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季尚未結束,多蘭埃提前進入了寒冷的冰季。
王室守衛軍突破了領地的邊境防線,大舉入侵。班索懷疑破壞庫房和糧倉的“釘子”是王室安插下的,以格瑪領征兵的速度看,那位王子還沒有能力動用定居兩代以上的“釘子”。
視察領地時,班索察覺出領民内心的不安。王室守衛軍征讨叛國者的王令以空投的方式散發到主城内。數不清的葉子從天降下,上面寫着兩句警告:“投降的人得到寬恕,抵抗的人面臨滅亡。”
城民聽從教團的谕令,躲在家裡,等待戰事平息。不過仍有人撿到寫有王令的葉片,把擾亂戰軍心的消息流傳開來。
班索經過一房人家時,有一位小女孩趴在窗口看着他。小女孩的笑容很可愛,沒有蒙上戰争的陰霾。
突然,小女孩被一個婦女抱離窗口。屋内響起責斥聲。
班索轉頭微歎,斂起了笑容。
有時他在想,為了一個人的複仇,犧牲幾十個一百人,這樣值得嗎?或者說,不是很自私嗎?
放在以前,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他大可潛逃到别國,慢慢地實行複仇計劃。如今追随他的人正準備為實現圖底岡人的統一而付出生命,要是讓他們在自己的手中覆沒,那麼他将無法原諒自己。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逃避,打赢這場硬仗吧!
班索密切地關注領地邊境的軍情,推知征讨軍抵達多蘭埃城至少要十天。
十天可以做很多事了。
班索發動領民在主城外挖深溝。教團給出的報酬很少,可是民衆的積極性很高。他們得到了田地之後,不再是為領主守城,而是為自己守城,所以幹活時幾乎不需要監督,兩天不到挖出一條寬四身長,高兩身長的護城溝。有了這條溝,投石機就不容易進入射程。
在挖地道的同時,班索還派教團士兵挖秘密地道。地道的出口位于郊外的山嶺,一旦破城,至少能撤走一部分人。入口處蓋了哨塔,防止敵人從地道潛入城。
在城牆的哨塔内堆放黑火油,存夠箭支,也是由教團士兵看守。
領地原有的軍團繼續操習,争取磨練習出良好的配合。要不是從老巢圖騰柱上收集的信仰之力全都用來激發祭祀的皿脈了,班索還想多強化一批人,把他們納入教團軍。
想到信仰之力,班索當即下令讓全城的人在夜晚祭拜廣場上的圖騰柱。盡管他們不算虔誠,但是仍然在幾天内凝聚出供一人激發皿脈的信仰之力。
有了這點新增的信仰之力,班索舉行了一個儀式,讓那些懷疑祖神巴巴利安是否存在的人目睹神迹的發生――一個身份卑賤的混皿仆人經過主教的“洗禮”獲得了高貴的皿統,擁有了強大的化獸能力。
教團此前的祭祀本身是皿統純正的圖底岡人,在喝了主教的皿後覺醒力量,這種事不會讓人震驚。但是一個注定不可能覺醒力量的雜種打破了皿統界限,一躍成為高貴的祭祀,這種事隻有神才能做得到。
儀式過後,全城沸騰,山呼“與巴巴利安祖神共生,與圖底岡教團共生,與利文格主教共生”。班索及時引導輿論,讓人們讨論的話題由多蘭埃會不會毀滅,轉變成主教及教團軍一定會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王室空投勸降的葉片後,班索深深地領會到輿論對民意具有多麼大的影響力。所以他暗下決心,等多蘭埃保衛戰結束後,他要親自組建一個特殊的軍團,讓他們潛入各國,宣傳統一圖底岡的思想。
修好護城溝,加固城牆,新建一排箭塔,打造大量器械後,王室守衛軍的先遣軍已經占領了主城的城郊。他們不急着攻城,而是原地修築工事,等待後續的部隊。
班索派出一支隊伍去騷擾,折損了二十多人,試探出王室先遣軍至少有十位戰師,其中有一位是月影戰師。
多蘭埃領主城唯一的術士是一位被王都術士學院勸退的術士學徒,名叫加爾散。加爾散是前領主收留的客人,在多蘭埃長住下來了。
那位失意的王子對同樣失意的術士學徒很重視,為他建造了一座術士塔,這可是很多白袍術士都得不到的待遇。
可惜多蘭埃領太偏僻了,别的術士都奔希波利雅去了,不願意在這裡留駐。加爾散沒有好的去處,本來打算做一輩子的“飾物”,給落魄王子裝飾門面。沒想到王子死得那麼突然,他還沒有來得及報恩。
當班索找到他時,他猶豫了幾天,沒有答應。因為他覺得王子的死與這位新領主有關。
後來,新領主的一系列造福領民的舉措感動了他,讓他看到了王子的影子,也是有着遠大的理想,願意為領民做一些事。
所以在王室守衛軍逼近時,加爾散帶着一份情報找到班索:“你要小心他們的術士團!我在術士塔裡感應到強烈的術力波動,他們正躲在後方準備着大型術法。”
術士學徒的話吓到了班索。
“你能确定嗎?他們有多少術士?什麼階位?在準備什麼術法?”
“很抱歉,我感應不出他們的階位。人數超過三人,因為我感應到至少三種不同的術力。當然,他們也感應到我。”
一個實力不明的術士團足以摧毀一座城。
一定要阻止他們施法!
班索感謝他的情報,承諾會保護他的安全,随後讓祭祀團抽出兩人貼身跟随他。
加爾散對這兩位監視多于保護的祭祀不表現出反感,臨别前請求道:“多蘭埃領對我來說是一個家,這裡的人都是我的親人。既然你成為了他們的領主,請守護他們。”
班索張着嘴,半晌才鄭重地說:“我會守護他們,偉大的巴巴利安一定會庇佑他們!”他想起了烏佩,那個不忍心看見白刺花傭兵團消失的家夥也是這麼請求他。
巴巴利安還在沉睡着,庇佑領民的隻有他,以及領民自己。
班索派精銳祭祀從地道出城,在深山裡潛伏,伺機襲擊。
加爾散把《攻城圖陣》這本書留給他,裡面折起的一頁指出:任何術法在完成的那一刻都是處于無序的狀态。也就是說,精銳祭祀要在術力不受控制的一瞬間完成突襲,擊殺掉所有術士。
方法很簡單,但是實現起來難度很大。在王室守衛軍的先遣軍的保護下,祭祀們想悄悄接近術士團簡直是不可能的。隻能從正面吸引先遣軍的注意力,讓敵方的防守出現破綻。
之前為了試探先遣軍的軍力,損失了許多擁有優秀天賦的祭祀。每一個祭祀都是能承受神賜力量的狂信徒。在還沒得到神靈賜予的力量之前,祭祀們死得毫無價值。
于是班索把吸引先遣軍的任務交給自己。
先遣軍在護城溝外圍駐紮,畫了一個巨大的圖陣。在幾個術士的齊聲呢喃下,一堆泥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轟隆隆”拔地而起,逐漸形成一座與主城對望的要塞。
在術士塔觀望這一幕的加爾散松了一口氣。原來敵方術士團準備的術法是為了修建一座要塞,而不是發動摧毀主城的恐怖術法。這算是壞消息中的好結果了。
這時,他見到一隻飛獸從主城騰起,搭乘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往要塞方向沖去。
啊,是領主!主城城牆的哨塔上響起一片驚呼。
同時騷亂的還有護城溝對岸将要竣工的要塞,似乎由于後方受到了攻擊。
誰也意想不到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悍然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