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是快五十歲的年紀了,自從二十年前被朝廷一紙文書掉到此處之後,朝廷便像是忘了他這個人一般,之後再無命令。
昔年他的很多戰友大多都已經成為了三品武将,更有甚者,還成為了可以參加朝會面見聲響的高級武将,可反觀自己卻還隻是個區區四品鎮守将軍。
昔年娴熟的弓馬,此時卻已經比不上處理家長裡短調解鄰裡糾紛的嘴上功夫了。
“别動了,身上長蛆了!”老伴不滿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陳沖保不敢再動,老伴最近精神不好,晚上睡不着那就更糟了。
而他的睡眠平日裡則是一向很好,可最近幾天熟悉他的人都瞧出來了,他眼圈烏黑,面容憔悴臉上也不見了平日裡那溫和的笑容。
“陳家南地兵馬就在五百裡外......”陳沖保閉着眼睛,可是心思卻并不平靜:“數日前就給我下了文書要我大開城門放他們過去......”
“可是他們是反賊啊,我為鎮守将軍本該為國效忠,守在此處就是為了不讓類似于陳家這種南地的亂臣賊子順利進入平原......”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本來思緒萬千難以入眠的陳沖保豁然起身。伸手将衣服取在手中,又将挂在牆上的寶劍摘了下來。
“将軍......”一個呼喚聲剛剛響起,陳沖保已經推門而出。
“有事外面說。”陳沖保借着月色看了眼老伴,壓低聲音說道。
“是......”來的副将和數名軍官一起點了點頭,随後随着陳沖保的身影出了院子。
“将軍,剛才一個自稱從皇都而來的信使夜闖衙門,說有一份密信要交給你。”副将說道。
“皇都裡來了信使?”陳沖保心頭一顫,一雙古井不波的眼眸也少有的晃動了一下。
“現在人在哪?”陳沖保趕緊問道。等了這麼多年,皇都總算是來人了,隻是眼前這種情況,對于他時好時壞可是難說的很。
“人被安排到了衙門内休息,老王他們正在那裡盯着呢。信還在他手裡,他說必須要親手交給你。”副将清楚自己這位主将的心情,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走,我們去見見他。”陳沖保說罷就往衙門的方向走。
“将軍,騎馬走快。”旁邊的校尉趕緊上前一步,将一匹高頭大馬的缰繩交到了陳沖保的手中。
陳沖保趕緊在旁人的攙扶下跨上馬,揚鞭直奔衙門方向。
他縱馬疾馳,身影穿行在街道之間,仿佛整座城市都被他甩在馬後。他越騎越快,希望能追回流走的三十年光陰。
而與此同時,整個國朝的疆域之中,有幾十位将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京城來的密信。
“信呢?!”沖進衙門之中,陳沖保幾乎是跑着進來,迎面撞到衙門裡的王校尉立刻問道。
“在裡面。”王校尉臉色驚訝,趕緊領着陳沖保向裡走去。
他和陳沖保共事多年,可從沒有碰到過對方如此神情。
在他的印象之中,陳沖保一直是十分和藹的,不太像是個軍人更像是個富貴之家的長者。
風風火火的走入房間,正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原地。
“您就是陵陽縣城鎮守将軍陳大人?”那年輕人似乎也很急的模樣,趕緊問道。
“不錯正是老夫,信呢?”
年輕人從懷中摸出一塊牛皮包裹,打開之後将一封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信遞給陳沖保道:“這是皇都的蘇定方蘇大人的手書。”
“蘇定方?!”陳沖保拿着信封的手微微一僵,他記得這個名字。
這是他昔年在軍中的同僚之一,也是當時軍中戰友裡身份最高的人。
查驗了火漆完好,陳沖保輕輕的撕開信封将信紙倒了出來。沒有多想,立刻在燭火前快速閱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