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和黎晏對視了一眼，這人怎麼看上去腦子有點不太對勁？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喬澄，今年二十五歲，職業是漫畫家，單身，性別你們應該能看得出來，但以防萬一，我還是重申一下，我是男的哈。」他連珠炮似的講了一大串，聽得楚遙和黎晏都有些無語。

　　他們好像不是來參加什麼相親活動的吧？

　　看著兩人一言不發，喬澄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敢問兩位貴庚？我是不是不該叫姐姐，應該叫姑奶奶？祖宗？仙家？」

　　「停一下，停一下。」楚遙終於忍不住打斷他，「我十八，他二十九，和你姑奶奶挨不上。」

　　「咦——？」喬澄驚呼了一聲，「你們蛇妖不是修行百年才能化作人形的嗎？十八、二十九，哦，我懂了！你們妖族的年齡和我們人類的換算方式不一樣。」

　　黎晏嘴角上揚，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熟悉，楚遙猜測他可能想到某個自己治療過的病患了。

　　「喬先生，我倆是人，不是妖。」楚遙提醒道。

　　「什麼？！」喬澄大驚失色，「你倆是人？！我搞錯了？不對啊，我記得昨夜我家祖先與我託夢，說會有人帶我去故友居住之處，就是七點鐘啊！」

　　他抓狂地叫了幾聲，似乎是感覺自己有點兒丟臉。

　　「那你倆是幹啥來的？我沒訂外賣啊，查水表的？收物業費的？還是推銷保健品的？」

　　楚遙解釋道：「我倆的確是來帶你去白蛇家中的，但我倆隻是受人所託，不是妖族，你明白了嗎？」

　　「原來是這樣……」喬澄鬆了口氣，「那咱們走吧？」

　　上了黎晏的車後，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他祖先與蛇妖的故事。

　　雖然楚遙已經聽過了一遍，但從喬澄的口中講出來，她總感覺哪裡不對。

　　一百多年前的冬天，為了救治病人，喬澄的祖先冒著風雪進山採藥。

　　他在山裡轉了幾個時辰，也沒找到自己需要的藥材。

　　正當他準備回家時，卻見地上有一根白色的樹枝，幾乎和雪融為了一體。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發現那是一隻凍僵的白蛇，白蛇的身上泛著一層彩色的光芒，最叫人震驚的是，它的眼角竟然掛著一顆碩大的淚滴。

　　喬澄的祖先覺得有幾分稀奇，便將蛇放在了葯簍裡。

　　到了喬家後，那條白蛇緩緩蘇醒，見到他便用細弱的嗓音喚了聲「恩公」。

　　原來，這條白蛇修鍊多年，幾日前與山中的另一隻妖鬥法，受傷慘重，所以才差點凍死在山中。

　　得救以後，白蛇對喬澄的祖先千恩萬謝，還和他約定了三個與「十二」有關的期限。

　　「十二時辰後、十二月之後、十二季之後會分別發生三件好事，全當是我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果不其然，一天後，喬澄的祖先在家門口發現了自己尋找的那株草藥，一年後，他的夫人誕下了子嗣。

　　一年有四季，十二個季就是三年，但第三年時，喬澄的祖先卻什麼都沒有等到。

　　他臨死前，白蛇才進入他的夢中，愧疚地對他說：「恩人，都怪我忘記了人的壽命有限。我所說的不是季節的季，而是紀年的紀，一紀乃為十二年，十二紀就是一百四十餘年……」

　　白蛇此時在山中修行，未得道前不得出山，否則便會功虧一簣。

　　雖然祖先已故，但這個約定還是保留了下來，隻是喬家人大多都將它當做了一個笑談。

　　喬澄以前也不相信，直到十八歲時，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一座莊嚴華貴的府邸前，門前有一對白玉做的石獅子，門上的牌匾不知用了什麼塗料，流光溢彩。

　　遠遠來了一座轎子，猶如現在的轎車大小，足有三十二個人擡，前後還圍繞著不少丫鬟侍女。

　　那些女子們個個有閉月羞花的容貌，體態豐腴，每個人手裡持著一面扇子。

　　喬澄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們每個人走路時的步距都是完全一樣的，轎夫亦是如此，所以才將轎子擡得如此平穩。

　　行至門前，轎上坐著的人利落地下了轎，竟與喬澄的樣貌有幾分相像。

　　「你就是志國的兒子吧？來來來，到我跟前來。」他笑眯眯地招招手。

　　明明看著也就三四十歲的模樣，卻又有幾分和藹。

　　喬澄不明就裡地走到他面前，他好好打量了一番，這才告訴喬澄，自己就是和白蛇有約定的那位祖先。

　　他生前是大夫，死後沒有投胎，而是留在地府任職，時常能去拜訪蛇妖。

　　喬家與蛇妖的約定落在了喬景澄的身上，祖先囑咐他，到時候會有人接你去蛇妖的居所，你儘管享樂便可。

　　但現在時候未到，喬景澄是人類，隨意進出妖族府邸會折損陽壽，所以今日不能邀請他進去。

　　那日夢醒以後，喬澄就一直期待著約定的日子。

　　光是丫鬟侍女都美得和天仙似的，那位修鍊多年的白蛇夫人得是怎樣的天姿國色啊？

　　他並非對那位白蛇夫人產生了綺念，隻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過，萬一那位白蛇夫人的族人中有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他豈不是可以趁機解決一下單身問題？

　　這些話自然不能告訴楚遙和黎晏，但他們一個是風水師，一個是心理醫生，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況且，他的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黎晏將車開進了一座荒山之中，喬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府邸四周都是仙境般的景色，怎麼會如此荒涼？

　　「你們……不會是來綁架我的吧？我們家可沒有錢啊。」喬澄小聲說道。

　　黎晏也覺得奇怪，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縹緲的簫聲，眼前突然多了一條翡翠鋪成的道路。

　　楚遙眺望了遠方，隻見百餘人排著長隊，有轎夫、侍女、樂師等人……

　　「看來，是接我們的人到了。」她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