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内的官方就愛搞這些老土掉渣的公共安全學習,上至公務員下到小學生,也不知道這些形式主義能起到什麼作用。
趙洋丢掉擦手的紙巾,嘲弄笑笑,出了衛生間。
服務大廳裡,人确實比之前少了很多,看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大字的确是刻進每個國人DNA裡了。
趙洋也沒在意,雙手插兜徑直走出大廳。
剛出門,他立刻就注意到了遠處閃着紅|藍|警|燈的幾輛交通執法車,不由蹙了下眉。
常年在道上混,趙洋要比一般普通人更敏感警察,即使那些警察不是沖自己來的,他也會主動去避開,盡量不和警察正面發生任何沖突。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突然出現這麼多條子……
趙洋駐足稍作思忖。
就算是交通執法,這也絕對不太正常,為安全起見,他不能再等騰纾德了,必須提前離開。
想到這兒,趙洋摸摸耳釘,疾步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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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停車場偏僻位置的一輛白色SUV車前。
馬仔持槍指着蘇韫亭,額頭刷刷往外直冒冷汗。
蘇韫亭壓根沒鳥慫兮兮的馬仔,轉頭沖宗忻揚下巴,問了句:“打你的人是他嗎?”
宗忻還沒說話,那邊持槍的馬仔就立刻開口為自己辯解起來:“不是我,我沒有打他!是瘦子,是瘦子動的手!”
蘇韫亭聞言,總算看了馬仔一眼:“瘦子?是誰?”
宗忻說:“在後備箱捆着呢。”
蘇韫亭一聽登時樂了,伸手攬上宗忻,毫不吝啬大誇特誇:“不錯不錯,有仇不報非君子,幹得不錯。你拍照了嗎?哦,對,你手機給他們繳了拍不了,太可惜了,不然能在市局宣傳闆報頭條挂個一年半載的。哎,揍得狠不狠?”
宗忻:“……沒怎麼揍,就簡單綁了下。”
此刻,躺在SUV後備箱裡剛醒過來的瘦子聽到這話,強忍淚水滿腹委屈:沒怎麼揍?蛋他麼都碎了好嘛!老子都成廢人了!操你媽!還沒怎麼揍!
“你們學院派的人,就整天顧慮什麼紀律紀律,聽我的,别管什麼狗屁的紀律,又不能當飯吃。”蘇韫亭拍拍他肩膀,“下次加倍揍回去,知道了吧?”
宗忻:“蘇隊,你揍回去是因為背後有秦局給你兜着!”
“哎,你這話說的,你揍回去,你的謝副支隊會不給你兜嗎?你們謝副支隊這個人吧……”蘇韫亭視線越過宗忻肩頭,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宗忻立刻覺察出不對,回頭看去。
趙洋就站在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拉上手|槍|的保險栓,微眯雙眼看着他們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位親精明狡詐野心勃勃臨危不亂目如蛇蠍,是這夥從犯裡的主犯吧?”蘇韫亭挑眉。
趙洋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原深夏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蘇韫亭,潘季後就是栽在了你的手裡。”
“小案子,沒什麼可值得誇耀。”蘇韫亭往前走兩步,語氣平淡,“不知道你跟潘季後比,誰比較厲害些?”
趙洋食指穩穩扣上扳機,瞳孔微縮,眸底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我打不過你,但你赤手空拳,我手裡有槍,你想全身而退應該也不容易。”
“哦,是嗎?”蘇韫亭看向宗忻,指指自己,又指指趙洋,問他:“小宗警官,你覺得呢?”
宗忻不答反問:“潘季後手裡有槍嗎?”
“有。”蘇韫亭重新看向趙洋,冷冷道,“什麼A|K|4|7|勃|朗|甯|□□的,他可是應有盡有,槍支彈藥人手一份,比眼前這位非主流寸頭仔的裝備好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趙洋瞬間黑了臉:“你在挑釁我?”
蘇韫亭攤手,“這話說的,我哪裡在挑釁你?我是在赤|裸|裸|的挑釁你!”
趙洋怒了:“你他媽的真以為我不敢開槍是吧?”
“不是。”蘇韫亭笑笑,“知道你敢開槍,我賭的是……你開不了槍。”
“我操————”趙洋把槍口對準蘇韫亭的腦袋,食指猛地一勾,“你他媽給我去死…”
咔嚓——
趙洋隻覺得手肘一麻,整條胳膊失去了知覺,電光火石之間,他根本來不及去反應發生了什麼,憑借身體本能抱着手臂拔腿就跑。
謝遇知站在原地,手中握着趙洋丢下的手|槍|,目光冷冷地瞄準趙洋後背,啪地一聲利落扣動扳機。
噗呲,暗紅色鮮皿從趙洋肩胛骨飛濺而出,與此同時,一輛黑色林肯冒險家擦過趙洋,把人拖上了車後座,緊接着疾馳而去。
謝遇知提槍剛追出幾步就被蘇韫亭從後面叫住了。
“老謝,别追了!把眼前這幾個人抓了,先去解救人質。”
謝遇知收起槍,回頭看向宗忻。
人還好,沒有受傷的痕迹,換了身新衣服,臉色有些蒼白,眉眼間略帶疲憊,但精神不錯,兇口随着呼吸起伏逐漸加快,好像是剛和人打鬥過的樣子。
宗忻也在回看着他。
謝遇知隻知道觀察宗忻有沒有受傷,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其實在宗忻眼中也沒好到哪兒去。向來一絲不苟的發型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的,看着雜亂無章,筆挺的高定西裝也多了好幾處褶皺,襯衫上永遠扣得嚴嚴實實的第一顆扣子,早不知道去了哪裡,清晰的鎖骨線在半敞着的領口間若隐若現,卷起袖子露出的小臂處,似乎還有輕微的擦傷,像是被什麼藤類植物劃出來的。
宗忻凝視着他,張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說,你們倆搞什麼眉目傳情呢?”蘇韫亭當場化身紅眼病本病,“我那麼大個活人還在這兒杵着呢,行了,别拉絲了啊,趕緊地收拾收拾回家!”
宗忻收回目光,老老實實嗯了一聲。
被蘇韫亭和宗忻倆人撂倒的十幾個馬仔,再加上三十多名注射過麻醉劑的受害人,僅憑服務區交警這點兒人手,根本處理不過來,所以,一路追着謝遇知進了高速服務區的那些交警,就被當成了免費苦力。
誰能想到有一天,交通執法警察幹了刑事警察幹的事兒,這炸裂的從警經曆,說出去能吹一輩子了。
蘇韫亭跟着處理完後續,給遠在京台省廳的秦展打了個電話。
秦展聽完事情詳細經過,開口第一句就是問蘇韫亭有沒有受傷。
蘇韫亭倚着車門,眉梢一挑:“我沒受傷,我很好,受傷的是你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謝姓表兄。”
“他皮厚,耐造。”秦展完全不擔心謝遇知,“你現在在哪兒?”
“淮安高速服務區,正準備回松遠呢。”
“别回松遠了,直接到京台省廳吧。”
“我不去,去了也見不到你人。”
“見得到。”
蘇韫亭驚訝道:“……省廳那幫老古闆放人了?”
秦展掏出鑰匙,打開單人宿舍門,語調輕快地回了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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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歸還了交警執勤崗亭的防彈衣,跟謝遇知上了牧馬人後,就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座,雙手交叉放在腿間,低着頭悶不吭聲。
謝遇知沒打火,也沒系安全帶,他破天荒地點了根煙遞給宗忻。
宗忻蓦地擡頭。
“沒事了,吸根煙放松下。”謝遇知揚揚下巴,“隻準抽一口。”
宗忻動作略一頓,立刻接過煙放在唇邊狠狠吸了口,心裡頓時放松下來,靠向椅背:“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謝遇知把煙從他指間抽離随手摁滅,攥上宗忻的腕骨,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他們,有沒有對你……”
四目相對,宗忻從謝遇知眼睛讀出了他想問的問題,搖頭,“沒有,那個叫瘦子的馬仔的确動了手,不過,沒得逞。”
“那就好。”
得到答案,謝遇知懸着的心,這才算是落了回去。
宗忻嗯了聲,問他:“趙洋到底是什麼人,來之前你調查清楚了嗎?”
謝遇知默了片刻,開口道:“根據抓捕歸案的郭應文供述,趙洋這次入境是來拿貨的,貨就是被樸晚藏起來的那批蜂後。你當初調查的蜂後案主犯馮春來,他除了跟淨邊行動時抓捕歸案的賀雅楠有生意往來,還和深網有很大牽扯。我讓秦展深調了馮春來的背景檔案,他在深網重建那年就挂靠在非|法|網|站|買賣人口了,這點,之前抓捕的程江也錄了口供,證實了馮春來确實和深網有牽扯。程江全程參與了暗網的買賣,在緬北那幾年他并不是進了|傳|銷|組|織|,而是在馮春來販賣人體器官的違法網站做客服,他說,馮春來以邪|教|赤皿聖靈的名義,坑騙成年及未成年女性入教,給她們洗腦,讓她們心甘情願被賣掉,樸晚就是馮春來物色到的第一批受害人,但她比其他不幸的人要幸運些,馮春來在醉酒後□□了她,就是那一次,樸晚懷孕了。”
宗忻凝眉,“樸晚懷孕,孩子是馮春來的,馮春來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手裡的貨就少了,急需要一個能代替樸晚的人?”
“對。所以,他們才盯上了李娜。”謝遇知點點頭。
“可是……”宗忻有些想不通,疑惑道:“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沒有吳晚笙什麼事,他們為什麼要對吳晚笙動手?”
“因為吳晚笙是律師。”謝遇知沉聲,“樸晚是他出于好心從豪庭夜總會帶出去的,衣食住行上都照顧的很細心,他覺察到樸晚的行為有些不對後,就開始着手調查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違法活動,吳晚笙對樸晚起了疑心,背後的馮春來就坐不住了,他用麻醉劑迷暈吳晚笙,指使樸晚坑騙李娜到出租屋,然後搞了出捉奸在床的戲碼,錄下視頻,用下三濫的手段威脅吳晚笙。”
宗忻點點頭,“怪不得。既然馮春來背靠深網,那他和深網的莊家肯定認識,這樣一來,趙洋的人會出現在國内,還盯上了這些被稱為蜂後的受害人,就說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