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硯台發出沙沙的聲響,不徐不疾。
男人蘸墨在一本折子上寫着什麼,察覺到旁邊人的目光,扭頭看了眼,“你在看什麼?”
阮桃笑了笑,露出嘴角兩個梨渦,誇贊道:“大爺的字寫的真好看。”
章時昀默了默,收回審視的目光,繼續持筆寫字。
這是一封釣魚書,不過她的目光也太大膽了,若探子當成她這樣,确實容易讓人摸不着頭腦。
見他寫的差不多了,阮桃将墨條放好,“爺,奴婢去給您打水洗漱。”
章時昀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餘光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
等她一走,他就将桌子上的折子毀掉,随手丢棄在紙簍裡。
阮桃很快端着盆溫水回來,将帕子打濕擰成半幹遞給章時昀,章時昀剛想伸出手接過來,就被一隻軟綿的小手握住了。
溫熱的帕子沿着他的手背慢慢擦拭到指尖,每一處都無比細心。
章時昀在被她握住手時身體就僵住了,他還不知道女子的手可以軟到這種程度,柔弱無骨,膚如凝脂。
被她握着,好像被一團雲棉包裹着。
擡眼,女子姣好的容顔近在眼前,她低垂着眼,專心做着手上的事,橘黃色的燭火下,女子白皙的臉上像是覆着一層光暈,睫毛微顫,紅唇豐潤,鼻尖小巧。
怪不得章羽華要欺負她,她這個樣子,确實很想被人欺負。
章時昀心裡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癢,極力克制着,沒讓自己去握她的手。
等兩隻手擦完後,阮桃對他甜甜一笑,“爺,擦好了,您還有别的事情吩咐嗎?”
頓了片刻,章時昀才收回手,指腹不自覺的摩挲了兩下,竟有些意猶未盡。
“無事,你去休息吧。”
他撇開臉,拿起一本兵書翻看。
阮桃福了福身,很快退了出去。
章時昀的思緒有些放空,似乎在沉浸在方才兩人的接觸中。
手,真軟,身上的香味若有若無的飄進鼻尖,櫻唇緊抿的時候,讓他有種想将她唇齒撬開的沖動。
思緒亂了。
阮桃出了書房,先去用了晚膳,腦子裡全都是那隻手,還有老鸨對自己的教導。
原本之前她打算在清風軒得過且過,和院子裡的人打好關系,以後的日子就算不侍寝,難也不會難到哪裡去。
可想起章羽華對自己輕佻的舉動,她知道,若不抱緊章時昀的大腿,自己怕是......
古代的女子,是真的難。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給了大爺,最起碼,他沒有那些花花腸子。
原書中對章時昀的着墨很少,好像隻寫了他娶了正妻,這個正妻就是今日大夫人的外甥女,叫杜秀英的貴女,可婚後如何,作者并沒有詳細描寫,包括章時昀的結局,也沒有寫明。
有正妻是既定的結局,那自己還要不要.....
她心裡自然是不齒的,畢竟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可眼下.....
這裡不是文明社會,而是封建的王朝,這裡的女子大都沒有人權,與人為妾是很正常的事。
自己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女子,沒有改變命運的金手指,隻能随波逐流。
想要活,隻能順應局勢。
章時昀,好像是她最好的出路。
她不再糾結,暗自下定決心。
洗漱完,阮桃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素面朝天,那張臉美則美矣,但稍顯稚嫩,便添了些口脂,立刻多了絲風情。
她起身,邁着堅定的步伐去了主屋,寝室的燭火還亮着,隻有一個小厮在門口守夜。
進了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目光犀利的望過來,目光強烈,似乎能把她身上看出兩個洞。
阮桃身着一襲白色齊兇襦裙,對着那個方向福身,“大爺,奴婢來侍奉你。”
男人的目光從她烏黑齊腰的長發,一直看到她嬌豔欲滴的紅唇上,良久,才艱難的收回目光。
聲音不輕不重:“披頭散發的來伺候人?”
阮桃:“......”
他....他不知道嗎?
他們是要.....
還是說,他不願意呢?要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
男人喉頭滾動了下,見她一臉呆滞,以為自己的話說重了,便放緩語氣說:“下次注意,今日太晚,就這樣吧。”
章時昀放下兵書,推着輪椅往床邊走去。
阮桃回過神,剛想去扶他上床,就見男人已經安穩坐在床上,動作快的像是個正常的人。
她甚至都沒看見他是怎麼移動的。
章時昀指了指旁邊的小塌,“你睡那裡,晚上我一般無事,不會叫你,你也不要發出聲響。”
說完,他徑自躺下來,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而眠。
阮桃:“......”
果然,他好像對女人不感興趣。
阮桃輕手輕腳的躺下來,怅然的歎了口氣,沒有失身,竟有些失望。
不過也好,進了這屋,老太太那裡她總算有的交代了。
她很快睡了過去,可男人卻久久未眠。
房中多了一個人,還是個身嬌體軟,渾身散發幽香的女子,讓他心浮氣躁。
他還不确定對方的來曆,就先對她産生了好奇,這不是個好現象。
軍營中的西北角一直有軍妓的存在,他一直沒去過那裡,手下的人卻樂此不疲的往那裡跑,每次回來都是春風滿面一臉暢快。
有人告訴他,女人是個好東西,煩的時候玩一玩可以排憂解難,令人神清氣爽。
有時候他經過那裡,聽後隻覺得厭煩。
女人,太聒噪了。
但眼前這個女子,安安靜靜的,看着幹淨清爽,做起事情一絲不苟,一雙巧手可以變着花樣給他做膳食。
跟印象中那些矯揉造作,隻懂的依附男人的女子大相徑庭。
漸漸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花香蔓延至整個房間,章時昀身體也忍不住躁動起來。
翌日,阮桃是循着之前的時辰醒來的,一睜開眼,就看到正對面的男子正坐在輪椅上,手中拿着一書,正專注的看着。
阮桃急忙從榻上下來,先整理了下頭發,微微福身,“奴婢給爺請安。”
男人淡淡的嗯了聲,便沒有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