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溯瞳孔驟然收縮。
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在這一刻喪失所有反應。
“怎麼?”
相蘊和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帶着明晃晃的笑意,“我吓到你了?”
商溯回神,“沒、沒有。”
他有些磕巴,他知道這樣,不好,但他忍不住。
他更忍不住的是自己手上的動作,手指微擡,放在相蘊和剛才親過的地方。
冬日幹燥,相蘊和塗的有口脂,他的指腹蹭過去,依稀能感覺到口脂的痕迹。
相蘊和親他?
親他?!
哪怕清楚摸到口脂的痕迹,他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經曆了什麼,低頭看着手上的口脂,兩個小人在他心中瘋狂打架。
一個說假的,相蘊和怎會親他?
另一個說,這是真的,相蘊和喜歡他,自然會親他。
兩個小人打得不可開交,他的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是嘴角一定要上翹,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而眼睛的動作他也控制不住,眼睛慢慢彎了起來,裡面是明朗笑意,仿佛是摘了星辰藏在裡面。
“我很喜歡。”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信了另外一個小人的話,指腹撚着殘留的口脂,他眼睛已經擡了起來,看着相蘊和的臉,他的聲音比方才的她笑意更甚。
“相蘊和,我很喜歡。”
他對相蘊和道。
相蘊和笑眼彎彎,“喜歡就好。”
“那,我能親一下你嗎?”
或許是今日的燭火太搖曳,又或許是相蘊和剛才的親吻給了他勇氣,他掌心微緊,鼓起勇氣道。
相蘊和一下子笑了起來,“當然可以。”
說話間,她微側臉,把自己的一邊臉指給商溯,“這裡嗎?”
商溯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恩。”
商溯輕輕點頭。
相蘊和大大方方,“喏,來親吧。”
商溯心如鼓擂。
心髒跳得厲害,他卻無暇在意這件事,他微微俯身,低下頭,唇角印在相蘊和臉頰。
她的臉很軟,比他想象中還要軟,讓他對溫香軟玉瞬間有了實質性的認知。
可明明是溫香軟玉,他卻覺得燙極了,觸電似的将自己收回,比相蘊和方才的動作更要快。
“?”
商溯親她了嗎?
她怎麼感覺到了,又好像沒有感覺到?
相蘊和疑惑擡頭,入目的是一張紅得幾乎能滴皿的臉,紅到他的眼角都微微帶着紅,仿佛被人欺負了似的,明明她已經允了他的吻,他卻還羞紅着臉,視線不知道往哪放。
“相、相蘊和,我,我親過你了。”
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老老實實說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原來桀骜不馴又刻薄的人可愛起來竟是這個模樣?
相蘊和笑得花枝亂顫。
商溯面上更加不自然,“你,你笑什麼?”
“笑你。”
相蘊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内心,“三郎,沒人告訴過你,你這樣真的很可愛嗎?”
商溯愣了一下。
可愛?
那是什麼詞?
怎麼會被相蘊和用在他身上?
極要面子的大将軍羞憤不已,“不要用這個詞來形容我。”
“好,好,不用這個詞來形容你。”
相蘊和哄小孩兒似的哄着炸毛的大将軍,“我們的三郎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才不是什麼可愛的人。”
這話比方才順耳多了,盡管說話之人的笑意太明顯,讓這句話少了幾分真心,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誘哄味道。
但商溯不覺得是誘哄,他覺得這是相蘊和在面對他時的讓步。
——她很寵他,她覺得他說得都對。
商溯心裡舒坦極了,連方才相蘊和誇他可愛的事情都覺得不是那麼不能接受了。
相蘊和忍俊不禁。
商溯的脾氣雖不大好,但真的很好哄,隻需三兩句話,便能把他哄得暈頭轉向。
這三兩句話甚至不需要是故意來哄他的話,他自己會思維發散,将她的話想象成她在哄他。
相蘊和笑了起來。
“好啦,三郎,我不逗你了。”
相蘊和忍笑說道:“你今日能過來,我很開心。”
如他所說,她很強大,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也不需要任何的救贖,可若能在她走到道路盡頭,走到她的康莊大道之際,看到有人在路口等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那她會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謝謝你,三郎。”
相蘊和擡起手,輕撫着商溯垂在臉側的碎發,“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的歲月裡,我們攜手與共,好嗎?”
商溯心中一軟,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怎會不好呢?
他如此渴望與她在一起。
在他乏善可陳的人生裡,她的出現如劈開混沌的陽光,将溫暖與治愈帶到他的世界,自此之後,他的世界光明一片,再無陰霾。
“好。”
商溯說道。
她的手拂過他的碎發,在他臉側輕輕晃着,于是他擡起腕,握着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相蘊和,或許是我們相遇得太遲,等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
“很抱歉,沒能陪你走過人生中最艱難的那段歲月。”
“不用道歉,現在便很好。”
相蘊和笑道。
她總是這麼善解人意,善良得讓人心疼,商溯輕輕一歎,“相蘊和,你不必如此的。”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怎能風輕雲淡說一句不用道歉?
大抵是怕他内疚不安,所以才将往事輕拿輕放,讓他不必放在心上。
罷了。
她既不想多提,他便當做一切都過去了,彼時的他們,應着眼未來,且試天下。
“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
商溯看着相蘊和的眼,聲音無比溫柔,“相蘊和,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
“你治理天下,我開疆擴土。”
這是他最大的心願,“千百年後,你我的名字被史官一同寫進史書,你為明君,我是将才,終其一生,不負彼此。”
這也是相蘊和的心願,相蘊和彎了彎眼,“好呀。”
給後人留下一段傳奇,也給後世留下一個美好傳說。
不是所有君主最後都會衆叛親離,成為孤家寡人,不是所有絕世悍将最後都被鳥盡弓藏,一捧黃土埋己身,也有人執手天下,互為知己。
天地和則萬物生,君臣和則國家平。
她與商溯,不僅能看到止戈散馬,九州歸一,更能看到盛世昌明,天下太平。
相蘊和墊起腳,親了親商溯額頭。
如果剛才的親吻是覺得他可愛,那麼現在的親吻則是無關風月,隻是想親親他了,僅此而已。
唇瓣觸及額頭便離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讓男人有些意外,眼底閃過一抹訝然。
這樣的反應總讓她很心軟,于是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着問他,“怎麼了?不喜歡嗎?”
“喜、喜歡。”
男人的臉紅得厲害,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相蘊和笑了起來,“喜歡就好。”
“天色已晚,宮門已落鎖,我讓人把偏殿收拾起來,你在偏殿裡先将就一晚上?”
相蘊和問商溯。
商溯有些遲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宮門落鎖時你沒想着離開,沒想着自己留宿宮裡不太好,如今再想不太好,是不是有些遲了?”
相蘊和忍俊不禁。
商溯被噎了一下,小聲說道:“當時等你等得忘了時間。”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想想男人在外面等了她一天,相蘊和便有些心疼,“宮婢們都是新調過來的,不大會做事,你别跟她們一般見識。”
商溯搖了搖頭,“你那麼忙,我等你是應當的。”
這人怎這般好說話?
明明他脾氣不好,性子更是桀骜,可在她的事情上,卻從來是無怨無悔,甘之如饴。
相蘊和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沒有什麼是應當不應當的,送出去的真心不是為了旁人來踐踏的。”
相蘊和歎了一聲,“三郎,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再讓你等這麼久了。”
政務雖忙,但難道說三兩句話的時間都抽不出?
顯然不是。
無論再怎樣忙碌,喝水說話的時間總會有的,若是有心,便該拿出這點時間去哄人。
忙是無心之人給自己找的借口,不想見,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不是。
她是想見商溯的。
宮婢們将偏殿收拾起來。
相蘊和送商溯去偏殿。
靜谧的雪夜,隻有燭火在無聲而燃,搖曳的燭火拉長着兩人的身影,将偏殿裡的兩個人襯得越發缱绻難分。
看着那雙彎彎笑眼,商溯有些舍不得,倒不是因為春宵苦短,想與人共赴雲雨,而是因為一種單純的喜歡,想多看看她,多聽聽她的聲音。
一種純粹明澈的少年心性的喜歡。
但相蘊和這幾日太累太累,他不能再耽誤她的休息。
她與他不一樣,他可以想不去早朝便不去朝臣,她不行,她是新朝的繼承人,她身上擔着九州天下的民生與太平,她不能有片刻間的懈怠。
心裡雖極為舍不得,但商溯并未挽留,自己剛到偏殿,便催促相蘊和早些離開。
“你回去吧,今晚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朝。”
商溯對相蘊和說道。
相蘊和莞爾一笑。
——這人真的很好。
“你親我一下,我就回去。”
相蘊和微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商溯好不容易平複的心一下子被勾起來,紅色瞬間在他臉上蔓延。
相蘊和忍着笑,“快一點哦,不要耽誤我休息——”
商溯的臉在她面前放大。
男人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在燭火的映照下于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極漂亮也極清隽的一張臉。
溫暖的吻落在她臉頰,朝聖似的虔誠。
一觸即分。
“親過了。”
距離被拉開,男人略顯慌亂的聲音響起。
什麼呀?跟沒親一樣。
相蘊和忍不住笑了起來。
微擡手,抓起商溯的衣袖,把他往自己面前拉。
男人完全沒有設防,一下子被她拉過來,于是她墊起腳,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
商溯眸光微微一頓,眸色肉眼可見亂了起來。
相蘊和十分滿意。
松開商溯衣襟,手指撫平被她抓起的褶皺。
“這才叫親。”
相蘊和笑道:“你方才是什麼?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商溯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手指無意識地擡起來,微曲着,蹭了蹭被相蘊和親過的地方。
“哦。”
商溯哦了一聲,嘴角止不住上翹。
相蘊和忍俊不禁。
——好可愛,也真的很好親。
“以後要記得這樣親。”
相蘊和對商溯道。
商溯紅着臉點頭,“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夜色已晚,相蘊和笑眯眯與商溯道别,“明日還有早朝,我先回去了。”
商溯微颔首,送相蘊和出偏殿,“早點休息。”
相蘊和從偏殿離開,直奔自己的寝殿。
商溯過來時,她的政務已處理得差不多,簡單把奏折整理一下,便能結束自己的工作。
這種事情不用她親自去做,吩咐女官去做便好了,于是她把瑣事交給女官,自己梳洗去睡覺。
女官們可以三班倒,但她隻有一個,若是跟女官們一樣去熬夜,怕不是連前世的阿父的壽命都活不到。
她是一個想要長命百歲的人,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十分愛惜自己身體的相蘊和選擇早早入睡。
而彼時已搬去紫宸殿的相豫,卻沒能早早入睡,且恰恰相反,身着寝服的他焦躁地在寝殿裡走來走去,往日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穩重豁達消失不見。
一邊走,一邊還在碎碎念,“貞兒,你說商三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故意不讓阿和知道他在等她,故意等阿和主動發現,發現他在雪地裡凍了一整天,故意讓阿和心疼他?”
商溯不認顧家,相豫對商溯顧三郎的稱呼便改成了商三郎,偶爾心情不大好時,便會将人喚成商三。
“對,他肯定是這樣!”
相豫腳步微頓,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心,咬牙切齒道,“常年玩鷹卻被鷹啄了眼,這小子居然敢跟我來這套!”
“......”
倒也不必把商溯想得這麼聰明。
床榻上的姜貞打了個哈欠,“你想多了,商溯沒有那麼聰明。”
一個把心思寫在臉上的人,心裡怎會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他在冰天雪地裡等了一天,那便是真的等了一天,而不是故意行苦肉計,讓阿和心疼他。
“他有。”
同是男人,相豫覺得自己比姜貞更能明白商溯的心,“貞兒,你不要低估男人在哄女人時的聰明——”
“你的意思你,你之前哄我的話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
姜貞冷笑一聲,眼睛瞥向相豫。
“???”
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我何時騙過你?!”
相豫道。
這種死亡問題關系到夫妻和諧,相豫再顧不得其他,三步并做兩步走到床畔,二話不說爬上床,急急忙忙向姜貞解釋,“貞兒,我可以指天發誓,我絕對沒有騙過你——”
話未說完,衣襟便被姜貞揪住,常年習武的人力氣比尋常人大太多,拎着他的衣襟,将他丢在床上,而後長腿一跨,直接坐在他腰間。
“諒你也不敢騙我。”
姜貞輕嗤一笑,手指捏了捏相豫的臉,“商溯對阿和,一如你對我,我們有什麼不放心的?”
手指輕輕一滑,滑到被她扯得松松垮垮的衣襟處,那裡是男人偉岸兇肌,因常年不見光,倒比男人的臉白了些,她的手指按在那裡,胳膊稍稍往外一撐,男人的寝衣便被她扯了下來。
“......”
又給他來這套。
相豫啼笑皆非。
但還别說,他就喜歡她這套。
美色當前,相豫心猿意馬,胳膊微擡,順着姜貞的膝頭往上探。
“阿和素來極有主意,我們還是不要幹涉為好。”
男人的手落在自己腿上,姜貞聲音悠悠,“春宵苦短,明日還要早朝,你我還是先将自己的事忙好。”
紫宸殿春意濃濃,東宮明德殿卻是各自分房而睡,相蘊和睡寝殿,商溯睡偏殿,兩人把話說開,便梳洗一番去休息,一個是怕誤了明天的早朝,另一個純屬沒事不如睡覺。
相蘊和睡了不到三個鐘頭,清晨來接班的女官們便把她薅了起來,她不能像商溯一樣一覺睡到自然醒,早朝愛上就不上,作為繼承人的她不能對政務有任何的懈怠,尤其在登基大典與冊封禮即将到來的時候。
相蘊和如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
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大抵是這個原因,她的睡眠質量還不錯,雖然睡覺時間不長,但質量上來了,時間短一些也無妨。
簡單梳洗之後,相蘊和去上朝。
沒有商溯的早朝,又是無比平和的一天。
而原本因商溯留宿東宮想要參商溯一本的谏臣們,想想商溯與相蘊和的關系,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相蘊和與商溯走到一起不過是時間問題,既然是時間問題,他們也就沒必要多生事端,彼時最重要的事情是登基大典與冊封禮,其他事情都要往後放。
谏臣們極有默契,誰也沒有提商溯留宿東宮不合禮制的事情。
提了半日心的相蘊和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谏臣們雖然主張文死谏,但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的,不會讓她因為商溯留宿的事情而浪費口舌。
早朝風平浪靜,但早朝之後的内朝卻又是忙得腳不沾地,連吃飯吃茶都是要速戰速決。
但盡管如此,相蘊和也沒忘了在自己偏殿裡呼呼大睡的商溯,聽宮婢說商溯仍未醒,便寫了個簡短的條子,讓宮婢等他醒了之後交給他。
當然,隻有條子是不夠的,還有他喜歡吃的飯菜也要備上。
昨日在外面凍了一天,今日萬不能再餓着了,九州雖然一統,但海外的諸多地方仍未被歸服王化,她希望商溯能長命百歲,把她所知道的那些領土全部打下來,成為大夏朝的一部分。
寫完短信,囑咐完宮婢,相蘊和繼續忙碌起來。
這一忙,便又是忙到華燈初上,星河燦爛。
“阿和,明日是我與你阿父的登基大典,更是你的冊封禮,你需有一個好精神。”
停下手頭上的政務後,姜貞發現相蘊和仍在忙碌,便開口提醒道:“你今日早些休息,不要誤了明日的盛事。”
相蘊和笑着點頭,“阿娘,我知道的,肯定不會誤了明天的事情的。”
哪怕阿娘不提醒,她也準備收拾東西回去休息了。
政務是永遠忙不完的,但阿娘阿父的登基大典與她的冊封禮卻隻有一次,她才不要因為任何事情而把這兩件事耽誤了。
相蘊和把剩下的事情交給女官,自己領了宮婢,回寝殿休息。
明日便是兩王的登基大典,為方便兩王禮官們能随時找得到自己,許多重臣在宮中住下,随時待命登基事宜。
作為武将之首的大将軍,商溯在宮中自然也有居住的地方,但他懶得去,他想離相蘊和近一點,于是繼續住在相蘊和的偏殿,等相蘊和忙完事情回來時,倆人還能湊到一起說說話。
“今天的飯菜怎樣?”
相蘊和問商溯,“合不合你的胃口?”
商溯搖頭,“不合,有點辣。”
“那我以後不讓他們放丁點辣椒。”
相蘊和笑道。
其實她的小廚房做飯并不辣,隻是商溯是南人,吃不得半點辣椒,庖廚們用來提味的辣椒他都吃不下,可見此人的口味有多刁鑽清淡。
“可以放辣椒的。”
商溯看着相蘊和的臉,猶豫片刻,補上一句,“如果與你一起吃飯,那放些辣椒也無妨。”
這是隐晦說他想她了?
相蘊和心中一動,眼底漫起笑意,“好呀,等過了這幾天,我們便能時常在一起吃飯了。”
商溯耳朵微微一動。
——過了這幾天?意思是他很快便能成為她的皇夫了?
應該就是這樣。
古往今來,除非年幼之際便被立為繼承人的儲君,其他的繼承人一旦被冊封為儲君,他的太子妃也會随之定下來,換算到相蘊和這裡,便是她的皇夫确定下來——便是他。
想到自己不日與相蘊和大婚,然後風風光光搬進東宮,成為她名正言順的皇夫,商溯對未來便充滿了期待,隻恨現在的時間過得太慢太慢,不能立刻便快進到他與她大婚的那一日。
恩,不急,那一日很快便會來了。
商溯安慰自己。
“親一下,我們各自去休息。”
有了昨日的經驗,商溯指着自己微紅的臉,向相蘊和提議。
相蘊和彎眼一笑,“好呀。”
聲音剛落,她便墊起腳,去親商溯手指指着的地方。
但男人有着昨日被親的經驗,知曉她比自己矮太多,于是稍稍俯下身,讓她親得更方便一些,男人俯身,她墊腳,兩人錯着位置,她的吻便沒有落在他臉頰,而是落在他額角。
“唔——你幹嘛彎腰?”
相蘊和被商溯逗笑了。
商溯耳朵微紅,“我想着我彎腰你會方便一點。”
“是方便一點,可是親錯地方啦。”
相蘊和笑道。
商溯擡眼看相蘊和,昳麗鳳目裡滿滿是躍躍欲試,“那,不如再親一次?”
“......也行?”
相蘊和忍俊不禁。
商溯站直身體,指了指自己的另一邊臉,聲音期待,“親這邊。”
“好呀。”
相蘊和道:“說好了,親這邊便親這邊,你不許動。”
“恩,我不動。”
商溯點頭,眼睛看着相蘊和。
相蘊和墊起腳,笑着把自己吻送出去。
正常情況下,她的吻會落在商溯臉頰。
——當然,前提是商溯不亂動。
可這位皿氣方剛的将軍食髓知味,他不再滿足于隻是親親臉,他想要更多,也更加熱烈的親密接觸。
他不知相蘊和昨夜有沒有夢到他,但昨夜的他是夢到相蘊和了的。
夢裡的女人缱绻溫柔,一雙杏眼裡面像是藏了勾子,勾着他恨不得與她一同溺死在夢裡。
醒來後的他大腦一片空白,望着頭頂的承塵發呆,連宮婢喚他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他想他委實是個小人,竟對相蘊和起了這般不堪的心思。
可偏生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說他是正常的。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他不過是動了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本該有的悸動。
他喜歡相蘊和。
他想與她長長久久在一起。
所以,那些念頭,大抵或許是可以實現的?
商溯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相蘊和。
近了,更近了,那張精緻小臉在他面前不斷放大,知道她溫熱呼吸噴灑在他臉上,被她氣息觸及到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卻還沒有眨眼,仍看着離自己近在咫尺間的相蘊和。
因為親吻他,相蘊和甚至還閉了眼,長長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陰影之下,是她微微上翹的嘴角。
她大概也是喜歡他的吧?
要不然怎會也會控制不住的嘴角上翹?
商溯笑了起來,嘴角翹得比相蘊和還要高。
相蘊和的吻即将落在他臉頰。
但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改變動作,他微微側臉,來迎接相蘊和的吻。
閉着眼的女人完全沒有防備他突然間的更改動作,仍按照自己的速度來親吻男人,然後她的唇落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上,不是商溯的臉,而是......更加柔軟的東西。
相蘊和眉頭微微一動,眼睛緩緩睜開。
入目的是男人帶着明顯笑意的眼,那是小計謀得逞後的小狡黠,一雙鳳目笑得波光潋滟,勾魂攝魄。
“?”
笑什麼?
視線往下看,她瞬間明白他在笑什麼——
她的吻沒有落在他臉側,而是因為他動作的改變而落在他唇上。
“......”
進步了,居然學會套路她了。
相蘊和啞然失笑。
一吻即分。
“你騙我。”
相蘊和手指戳着商溯兇口,笑着控訴男人的使詐。
商溯捉着她手指,将她食指攥在掌心,垂眸看着她笑眼,“恩,就是騙你了。”
“不錯,有進步。”
相蘊和笑道,“但是先說好,隻許這一次,以後不許再騙我。”
商溯莞爾。“好,不騙你。”
怎會舍得騙她呢?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這顆心刨出來送給她。
可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她說得也的确對——他進步了,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上。
在男女之事上,沒有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的男人往往會無師自通,而他也是其中一個,他松開攥着她的手,,然後雙手捧着她的臉,重重吻上她的唇。
相蘊和瞳孔微微放大。
唇齒相依間,她聽到商溯揚眉吐氣的帶着小得意的低笑,“相蘊和,我學會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