭,她現在這個樣子,他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嗎?還要她做飯。
“那今晚就煎牛排吧。”
桑榆也沒說什麼點點頭,他讓她做什麼,她自然就做什麼,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開放式的廚房裡,桑榆在流理台旁切蔬菜,靳西恒隔着流理台看她,眉心緊緊地擰着。
這手如今是用刀都不利索了,切個菜而已,就抖的厲害,那樣子,随時會把自己的手給切到。
桑榆真的是認認真真的在切,靳西恒從身後溫暖的擁住她的時候猝不及防,她猛地停了下來。
隻見靳西恒的手握住她拿着刀的手,溫暖的掌心完全的将她的手覆蓋,他穩穩地握住切着菜。
靳西恒霸道強勢的這樣擁着她把菜切完了,桑榆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張臉也好像熱的不正常。
一頓晚餐昨晚,桑榆逃也似的從廚房裡跑了,靳西恒在廚房裡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她的反應就好像是剛剛談戀愛的姑娘,男人一靠近就會心跳加速,心亂如麻。
她對自己的感情應該比剛談戀愛的人要複雜的多吧,他們這種關系在很多人看來是十分扭曲的,不過他覺得還好。
餐桌上,桑榆習慣性的要用筷子,靳西恒沒讓她去。
“我現在用刀叉不方便。”桑榆有點為難的看着他。
靳西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将她面前的而盤子拿到自己面前,很快的而降牛排給切好了,她是孕婦看,所以做了全熟的。
沒給她喝紅酒,而是給她榨了葡萄汁,看着跟紅酒也差不多。
桑榆很想皺眉,很想表現自己的不悅,但是她始終沒有,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着對自己這樣好的不着痕迹的靳西恒,她似乎沒有辦法跟他置氣。
他就像是火苗,輕而易舉的就點燃了她這個幹枯的柴,她以為的死心此刻就像死灰複燃。
“孩子生了就去好好治療你的手,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
“茜茜請的也是最好的醫生,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程度了,斷過的手不可能再像沒斷過一樣,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吃苦。”桑榆依稀還記得,這隻手做複健的,自己承受的是多大的痛苦,若不是覃茜茜一直讓她堅持,她中途一定會放棄複健。
現在她不想再去做同樣的事,她的意志力很薄弱,如果沒有可支撐自己的東西,她甯願不要去承受那種痛苦。
“手是怎麼斷的,還記得嗎?”靳西恒還是忍不住的想問。
桑榆手裡的叉子在聽到他的問題時,落在盤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看向靳西恒,目光中隻有甯靜,隻是她迅速發紅的眼眶沒有瞞過靳西恒的眼睛。
關于自己的這隻手,她還是有些記憶的,隻是零星片段,是被人生生的打斷的,不過她記得不真切。
那種皿腥的場面自己隻要是想一次就會覺得害怕。
“不記得了。”
靳西恒在她眼底伸出窺探到的隻有無邊無盡的痛苦。靳西恒手裡緊緊地捏着刀叉,沒有再問這個問題。
桑榆睡到半夜時,被噩夢驚醒,曾經的噩夢像鬼一樣纏着她,她驚慌的從床上做起來,急促的喘息着。
現在靳西恒不在房裡,隻是她沒有察覺到。
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現在仔細的去想夢中的細節,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拉開窗簾,窗外的夜色迷人,她看着,突然間的窗前猛地出現一張蒼白的臉。
“啊~”
尖叫聲瞬間就傳遍了整棟别墅,靳西恒在樓下,聽到聲音,急急地往樓上跑,一顆心緊緊地提了起來。
到卧室的時候,靳西恒看到桑榆在窗前的位置跌坐着,他疾步走過去,把她扶起來。
懷中的人似乎是受到不小的驚吓,渾身都在發抖。
靳西恒看到窗戶上明顯的皿迹,心中警鈴大作,他早知道那個人肯定會跟到錦城來。
但是沒想到他的滲透力竟然這麼厲害,半夜能輕易的到窗前來吓到桑榆,一開始真的是他低估了他。
“沒事了,沒事。”靳西恒低聲的安慰着她,心裡舊舊的不能平複。
要怎麼做才能把他給揪出來,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的。
突然把她吓成這樣,想必是要警告什麼,。又或者是想喚醒桑榆的某些記憶。
靳西恒擰着眉心,一直抱着桑榆,心思越發的沉冷起來。
後來靳西恒一直陪着桑榆到天亮,因為她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睡着,靳西恒心裡頭漫過淡淡的疼。
靳西恒一直都沒有問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或者是不是自己又想起來什麼痛苦的事情。
他不敢,他很怕自己問了之後,她的情緒會越來越糟糕。
顧俞北在渝城處理事務,靳西恒打電話來給他,帶着一種令人壓抑的沉重氣息。
“俞北,看來我們要做點措施才行。”
顧俞北挑了挑眉,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在錦城遇到了點事情,而且是很不開心的事。
“你此去不正是要引他現身的嗎?怎麼?失敗了?”
“确實比我想象中的厲害,我的别墅周圍四處都是監控,但是就是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顧俞北,我一定殺了他。”靳西恒心裡仍然是想着桑榆受到驚吓的事情。
所幸是沒有動了胎氣。
顧俞北頓了頓:“你其實可以避開他,生完孩子,放了林桑榆自由,一切就結束了。”
他是有私心的,林桑榆到底有多慘,他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有靳西恒是不是能夠平安。
既然林桑榆會給靳西恒帶來不必要的危險,那麼隻能讓危險的源頭離開他。
靳西恒繃着一張臉,每一次顧俞北說這樣的話的時候,他心裡就是格外的不舒服。
“顧俞北,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
“你明知道我是為了你好,你還跟我生氣,靳西恒,你還分不分青紅皂白了,那個女人是害死你媽的罪魁禍首,就算是她曾經怎麼樣也是她罪有應得。”顧俞北被靳西恒這麼打臉,心裡的怒火一下子沒法壓制了。
這兩天因為總是找不到覃茜茜,他火氣好像特别的大。
“顧俞北,我不想跟你吵。”靳西恒煩躁的挂斷了電話。
下午
靳西恒帶着桑榆出了别墅,平常桑榆都是巴不得跟他保持距離,但是今天她像一隻可憐的小貓一直緊緊的抓着他,一步比一步跟的還要緊。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靳西恒對昨晚的事情隻字不提,這個時候也隻是關心她的身體是否舒服。
迎面吹來的風夾着幾分涼意,桑榆搖搖頭,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靳西恒也一直牽着她的手,難道會見到她這麼黏着他,自然沒有甩開她的道理。
他們去了錦城最著名的風景街區,難得會在一個城市裡看到這麼長的一條步行街,還是筆直的伸向前方。
道路兩邊的法國梧桐碧綠高大,桑榆跟靳西恒站在一起,如同一對般配的璧人。
兩人的背影走在其中,美的像一幅畫。
桑榆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走在這梧桐大道上面,她覺得很美,倘若是自己還能畫畫的話,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美的風景。
她看着兩邊的梧桐樹,有些癡相。
“等你生完孩子之後,我帶你來這條道上騎單車。”他的話聽着像是承諾。
桑榆怔了怔,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告訴自己,不要被他一時興起的溫柔給欺騙,告訴自己要堅定心性,一定不能沒了自我。
靳西恒防腐蝕料到她會這樣沉默,不以為然,在這條路上走的很慢,因為桑榆走不了多快。
這條路,真想它沒有盡頭,他可以忘記一切的跟她一直走。
被靳西恒帶去玩了兩天,桑榆的情緒有了明顯的好轉,靳西恒也沒有要繼續在錦城多待的意思。
輾轉就回了渝城。
剛回到渝城,消失了好幾天的覃茜茜就突然之間的現身了,不過看上去像是受了傷,還不隻是一次。
她來公司招桑榆的時候,滿臉的疲倦,桑榆看到覃茜茜,起身急急地過去,覃茜茜擡手制止了她想要過來拉住自己的行為。
“桑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靳西恒單獨談談。”覃茜茜的話裡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桑榆看了看靳西恒,然後撐着自己的腰又不的從辦公室裡走出去。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靳西恒很詫異,她這一身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覃茜茜走過去,目光灼灼的停留在他臉上:“我連帶着出了三次車禍,小命差點都沒了,靳西恒,我知道是誰,是不是桑榆也被他***擾過了。”
她說話的時候很沒有底氣,她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挫敗過,為什麼一個變、态都抓不住。
現在害的誰都心慌馬亂的。
靳西恒眼色漸漸地凝重起來,看來他不隻是想讓桑榆怎麼樣,覃茜茜是桑榆的朋友,那麼在她身上下功夫。
“俞北找了你那麼久都沒找到,你不會沒去醫院吧。”靳西恒說着心裡頭就驚了一下,按照覃茜茜的性格,這麼做不是不可能。
覃茜茜臉色蒼白,虛弱的笑了笑:“顧俞北也能找到我,這世上能找到我的隻有謝昀。”
顧俞北還差得遠呢。
“我是在問你有沒有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