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斌擺擺手,不讓他們多說,擡頭看着臉上微微帶笑的趙恪,他隻能輕聲一歎,“陳家将亡,我不能讓這個家族斷子絕孫,這就是我來自投羅網的目的,還望大将軍成全!”
“......”
站在城頭上,趙飛揚俯身注視着他,許久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仿佛是喧鬧中的寂靜,縱然那戰亂聲嘈雜耳旁,但他們兩個眼中都隻有彼此。
沉默,還是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趙飛揚忽然沖他擺了擺手。陳志斌見此大喜,安排這手下武士不可亂動,自己則從馬背上跳下來,快步沖入紫光門。
城頭。
趙飛揚趁着剛才那個瞬間,竟然還為了陳志斌準備了溫熱的茶,這讓他很意外,同時心裡對他也是個更加欽佩。
如此穩如泰山,正是雄才!
看着陳志斌,趙飛揚恭然起身,雙手作稽,“陳大人,有理了。”
“趙大将軍......”
要是被繩捆鎖綁,陳志斌倒是無所謂,反而是這般禮遇,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頓了半天,好幾次想說話,卻又被自己給吞了回去。
還真是很少看到他這副樣子,這一次陳家的事,但願不要摧毀這位厚德前輩吧!
趙飛揚幹歎了一聲,别看他和這一次兵變的罪魁禍首是同袍兄弟,而且都是朝廷内閣,但趙飛揚對他們兩個的印象可是查了太多。
要說陳志安的功過能力平均下來是一的話,那麼陳志斌絕對是滿十分,隻不過也有一點,趙飛揚特别看不過去就是他的容忍。
似乎什麼事情隻要一關系到陳家身上,他的剛正、凜然就會暫時消去,而在這之後自己又要心中痛苦萬分。
趙飛揚一直都想問他,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無奈今天卻不是機會。
深吸口氣,趙飛揚伸手請他坐下,并親自為其斟茶,“陳大人,您剛說是來認罪的,其實這句話您說錯了,您不必向我認罪。”
“大将軍,罪臣不敢去見陛下......”
陳志斌說着,眼中娑婆,“沒想到這一切終于還是發生了,我陳家從此刻将要消亡......最對不起的還是陛下啊。”
“陳大人,您方才說想要為陳家留下一律香火,是嗎?”見他詞不達意,趙飛揚隻得替他打開話題,端着杯子,輕輕将上面的熱氲吹去。
陳志斌怔了一下,苦澀颔首,“如果這能這樣。自然是圓了我最後一個心願。”
說到這裡,他忽然變得激動了很多,“大将軍,我看得出來雖然眼下陳家兵勢暫占上風,可我知道,最後失敗的一定是我們!真是到了最後,我設下一張老臉不要,還懇請大将軍能在陛下面前,保全我族人一二。”
陳志斌說着,就要給他跪下,趙飛揚趕忙阻攔,“陳大人不可如此!千萬不可!”
“大将軍,您一定要......”見他不肯接受,陳志斌權當是趙恪要拒絕他,卻不想趙恪接着道:“陳大人您不要多心。說句不該說的。其實就算是今天您不來。事後我也要向陛下上書,全活你族人一二,畢竟雖然陳家造反,可卻不是所有人都出自本心,非本心罪而不罰,這是聖人之言,還有一折,我也要照顧到太後的想法,不管怎麼樣,陳家到底還是皇親國戚。到底是太後的娘家,有了這一層關系在裡面,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盡力保全的!”
這番令人出乎意料的話,給了陳志斌絕大的希望,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趙飛揚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打算。
這是令人喜出望外的結果,而陳志斌自然也不會空手套白狼,雖然他的面子很值錢,但那也都是過去式,從陳家出兵的一刻開始,他的臉就變得一文不值,所以這一次,他還準備了另外一個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