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是……?”
王語蘭探究又疑惑地問。
那婦人反問,“您家是有一個厲害的女郎和郎君嗎?在碼頭近海處揭穿并殺了海匪。”
王語蘭眼睛微微一跳,略略點頭,像是猜到了什麼,表情微妙。
“你找我的兒女?”
“是,我找他們。”
婦人面容蒼白,表情卻顯得有些殷切。
王語蘭便朝裡面喊了一聲,“意兒,大郎,快來。”
一家子都在幹活,王語蘭一喊,他們便停了手裡的動作,朝着門口跑去。
“娘,什麼事兒?”
顧意和大郎跑出去。
那婦人見到顧意和大郎,什麼話都沒有說,抱着孩子直接跪了下去,砰的一聲,膝蓋砸在地上。
松開孩子,又讓孩子跪着,給他們磕頭。
“多謝恩人,跪謝恩人!好孩子,快點給恩人磕頭!”
絲毫沒有給衆人反應的時間。
顧意當即頭皮一麻,感覺渾身像是過電一般,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這怎麼就跪下了,像是把他們當成财神爺一樣拜的感覺。
她連忙往旁邊一躲,大郎也是滿臉詫異。
“娘,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是誰?”
站在一旁的鄰居連忙道,“這位是翠娘,她是坳下村的,前幾日,你們殺了那兩個海盜,對翠娘就是大恩了!理應受她一跪!”
“那兩個海盜,之前搶了她男人還有小叔子,以及另外一個村民的船,還把他們都殺了抛入海中,若不是你們,翠娘恐怕連她男人的屍體都撈不回來。”
“她也是個可憐人,沒了丈夫,孩子才五歲,沒了爹,家裡還有個年邁的老婆婆,這次,官府查了那兩個海盜,還把船還給了他們家,海盜的贓款給分了一些給她們,日子才算能過下去。”
難怪她面色如此蒼白難看,整個人形銷骨立,如同逃難的難民,怕是剛剛把男人給安葬起來,就跑到顧家來了。
王語蘭聞言,連忙将翠娘攙扶起來。
“翠娘,你快起來。”
翠娘順着力道站起來,眸中含淚,“小娘子,小公子,我該謝謝你們的,隻是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就一籃子雞蛋,還有一些鹹魚,你們拿着,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顧意便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她跟前,猶豫幾秒道,“你不用謝,隻是順手而為罷了,海盜本是該死,人人都殺得,你家裡有了大喪,為了孩子,更要保重身體,節哀。”
翠娘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我會,我會的,我男人他那麼辛苦,才把一家子撐起來,我也能做到。”
她牽着的小孩身高還不到顧意的腰間,擡起頭,眸子亮亮的,稚聲稚氣,“我長大以後,也要打海盜。”
顧意便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你多吃飯,快快長大。”
仔細看了看小孩的臉,她面色微微變了,拉過他的小手腕便把脈。
“怎麼了?”
翠娘見她突然拉過兒子的手,面容變得嚴肅,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呆呆的望着她。
家裡其他人都知道,王語蘭給她解釋,“翠娘先不要着急,我家意兒學過醫術,給孩子看一看。”
翠娘的臉色愈發蒼白。
“我兒子怎麼了?”
王語蘭也有些着急,捏了捏手裡的帕子。
她也許是在場跟翠最感同身受的人,男人突然死了,隻剩下她和孩子們相依為命,若是孩子生了病,出了事,無疑是要了她的命。
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的,隻希望孩子無事。
希望生病了,也不是什麼大病。
顧意把完脈,又認真看了看孩子的身體。
“是不是經常惡心頭暈?沒胃口,不精神,提不起勁兒?還拉肚子。”
小孩才五歲,問也問不出什麼,于是顧意幹脆問t翠娘。
翠娘含淚連連點頭,面色的驚恐更加嚴重,“是,一點都沒錯,這孩子一直都不太精神,不想吃飯,鬧脾氣,有時候吃了又吐。”
“我的孩子是怎麼了?”
顧意見她吓成這個樣子,表情變得輕松一些,語氣也沒有那麼嚴肅,“沒什麼大事,紮幾針,開點藥吃就是了,他這是瘴氣入體,年紀小,身子弱,吸入瘴氣多,便承受不住。”
翠娘原本察言觀色,見顧意表情輕松,已經松了一口氣,又聞孩子中了瘴毒,臉色瞬間煞白。
顧意看她的臉色,安慰道,“這個地方,瘴氣多,大人小孩誰沒有得過,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孩子很快就會好的。”
“翠娘,你信得過我嗎?”她問,聲音尤其響亮,語氣尤其嚴肅。
翠娘原本沉浸在孩子生病的驚懼中,被那麼一問,想到她殺海盜,想到她如今能幹,叫人信服,瞬間點頭。
如果她不可信,那還有誰是可信的呢。
“我信。”
顧意滿意了,“那就信我能治好你兒子。”
她喊大郎把小孩抱進客廳中的小床上,平日裡,他們會把小床搬到院子裡的大樹下,躺着小憩一會兒,簡直舒服極了。
自己則是返回房間,取出醫藥箱,拿出一包銀針。
“把孩子的外衣脫了。”
小孩一看見顧意手上的長針便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可在骨子裡的恐懼。
翠娘坐在一旁,一邊安撫兒子,一邊給孩子脫去外衣。
針灸之學知道的人不多,學會的大夫更少,翠娘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顧意是在做什麼,或許是想要給孩子治病,她隻能信她,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辦法。
小孩見顧意拿着針盯着他,渾身一抖,便不受控制的哭起來。
“嗚嗚哇哇哇哇……”
翠娘連忙安撫他,“山寶别怕,這是給你治病呢,給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