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這麼久，還沒有走到頭嗎？」周偉祺忍不住問了一句。

　　從他們離開電梯以後，周圍都是同樣的景色，瓷磚製作而成牆壁，冰冷的燈光，以及什麼都沒有大廳。

　　F2層就像是一個無窮無盡的管道，讓人總覺得自己在經歷鬼打牆。

　　淩風擡起手腕，看了一眼錶盤，說道：「是這裡的環境模糊了我們的概念，其實我們隻走了七分鐘都不到。」

　　「啊？」

　　周偉祺也掏出自己口袋裡的手機，時間確實沒有過去多久，但他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楚遙估算著距離，開口說道：「快到了，大概……還有個五百米左右。」

　　太過沉默的氛圍讓這一段路程變得越發難熬，周偉祺隻好找點話題緩解一下。

　　他問道：「你們說，那張軟盤裡會有什麼東西呢？」

　　「如果是我，我就把研究所的重要文件都拷貝到軟盤裡，順便把人員的信息都錄入一份，最後再把實驗的具體數據抹除了。」淩風說道。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創造軟盤的人知道自己會被研究所害死，那他也不可能放過置自己於死地的兇手。

　　能留下的東西，自然是越詳細越好，但不能將實驗的方法和試劑的劑量公之於眾，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有道理，我大概會將數據進行多重加密，再放進去。」周偉祺興緻勃勃地說道，「隻有能夠破譯了我的密碼的人，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話鋒一轉，他又說道：「不過，如果沒有人對我的軟盤感興趣，那些數據就沒用了。楚遙，你呢，你覺得軟盤裡有些什麼？」

　　楚遙則是給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答案，「我嗎？我沒什麼想法。」

　　睡前讀物裡的「73號文件」，對應到現實就是研究所的一個重要機密，而這個機密處於F2層。

　　那麼，軟盤裡就不太可能是重複的數據。

　　月月好不容易能夠留下來兩份有用的東西，不可能將軟盤做成一個備份，否則就等於浪費了一個機會。

　　至於她會留下什麼，楚遙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和月月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天，雖然對月月有些了解，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和成年的後她肯定會有巨大的差異。

　　更別說月月在吸收外界信息這一點上，本來就比人類更具優勢。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人類被基因掌控著，儘管有後天環境的影響，但總有一些東西會被一直繼承下來。

　　月月就不一樣了，她沒有所謂「基因」，誇張一點兒來說的話，剛出生時的她是個蘋果，可能過幾年就會長成海豚。

　　所以，楚遙沒辦法根據對月月的初印象，來推斷十年以後的她會留下什麼。

　　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話題，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已經走到了光與暗的交界處。

　　即使被處理過多次，也無法抹去濺入牆壁的腐臭味。

　　換句話說，隻要一走近無光區，人類就會第一時間想到，這裡以前一定堆積過不少的屍體。

　　比較完整的屍體都被處理掉了，然而，還是剩下了一些斷肢殘臂。

　　或許是嫌棄這些肢體太難處理，或許是擔心肢體已經被「污染」，它們被當成垃圾丟在了F2層。

　　三人忍著臭味，在這片區域裡翻找了起來，淩風更是連一些衣物碎片都沒有放過。

　　「我說，這裡真的會有留下來的秘密文件嗎？」周偉祺鬱悶極了。

　　他找的胳膊都酸了，整片區域又沒有光線，黑漆漆的一片，面積還大得離譜。

　　淩風則是淡定地說道：「我們一開始的方向就想錯了，這裡藏著的可能也不是什麼文件，而是其他東西。我們每個人順著一個方向找，半個小時後，回到邊界處集合。」

　　一共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他們來路佔了一個，剩下三個正好一人一個。

　　聞言，周偉祺也不再抱怨，而是期望自己能夠率先發現有什麼東西。

　　從進入F2層開始，楚遙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月月當真要留下什麼重要的線索，肯定不會是以文件的形式。

　　雖然F2層的暗區鮮少有人到訪，但無論是U盤或是紙質文件，都太過顯眼了，很容易被人發現。

　　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F2層本來就存在的東西，才不會引人注意。

　　時間臨近半個小時，三個人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周偉祺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好在他反應足夠快，沒有摔倒在地。

　　但當他看清那是什麼以後，還是無法控制地發出了尖叫聲。

　　「怎麼了，大驚小怪的。」淩風語氣裡充滿了責備，他本人還是走到了周偉祺的身側。

　　周偉祺手指著地上的球狀物，驚恐萬分地說道：「頭……人頭……」

　　淩風打開手電筒，那東西確實不是什麼道具，而是從人的屍體上切割下來的，切痕非常整齊，應該是用了機器。

　　而又因為長期被泡在防腐劑之中，那顆人頭泛著詭異的冷光，皮膚也變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

　　人頭的左半邊似乎被塗抹過什麼腐蝕液體，將半邊臉和耳朵都侵蝕得看不出原貌，皮膚上還有諸多大小不一的空洞。

　　淩風將頭顱翻了個面，他明顯聽到身後的周偉祺重重吞咽了一下口水的聲音。

　　不，應該說連淩風自己，都彷彿被人打了一悶棍，震得他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看什麼呢？」

　　輕靈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周偉祺打了個激靈，他趕忙用腳踹了一下地上的人頭。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默默禱告，他知道剛才自己對死者做了大不敬的動作，但事出有因，希望死者能夠原諒自己。

　　說起來，這幾具屍體都是十年前的了，死者應該都往生去了，不會來追究他吧？

　　「沒沒沒沒……沒什麼！第一次見到人頭，給我嚇了一跳而已，對，就是這樣。」周偉祺的額頭滲出一滴冷汗。

　　楚遙都不用細看，就知道他在撒謊。

　　一個人頭而已，嚇到周偉祺說得過去，淩風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