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從他那微揚的唇角猜測，他知道她正在看他。

　　好小子，還學會假正緊了啊？

　　就要讓你裝不成！

　　她壞壞一笑，手指往他掌心輕輕勾了一下。

　　他怕癢，她知道。

　　他果真有了反應。

　　手指縮了一下，下一瞬，卻更緊的将她的手握緊，讓她沒法動彈。

　　他側眸看她，眼中帶笑。

　　她暗暗磨牙，騰出另一隻手，又往他腰間撓去。

　　他好像預料到了似的，在她的手快要碰到他腰的當口，他猛地抓住她的手。

　　将她的手緊緊扣在他的腰間。

　　她被他帶得整個人都往他身上貼了過去。

　　若是這時候有人站在他們身後，定然會被這無比親昵的姿勢給亮瞎眼。

　　他朝她挑了下眉，得意一笑。

　　她用眼神虐殺他。

　　他揚眉，臉上露出更多的愉悅。

　　當他們二人躲在角落裡‘暗潮洶湧’的當口，老楊家的大部分人都在那仰着頭聽楊華安‘演說’。

　　不過，人群中卻也有兩人，那視線卻一直在往角落裡的駱風棠和楊若晴身上打轉兒。

　　一個是楊若蘭。

　　還有一個，則是楊華梅。

　　楊若蘭微蹙着眉，看着駱風棠和楊若晴在那眉目傳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好幾個月不見，胖丫和棠伢子，都變了好多好多呢。

　　胖丫，不再是從前那個又胖又傻的醜丫頭了。

　　如今，出落的模樣，楊若蘭都忍不住有點嫉妒了。

　　楊若蘭的視線，又往駱風棠身上多看了幾眼。

　　從前，她隻覺得沐子川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念書人，斯文儒雅，村裡這些泥腿子，給他提鞋都不配。

　　可現在看來，這個棠伢子，還真是一匹殺出來的黑馬啊！

　　身闆，模樣，膚色，氣質……

　　是跟沐子川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他沒有沐子川的那股儒雅，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陽剛和野性。

　　楊若蘭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竟然有些挪不開視線了。

　　而楊華梅這邊。

　　打從駱風棠現身，她的眼睛就釘在他身上了。

　　老早就想湊過去跟他打招呼，可那個死胖丫陰魂不散一直纏着棠伢子。

　　這會子，兩個人還在那擠眉弄眼，楊華梅氣得肺都要炸開了。

　　她挪動着肥胖的身軀想要往那邊角落裡擠。

　　可是，今個老楊家的人全來了，她擠不過去。

　　楊華梅惱了。

　　都怪大哥要說啥廢話，弄得她都沒法兒擠過去找棠伢子！

　　楊華梅于是朝着主位那邊，站在老楊頭身前還在說開場白的楊華安就是一通大喊。

　　“大哥，廢話就甭說太多了，真是老太太的裹腳布又長又臭，趕緊讓咱拜壽吧！”

　　楊華梅這麼一通喊，底下這些人都捂嘴偷笑。

　　楊華梅喊出了大家的心聲啊。

　　而那邊，楊華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為了今夜的壽辰演說，他可是準備了好幾日呢。

　　夜裡在豆油燈下寫這些演說的詞稿，寫得手臂都酸了麻了，連跟劉氏去私會都拒絕了。

　　搜腸刮肚，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錦繡詞句全都搬到了紙上，又花了一日的功夫，把這五頁紙的演講詞稿給背了個滾瓜爛熟。

　　這會子被楊華梅這麼一通喊，好生懊惱。

　　楊華安皺了下眉頭，沉聲呵斥楊華梅：“今個是咱爹的六十壽辰，是咱老楊家的大喜事，你不懂就莫要胡鬧！”

　　楊華梅才不怕楊華安呢。

　　當即擡起一張胖得變了形的腮幫子朝楊華安喊：“你說的那些啥玩意兒，聽得人想睡覺啊。還是趕緊讓咱拜壽，拜完了壽好開席吃飯啊，肚子餓扁了！”

　　楊華安更惱了，擡了擡袖子，正要再次置辯挽回面子。

　　這時，坐在主位另一邊的譚氏出聲了。

　　“老大，你說得也差不多了，就到這兒吧，趕緊拜壽，拜完了壽開席吃飯！”

　　譚氏道，接着對邊上的孫氏發号施令。

　　“老三家的，你把桌上的這盤果子端過去給你妹子抓一把，先墊吧下肚子！”

　　“诶，好嘞！”

　　孫氏端了盤子到了楊華梅跟前，楊華梅抓了一把大口大口嚼着。

　　孫氏又端着盤子放回了桌上，回到人群中畢恭畢敬的站着。

　　這邊，楊華安不敢忤逆譚氏的意思，隻得懷着無窮無盡的遺憾，點了點頭。

　　開始安排大家拜壽。

　　有了剛才的教訓，楊華安接下來說話變得言簡意赅了。

　　簡短的交代了一下拜壽的規矩後，衆人開始準備起來。

　　一房一房的來，按着長幼順序。

　　從大房開始。

　　楊華安和金氏走到老楊頭跟前跪了下來。

　　身後，楊永進，楊永智，楊永青跪成一排。

　　“給爹拜壽……”

　　“給爺拜壽……”

　　“祝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然後五人一齊磕頭。

　　連磕了三個響頭。

　　老楊頭臉上堆不住的笑容，朝五人擡起雙手：“好，好，你們孝順……”

　　邊上，譚氏側着耳朵聽動靜。

　　“永仙小子還沒回來嗎？”譚氏問。

　　老楊頭一怔，也看向楊華安。

　　其他人也都看向楊華安。

　　大家都知道，楊永仙今年考中了秀才，是老楊家的一件大喜事。

　　八月份的秋闱考試，楊永仙打算乘熱打鐵，想要再中舉人。

　　一直在苦讀，七月底回了一趟家收拾了銀子細軟和書籍衣物什麼的，就跟沐子川一塊兒動身去了長淮洲參加鄉試。

　　感受到衆人的焦點再次聚集在自己身上，楊華安的腰杆再次挺直了起來。

　　“去參加鄉試，得考三科，每一科得考三日。”

　　“算上中場休息，這考下來得十天半個月。”

　　“我在家裡掐指一算，永仙理當考完了最後一科，歸期快了吧！”楊華安道。

　　老楊頭問：“永仙不打算留在長淮洲等考試成績出來嗎？”

　　“我年輕那會子在外面闖，有一回也去了長淮洲。”

　　老楊頭回憶道。

　　“我記得那一回剛好趕上新科的舉人發榜，那榜文邊上，裡三層外三層除了等待成績的學子，更多的是長淮洲的那些富戶和官老爺家的家丁們。”老漢道。

　　底下其他人訝異了。

　　“爹，那些家丁等在那裡做啥呀？是他們家的公子們也參考啦？”楊華洲問。

　　老楊頭搖頭，意味深長一笑：“他們是等着拉郎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