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驚叫連連,人影慌亂,許多客人跑來跑去。
陸裁看向二樓扶欄,那人數據顔色是淺綠的,他是玩家。
快速分析了這人的系統消息,掃視而過,系統似乎隻是交代了頓牟國的背景,并沒有其他有效的信息。
見陸裁并不接話,男子也不着急,樓下有不少巡街的官兵沖進酒樓,他才皺着眉說:“秦嶼是安甯郡主,也就是這望鄉樓的主人,趙炎是昭和公主的驸馬爺,可以去公主府找他。”
匆匆說完這話,他便轉身離去,隐入廊上的客流中。
所以這人是和秦嶼他們認識?
随即又想到對方的話,秦嶼是安甯郡主?就是那個把郡馬爺掃地出門的安甯郡主?還有趙炎,竟成了驸馬爺嗎?
那他們三個不都成了王孫貴族?
這次是侯府和伯府互毆,又是在安甯郡主的地盤,巡街的官兵隻是來露個臉,表示一下盡了職責,但打架雙方都沒準備将事兒鬧到官府,不過詢問了兩句,走了個過場,人就都散了。
坐在馬車之上,王姝也不敢再帶陸裁四處逛街,直接打道回府了。
王姝心中也有疑慮,今日陸裁在酒樓展現的身手着實驚人,她與陸裁也算一同長大,從未聽說陸裁學過武功。
“最後那個站在二樓與我們說話的男人是誰?”陸裁看着王姝,就試探地問問。
他避着官兵,卻不像亡命之徒,身上的服飾也是華麗不俗。
按照陸裁的猜想,他應該也是京城裡的富貴人,就想看看王姝是不是認識他。
王姝還真認識,也沒想隐瞞什麼:“那是晉王殿下,當今聖上的五皇子,他月前從西北軍營被召回,惹了事兒正在禁足中。”
被禁足了,還到酒樓玩兒,怪不得他看見官兵跑這麼快。
“姐姐還是離他遠些......”王姝擡眼去看陸裁,剛才那情形,晉王居然認識陸裁,“侯爺兵權被收回,現在可都落在了晉王一黨手上。”想想她又一臉擔憂,“早年父親曾想将姐姐送到晉王府做妾,若不是晉王容貌粗鄙......”
說完又趕緊捂着嘴,一副說錯話的樣子。王姝緊張地看着陸裁:“我不該妄議皇族的......”
陸裁也沒把她矯揉造作的舉止放在眼裡,長得好看,當個小作精也是賞心悅目。
“你說他容貌粗鄙?”陸裁隻留意到了這一句話,而且觀察王姝的表情,并不是有意諷刺。
王姝有些“慌亂”:“姐姐别說笑了,我也是聽别人說的,這滿京城誰不知道五皇子......”她突然頓住。
“晉王怎麼了?”陸裁見她演戲,也覺得好玩。
“五皇子容貌不盡人意,才不得聖寵,其人不識禮儀、性子乖張......”說着說着,王姝有些愣住了。
外面傳言更加的不堪,說晉王殿下如同惡鬼降世,王姝也曾在街邊見過晉王策馬,那時覺得他長相雖沒有傳聞中那般誇張,卻也算不得好看。
細細想來,那時見到的晉王确實和今日這個晉王一樣的長相,為何她會覺得他容貌不盡人意?
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的。
見她滿臉疑惑和自我懷疑,陸裁明白了,這大概就是五皇子的人設,樣貌醜、人粗俗,可惜套進這個角色的玩家配置超标了,是個英俊過了頭的美男子。
以前隻見過醜男硬凹美男人設,看來這美男拿到了個醜男本子也挺為難。
......
兩人回了府,陸裁顧自回了房間。
伺候的丫頭都有些畏懼陸裁,她便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既然知道了秦嶼和趙炎的下落,她肯定要找機會見見他們的。那個晉王大概會将她的消息帶過去......
支起了防衛屏障,她倒在床上,開始研究系統。陸裁觀察過江岩支付積分,就是将左手腕放在一個掃描儀器上掃一下。
根據那時候江岩的系統數據波動,陸裁分析出幾串數字,隻是她還無法将數據組合起來。
正好現在有空,躺在軟綿綿的被窩裡,可以試着連接一下斷裂的數據。
她閉目陷入數據世界,滿目紅色的數據在飛快的運算轉換。陸裁扯出了一堆殘缺的數字,開始試着複制出他們斷裂間隙裡的數字。
窗影西斜,屋子裡的光線由明亮轉為昏黃。
有人從瓦檐上略過,床鋪上的女孩還在“沉睡”,那人掀開了屋頂瓦片,動作極輕,聲音細微地不可察覺。
床上的女孩還是躺平不動。
那人将屋頂瓦片小心地拆卸下來,露出一個容得下一人通過的大洞,然後縱身躍下。
踩着橫梁,再順着梁柱如同壁虎一樣爬下。
那人落了地,握住一柄匕首,慢慢靠近床鋪。等走到床邊,輕輕撩動床簾,就看見被褥裡乖乖躺着的姑娘。
這姑娘眉眼沒有那麼的驚豔,但意外的順眼,本就有些病态,現在閉着眼躺在床上,說不出的乖巧。
那人心下歎息,卻還是擡起了匕首。
“好巧啊,我也喜歡用匕首。”女孩聲音平緩,沒什麼情緒。
那人一驚,垂眼一看,就看見原本閉眼睡覺的姑娘睜開了眼,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看。一雙眼黑漆漆的,仿佛無底深淵。
他快速将匕首刺向姑娘,眼前被子一晃,“锃”一聲,匕首撞上一件金屬。
等被子落下,他才看見女孩被繃帶裹住的胳膊握着匕首,擋下了他這一擊。
“下刀慢了,我要是想殺你,都來得及。”女孩依舊滿臉平靜,還有心思評價他的動作。
刺殺這種事兒,一開始沒得手,後面就不能再追擊了。
對方收了手,趕緊往回路撤退。
陸裁也看出他的意圖,好不容易抓到這個刺客,也許與原主受害有關,陸裁怎麼可能放過他。
又擔心這人一激動來個咬舌自盡,對她而言得不償失。
她躍過去,雙腳踩在梁柱側上,向着廊柱下的刺客一削。對方被她逼退,又急急後仰躲閃刀刃。
陸裁身上的袍子是外披的,衣袖衣擺非常寬大,此時隻系了衣帶,随着她的旋身,衣擺甩起,能晃花了人的眼。
随即她擡腳一踹,将那人踹到門邊。
對方反應極快,迅速調整姿态,然後沖門而去。
身後的陸裁笑了笑,正合她意。
接着,輕巧地躍出門欄,追着落荒而逃的刺客,沖進院子。
刺客幾次三番想跑,卻被身後窮追不舍地陸裁攔住,一時間,他懷疑對方就是想要溜他。
果不其然,一番追打,動靜大得吓人,一會兒就驚動了滿院子的人。
在刺客第四次想要翻牆逃走時,身後獵獵風響,他趕緊回身避過,兇口一疼,被一拳打向牆角。
陸裁收了手,站穩揮揮衣袖。一路狂奔,她的外袍已經不成樣子,衣帶松散,衣擺也不嚴實,運動鞋和工裝褲遮都遮不住了。
還好,陸裁也沒打算遮。
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一側過來,在刺客倒地前,一掌拍在刺客後背。
陸裁趕前了幾步,卻已經來不及了,刺客倒地,雙眼圓睜,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沖出來的黑影站定,他緩緩轉身去看衣衫不整的陸裁,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你不要面子,侯府還要面子。”
殺人滅口?陸裁将目光從地上屍體挪到了侯爺身上。
真的是這渣男要害她?
陸裁臉上陰郁着,根本不搭理他。
走到刺客屍體邊,她握着匕首一挑,将刺客兇口被匕首劃破的布料挑去。
“姐姐!”王姝也趕來了,見到陸裁的舉動,心裡一驚,又想起酒樓種種,居然有些為陸裁擔心了。
陸裁看見布料之下,是個黑色的紋身。
蠍子?
侯爺眉頭緊皺,看見陸裁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隻全神貫注地看着死去的刺客。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陸裁已經不是原本那個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院子裡突然出現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陸裁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夫人被人攙着走出來。
陸裁看這架勢,就認出來了,王姝提到過侯爺自幼喪父,由寡母養大。
眼前這位大概就是侯府的老祖宗了。
“大娘子是在做什麼?”老祖宗看見陸裁衣衫不整,手上還捏着把匕首,頓時一陣眩暈。
“老夫人!”身邊的侍女嬷嬷趕緊扶住老祖宗。
連一側的侯爺也上前攙扶,而他朝向陸裁的目光越發不善。
“還不退下!”他厲聲訓斥。
陸裁收了匕首,離開了院子,往自己的住處去了。
雖然渣男不是東西,但她氣暈一個老太太也蠻心虛的。
可是她脾氣行為已經這樣了,改是不可能改的,要是混不下去,大不了讓他們寫休書。
——
侯爺扶着老祖宗坐下歇息,王姝在一旁随侍。
“你快回去看看你姐姐,别再讓她丢人現眼了!”老祖宗捂着兇口,一副要暈過去的架勢。
王姝趕緊稱是,就退下了。
等她走遠,老祖宗的呼吸才平緩下來,她目光凝重地看着兒子:“剛剛那個刺客,可是你手下禁衛隊的?”
侯爺也沒打算隐瞞:“這陸氏受傷醒來,就瘋瘋癫癫,兒子沒料到,她功夫居然這麼好——”
“你以前不知道她有武功?”老祖宗又問他。
這次他沒有答話,他與陸裁,不過是利益聯姻,他需要她家的琥珀樹脂。
原本兩人相安無事,這麼湊活着也就罷了。偏偏她人笨又運氣不好,傳家的本事學不會,還聽到不該聽得東西。
“兒啊,你再怎麼喜歡姝兒,也不能犯糊塗啊——”老祖宗有些痛心疾首,“你雖替陛下管着禁衛隊,卻也不能私自調用的,這不是......”
侯爺打斷老祖宗的話:“兒子心裡自有打算,母親好好休息,不要再憂慮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