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大哥,你是這附近村子裡的人吧?」
水瑤出其不意的在信老大背後喊了一聲,信老大頓時停住了腳,卻沒有轉身。水瑤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笑吟吟的轉過身看著他。
「信大哥,你是住在這附近嗎?你看現在天色已晚,我們三個在這山裡過夜也不安全,你看能不能到你家叨擾一晚,放心,我們按鎮上的客棧的房費給銀子。」
信老大的臉隱在木柴的陰影處,看不清楚表情,
「我的家裡簡陋,而且沒有女眷,你們三人中有兩個女子,實在多有不便,不如現在快點下山,還能趕到鎮上投宿。」
水瑤繞著信老大走了一圈,笑著說,
「信大哥你這就不好了,你剛才說過你是誠信的信,自然應該有君子之風,誠信為本,怎麼能開口撒謊呢?」
信老大看著水瑤,眼神冰冷,
「小姑娘不要信口雌黃,我沒有理由撒謊,也沒有責任非要收留你們。」
「信大哥,你看看你,雖然荷薪而歸,但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身上沒有一處被柴草刮破的痕迹,隻有兩塊針腳細密,縫補的非常仔細的補丁,而且,現在山裡青草還有很多,你隻有褲腿沾了一些新鮮的草汁,沒有那種被草汁浸染變色的痕迹。說明是剛剛蹭上的,更說明你這衣服是有人勤漿洗,勤縫補的。
哈哈,信大哥,恭喜你,家裡有一位勤快能幹的賢內助,這是件好事,何必要瞞著我們說家中沒有女眷呢。」
信老大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個小姑娘,啰裡啰嗦的說什麼,我家中有沒有女眷幹你什麼事?就算有又怎樣?我們是莊戶人家,又不開客棧,憑什麼一定要留宿你們?」
他頓了頓,又說道,
「都怪我好心多管閑事,怕你們進去被毒蟲咬,才提醒你們,既然這樣,當我什麼都沒說,隨便你們,儘管進去好了。」
說完,信老大不再猶豫,擡腿就走,水瑤站在原地,看他走了幾步,忽然開口叫道,
「信大哥,你原來就是這個著火的村子裡的人吧?」
這句話一出,信老大的腳立刻站住了,他驀地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水瑤,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裡都是寒意,
「你在胡說些什麼?」
紅衣也有些疑惑的看著水瑤,又看看信老大,這信老大確實有些不對勁,不過雖然她十幾年沒有回來過這裡,當年村裡的人也都不太熟,但她多少也都有些印象,記憶中確實沒有這個信老大。
而且剛才離得很近,她也仔細觀察過了,信老大那張臉是真實的,不像戴著人皮面具的樣子。
水瑤從哪兒看出這人是原來村子裡的人呢?
「信大哥,你剛才說村子被官兵封了,人都不讓進出,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呢?甚至連細節都說的這麼明白。」
她擡手制止住想要說話的信老大,
「不要告訴我你是聽逃出來的收稅小官吏說的,那些人雖然隻是個小官吏,也不可能跟你一個打柴的樵夫閑聊天,更不可能跟你聊這種背後有隱情的天。
退一步講,就算他願意和你聊,但你說過,火勢兇猛,隻有他們幾個在村子邊上的人逃出來了,那火是從村中著起來的,是被天火劈中村中的大樹這件事又是誰看見,誰說出來的呢?
這件事,要麼是你就在村中,是那場大火的倖存者,這些事都是你親眼所見,要麼就是你危言聳聽,故意造謠,以阻止別人進這個廢墟。
最重要的一點的是,信大哥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正直壯年,聲音卻如此沙啞蒼老,恐怕是多年前在大火裡被濃煙熏壞了嗓子吧?」
水瑤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逼近了信老大,最後話音落地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信老大的眼前,竟然逼得他後退了一步。
但信老大很快就穩住了心神,鎮定的笑道,
「小姑娘倒是聰明,可是你如此窺探我的身份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對這裡這麼感興趣,不如就永遠留在這裡好了。」
信老大雙肩一抖,兩捆乾柴落地,肩上的擔子隨即被他從肩上掄了下來,順手從擔子裡抽出來了一把刀刃細長的長刀。
面對長刀,水瑤害怕的後退了兩步,粉嫩的小臉嚇的煞白,
「信大哥,信大哥,咱們好好的說著話,你這是幹什麼?,趕緊把刀收起來,這要是傷了人可就是大事了。」
信老大看著水瑤煞白的臉,抖動的唇,再看看她身後的那一男一女,雖然不似面前的小姑娘一樣害怕,但也沒有像他想象中一樣衝過來,一時間竟然愣住了,手裡攥的緊緊的長刀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剛才明明在這個小姑娘身上覺察到一股淩厲的氣息,再加上她一口道出自己話語中的破綻,才一時情急,抽出了防身的長刀。可這會兒,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就是個在家中嬌生慣養,愛逞口舌之利的刁蠻丫頭,還是個沒見過皿的膽小丫頭,這倒叫他為難了。
刀都亮出來了,怎麼往回收呢?眼前這三個人是該放還是該留呢?
思忖了片刻,信老大把刀收了起來,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當年的事情,那就跟我走吧。」
水瑤仍舊是一副害怕的樣子,假意道,
「算了,信大哥,你剛才不是說家裡沒有女眷,我們去借宿多有不便嘛,那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我們三個這就下山去。」
說完,就招呼紅衣和端木淵,
「大姐,二哥,咱們趕緊走吧,這山高林密的,晚了不知道會出啥事。」
紅衣和端木淵不知道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葯,很配合的轉身就走。
信老大在身後被弄得哭笑不得,沙啞的聲音裡透著無奈和不容置疑的堅決,
「小姑娘,剛才我讓你走,你不走,現在你說了這麼一番話,又想這麼輕飄飄的轉身就走,你覺得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