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川四人看到那大師兄獨自一人站在白雲峰大殿前大空場上,一陣雲霧漫過,似乎動的不是雲霧,卻是那霧霭中大殿廟宇,以及廣場中獨立的大師兄一樣。其冷漠而立,雙目緊緊兒盯視遠處一處女兒家閣樓般庭院發呆,等到劍川四人近了,似乎忽然驚醒,回身厭惡的觀視一眼,将手指了劍川開口說:
“你,不是喜好女色嗎?便去侍候我家門中那口雌性豬龍獸吧。”
“豬龍獸?”
劍川何曾聽過這種妖獸,可是看那盧奇三人面上裝出的同情模樣卻掩不住那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哪裡不知,此所謂豬龍獸定然惡性至極!
“你,便去收拾茅坑。不得有絲毫異味在白雲峰上,否則便去死!”
大師兄一指點了盧奇吩咐道,那盧奇聞言,幾乎當場暈死過去,可是如今修奴身份,哪裡容得自家稍有不滿。
“你二人······”
大師兄又觀視了那楊玉、楊娴幾眼,忽然将手一指楊娴說:
“你去侍候三師弟吧。”
然後便一轉身,邊行邊指了那楊玉說道:
“至于你,便随了我吧。”
“是!”
那楊玉很是高興,豐腴不失孔武的面上一臉得色。高高興興随了那大師兄去了。至于劍川、盧奇與楊玉三人因不識路途,唯有靜靜兒呆立廣場中。
“盧奇師兄,豬龍獸到底如何?”
那劍川終于忍不住,悄悄對了那盧奇問道。
“呵呵呵,劍師弟居然不識豬龍獸?”
“呃,小弟慚愧,見識太過淺薄了,盧奇師兄休要取笑。”
“取笑什麼?你我都是修奴一般人物,誰又能比誰更好!至于豬龍獸卻是一種草食妖獸,體格長大,肉質鮮美,且複有元能蘊含,諸家門派飼養了供食肉的。雖然其肉質味美,可是活體卻是體味腥臭不可聞,為修奴中最下等活計。”
“哦!”
劍川歎息一聲,自家總是與臭味投緣!先時寺院中,鼓搗糞池澆菜地,如今到了神仙家又是飼養最為下等且腥臭難聞的豬龍獸!
“收拾茅坑似乎也不是個好差事!”
楊娴冷冰冰丢了一句,似乎與盧奇有什麼仇怨似的。
“你!”
盧奇氣咻咻不再理睬,劍川看一看也是無有在語,隻是低了頭大歎晦氣。
好容易等得有人過來,三人皆直起身子張望。
“喂,你等三個修奴,大師兄分派的活計是什麼?”
忽然一聲女聲高慢的話語傳過來,劍川随了那聲音看過去,隻見一介樣貌好看的女兒行過來,居高臨下一般模樣。
“小可乃是去飼養豬龍獸。”
“哦?咯咯咯,有趣!三兒,帶了這位修奴去豬龍獸場。”
“是!”
一位童子般模樣少年行出來,便如官老爺一樣渡了八字步,慢騰騰對了劍川吩咐道:
“随了我去吧。”
劍川回頭看了盧奇與楊娴二人一眼,便随了那童子往一邊山坡石崖邊行去。
“師兄可是······”
行走了好半天,那童子似乎羞于與劍川話語,隻是不緊不慢前去,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劍川終是忍不住,賠了小心說。
“叱!你什麼身份,敢叫我師兄?信不信我一腳将你踹下山崖去?”
那童子似乎受了侮辱一般,惡狠狠道了一句。
“啊!?”
劍川詫異萬分,不知再說什麼好。隻是尴尬後退,随了那童子冷了臉漠然前去。那邊一道小山一般大小岩石轉過去,忽然眼前開闊似如平川,那一道道山嶺過去,起伏不大,似乎小小土丘一樣,其上綠草茵茵,偶或數道不知名古木獨立,餘外則俨然一派凡家士子所做遊記中記述塞外風光!
劍川忽然感動,似乎夢中行來此處不知幾多回一樣,有了一絲故園情懷!居然呆呆而立,不知前行。
“作死麼?這般拖拖拉拉!”
那童子一聲喝,驚得劍川趕緊急急随了去。繞過那石崖,順了白雲峰背脊而下,便是去了那平川一般草地高原。行不過十裡地,見有一道十數丈高石崖,背依土丘,崖下有一道石門,不過丈許高矮,半丈略闊,其上門楣處歪歪扭扭寫了“獸圈”二字。那童子幾步走到那門口,一手捂了鼻子,一手拍打石門,瞧了數下後急急後退,而後長長出一口氣道:
“真是腥臭難聞啊!”
劍川也是皺了眉頭,那等腥臭果然尤勝蓮花大寺菜園糞池!
不一時,那石門吱扭扭響罷,一木讷老頭行出來,詫異四顧。
“唯,宋老頭,今日起你便可以去山上大殿做工了,此地就交予這······嗯······修奴打理吧。”
“啊!謝天謝地!謝天······”
“謝什麼天地?還是謝謝我家大師兄吧。”
“啊,是了!多謝大老爺!多謝大老爺!”
那宋老頭忙不疊道謝,而後也不收拾東西,随了那童子便走。
“宋老頭,離我遠點!臭死了!”
“是!是!是!幺老爺。”
“啊喲,那二人也不交接便走了?”
劍川捂了鼻子近了那石門。
“哦喲,好大一處地面?”
外間瞧視,此地不過一座石丘,而其内裡居然有數個土丘地面!這一驚,那劍川卻是忘記了其中的臭氣來,便這樣慢悠悠轉來轉去,居然連一個妖獸都沒有見着!
“咦,豬龍獸呢?”
那劍川一邊行走,一邊愈加緊緊地皺了眉頭,終于似乎忍不住了,捂住了鼻子。
“哎呀,怎麼愈加臭氣熊天啊?”
劍川實在忍不得,回頭便走。
“啊喲!吓死我了!”
劍川一下跳起來,卻是原來那身後一直便是有了一頭豬龍獸随了走來走去。
“豬龍獸?”
劍川仔細瞧視豬龍獸,數丈長短身軀,肚子拖了在地上,一顆頭顱似乎有點豬的樣子,隻是頭頂上兩節兒小角不甚長大,似乎小羊的一般,忒是難看。滿口細牙倒是不少,可是那大嘴一張散發出的氣味幾乎可以熏死神仙。身下似乎有四隻腳,可是又短又粗,幾乎整個藏了在身子下,走起路來仿佛蠕動前去,樣子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啊喲,真是醜陋啊!”
豬龍獸嗚嗚叫了追在劍川身後,似乎餓得慌了,劍川便去了一邊草料庫房,去了操練飼喂。不過一陣子功夫,豬龍獸亦是吃得飽了,其慢悠悠轉了身子,忽然那身後屁眼處響起了長長幾聲爆響,那是疾風激發了氣機,發出的聲息,隻是那一陣陣惡臭與腥臊幾乎将劍川沖擊的暈死過去。
“天啊,我定然是上一輩子欠了惡債,今生卻是遭了懲罰生活在污穢惡臭中啊!”
劍川急急逃出了豬龍獸圈。哪裡知道那一股惡臭幾乎不散,居然随了出來。劍川回頭,險些氣的死去!
“呔!豬龍獸大爺,你怎麼随了出來?快快進去吧!”
那豬龍獸隻是瞧了劍川不動,不一時,山上有一爺腳踩飛劍沖下來,遠遠兒便捂了口鼻,大聲呵斥:
“小子,作死啊!還不快快将那畜生趕進去!難道要峰主發了怒才作罷麼?”
“是!是!是!”
劍川急急應了,趕了那豬龍獸進了獸圈。
“小子,若不是那臭味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是!是!”
那劍川滿臉驚慌失措連連應聲,這是其第二次見了神仙飛身在空,自由來去,崇拜與虔誠的信仰幾乎令其有驚喜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天哪,神仙?果然是神仙?來去飛遁,可以上天入地啊!”
劍川喃喃自語,羨慕到幾乎嫉妒!
獸圈無有人來,請都不肯來!如此污穢之所在,便是白雲峰上茅廁都無有這般惡性人!可是這對于劍川修煉卻是無人打擾的寂靜所在。那獸圈中書閣有數十本經卷,雖然不過白雲峰基礎功法,尋常弟子幾乎人手一冊,再平常不過,但對于劍川卻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非但有《叩門九章》此書,還有《通絡三關》一書,餘外卻是一些雜書,什麼《丹道十經》、《符箓八問》、《法陣至理》之類尋常經文,還有一些卻是鬥戰技巧,修界閑聞轶事之類,便是那男女交媾之類亦是有好幾本在呢。這些便是劍川修煉所用暫時無憂,不過無師指點,那劍川真是便如盲人之所行,艱難萬分。
劍川通絡三關中肢脈三章,上肢第一,下肢第二其實已經是突破,非但如此,其修煉無有師父,居然将那丹田宮中元能同時可以從手足擊出,大異正常弟子門人。有了基礎功法,劍川出去日日飼養豬龍獸外,幾乎将所有時間花費在修煉上。當初老林中修煉乃是為苟且偷生。可是如今的修煉卻是主動意欲更上一層樓,以大實力赢取大前程,進而可以養活父母家人。因此其勁頭滿滿,無有半絲兒懈怠。
數月辛苦,劍川身體發膚盡數牢靠愈金石,那一日午後,正是天上雷鳴電閃時,一道道自然雷電自是經過劍川天門導入内俯入了那丹田宮中,雖然天雷之威了得,然建川曾受過天雷洗禮,雖七竅淤皿,渾然不怕!任憑其左右沖突,亦不知是水到渠成,還是瞎貓兒碰了個死老鼠,總之,那一聲脆響,震開了體腹經絡,便是五髒六腑諸脈也是對應而開。這倒不是劍川才智逆天,而是其根據老林中叩門九章修煉法門經驗而施為。居然一次将五髒六腑及其體脈一并打通。
這個時候,劍川已經是通絡中階修為了,低階弟子中也可以算是不錯,然而此地污穢所在,何人會關注呢?
便是這般一邊修煉,一邊飼養那豬龍獸,半年歲月過去了,可是也不見那将自家賣了換取好處的曦照取了自己出去。那厮應了自家要求,卻然空口白牙随意诳語,真正無信之人。不過劍川自家自是無可奈何,隻能随了命運沉浮罷了。
又有數十頭豬龍獸送了來,長得不是很大,可是白雲峰大師兄說得清楚,這是半年後神元節上峰主用來招待客人的,不能有絲毫懈怠。
“神元節,修行人的節日!不知可熱鬧不?”
那劍川大是神往,凡家節日過得多了,不知這修行人的節日到底如何呢?
“唉,我不過是個修奴,雖然這半年來神通上得事兒,沒有半點落下,已經突破不少,可是如今豬龍獸這麼多,飼喂便是自家一人,哪裡還有時間修煉呀!
果然,半月後,莫說是修煉時間,便是那飼料也是不夠數,無可奈何背了大竹筐,往山下去采集草藥與野菜。
白雲峰過去乃是一道深谷,谷内草木茂盛,豬龍獸喜食之草藥很多,劍川便是去了那邊去采集。深谷寬廣便如小平原一般,劍川尋了一道寒泉,下去清洗了那身上的腥臭騷味,而後又洗了自家儒袍,丢在那藤蘿樹枝上晾幹。自家卻是赤身裸體,躺在沙灘上假寐。
時候快及午時,那劍川便起身收割藥草,而後一大籮筐一大籮筐背了去獸圈中。日日如此,無有半絲兒懈怠。大約是窮人家孩子做慣了,那活計處理的井井有條。豬龍獸飼喂的肥肥胖胖。而這樣日日打草,有時候運氣來時,居然也是得了《丹道十經》中草藥經一章所描述藥草十數株,加上自家在老林中偷生所尋常吃食的藥草,劍川自家倒是所獲不菲。
便是這樣日日出去打草、洗澡、閑暇時卻是不停息習練戰技,打草的路越來越遠,大約是小豬龍獸飼養四月許,那些畜生吃得膘肥體胖,也許是日日食用新鮮藥草,那等吃貨居然胃口打開,食量有了初來時候十數倍,這可苦了劍川,日裡打草的活兒居然成了最為沉重的活計。那背簍越來越大,背上了回去獸圈時候,若是有人瞧見,定然可笑,因隻見背簍走,不見背了背簍的人!
山谷另一側有數座低矮山峰,從遠處一道高大山脊上有溪流順了那數座山峰流下,最後彙集了成了一條小河,蜿蜿蜒蜒流向遠方。劍川從來都是順了那小河收割藥草,一日日居然便到了那數座低矮山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