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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貴妾之女 瀟騰 3990 2024-08-29 11:11

  阿琇有些擔心老太妃。

  那位老太太與她祖母其實是有些像的,心性卻是更要剛硬一些。有什麼事情,能叫老太太又起煩惱呢?

  二房裡。

  二老爺與二太太都很是歡喜。

  “我的兒,這些年的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二太太拉着沈安的手垂淚,“我這心裡頭也,也放心了。”

  沈安也很是激動。他殿試發揮不大好,還以為會落第。沒想到,就這樣還撈到一個二榜,哪怕是二甲最後一名,總也沒有落到三榜去。

  “我這也是運道了。”沈安是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清瘦的臉上露出笑容,“隻差一點點就落到了三榜去。真到了三榜,也不好見人了。”

  什麼如夫人同進士的名頭,實在是不好聽。

  二太太便嗔怪地擰了一把兒子,“胡說什麼呢,就算是三榜,也是正經的學問人呢。明兒出去拜座師與同年交,可不許這麼沒頭沒腦的說話,叫人惱了你呢。”

  大多數情況下,二太太其實是個很八面玲珑的人。

  二老爺面色嚴肅,也點頭,“你母親說的對。你這名次并不大好,與我心中預想的有些差距。”

  “是。讓父親失望了。”沈安垂頭。

  二太太不大願意丈夫潑了兒子的冷水,好言好語地勸兒子,“你父親的話,也是想叫你更出彩的意思。”

  沈安隻笑了笑。

  一時一家三口人,彼此沉默了起來。

  二老爺忽然起身,對二太太說道,“安兒這幾天都要出去走動,你多看顧些吧。”

  這是幾年以來,他第一次對二太太如此和顔悅色地說話。

  二太太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一下,嘴唇都顫抖了起來,“我,我都知道,哪裡用你來再囑咐呢。”

  她每日裡關在院子裡,無事可做,親手為沈安縫制了好幾件新衣,此時想了起來,一疊聲吩咐丫鬟,“快去,把我做的衣裳都拿了來,叫安哥兒試試。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去改!”

  聲音裡帶了些顫抖,叫沈安眼睛都濕潤了,“母親。”

  二太太拍着兒子肩膀,“我有誰呢,不過你與你姐姐罷了。”

  提起了遠在省外的阿瑤,她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想起阿瑤的夫婿陳昭,二老爺也是沉沉地歎了口氣。

  陳昭人品不錯,文章做的也好。在他看來,論起學問來,陳昭功底遠在兒子之上。若是安心在京城裡備考,也該是這一科的。

  說不定,到時候郎舅二人同科及第,也是一段佳話。

  可惜了。

  “走吧,去春晖堂裡。你祖母也該等的急了。”

  沈安應了一聲,起身,看着二太太。

  “你還等什麼?”二老爺這句話,卻是問了二太太的。

  二太太忙也起身,“看我,都要喜傻了。”

  數年來頭一次,一家三口人同時出現在了春晖堂裡。

  沈安進門就給顧老太太跪下了,顧老太太笑得滿臉都是花兒,連聲叫他起來。再看這個長孫,怎麼看怎麼好。

  “不錯,真是不錯!”顧老太太誇贊,“我就說安哥兒從小就知道用功,必然不會庸庸碌碌的!”

  沈安連忙說道,“祖母厚愛我罷了。”

  溫氏與三太太又都給二太太道了喜。

  二太太臉上帶笑,神色又有幾分矜持,“同喜同喜。總算安哥兒争氣,沒有落了咱們家裡的名兒。”

  溫氏與三太太隻抿嘴笑,妯娌三人落座。

  因都是女眷,二老爺略微與顧老太太說了兩句話,便出去了。

  二太太忽然想起了範晉也是這一科考,忙問溫氏,“我恍惚記得,咱們家大姑爺也是今年的春試?不知道他名次如何?”

  這話溫氏有些不大好說。畢竟,範晉中了榜眼,沈安卻隻是二榜後邊兒,不管她怎麼謙遜,二太太的心性,也得以為是她在炫耀。

  倒是顧老太太沒那麼多的避諱,笑呵呵的,“這話你問着了。阿珎的女婿,三鼎甲的榜眼。不但他中了,霍家的青時你可記得?從前還在咱們家裡附學,也是中了的,不過他另走一路,是武狀元。”

  二太太:“……”

  原本很是歡喜雀躍的心,一下子被潑了盆冷水。

  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我給大嫂子和三弟妹道喜了。”

  嘴裡說着恭喜,到底臉上不大好看,幾年來禁足的日子,仿佛叫從前那個八面玲珑的二太太都變得木讷了起來。

  兩隻手也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垂下眼,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她自問比起兩個妯娌來,行事和心機都并不遜色。可是為什麼,自己的日子就過成了這樣兒呢?

  她并非是個一定要掐尖搶上的人,可總也希望自己的一雙兒女出人頭地。

  為此她費盡了心,教導阿瑤琴棋書畫,做大家閨秀,教導安哥兒好生念書,以後不靠祖蔭就能有個好前程。可是這比來比去的,怎麼就……處處不如人呢?

  她的阿瑤,下嫁到了那樣個人家去,她婆婆還在挑三揀四,逼得阿瑤夫妻倆不得不避出京城去。阿瑤的女婿,頂着個舉人的身份做官,仕途也是有限了。

  她的安哥兒,從小就苦讀詩書。憑着良心說,二太太也覺得自己兒子并不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這中了春試,她本是歡喜的,二榜怎麼了,二榜也是進士哪。可……想想溫氏中了狀元的外甥,三太太中了榜眼的侄子,二太太心裡着實發堵。

  堵的難受。

  她因為兒子名次不佳堵心,霍家那邊,李氏也在為霍青時的名次太好堵心。

  白天的時候,喜報傳來,跟着就是許多的人來賀喜。

  霍駿早就欣喜若狂,他家裡的軍職都是世襲,他還好些,有軍功傍身。軍職傳給了次子,可霍駿心裡門兒清,次子絕不是能夠撐起門戶的孩子。

  霍家門楣若想光耀起來,還得是看長子。

  原本他因軍職一事,對長子是有些愧疚的。

  如今好了,霍青時憑着自己中了武狀元,日後前程可期。想着同住在這條街上的胡武,當年還隻是中了個武探花而已,都能授了從四品的職位,在神機營裡任職。

  哪怕是大老粗不大懂得什麼聖心不聖心的,霍駿也覺得,無論如何,霍青時的前程不會比不上胡武的。

  至不濟,霍青時身後還有老侯爺和溫氏幫襯着。

  看着丈夫細小眼看的模樣,甚至還拍着小兒子的肩膀叫他要跟長兄好生學一學,李氏的心就像浸入了一壇子老陳醋裡。

  明明不舒坦,聽着來道喜的人一句一句的恭維,還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樣來,半天兒過去了,李氏隻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直到了晚間,吃過飯後,霍青時說是還要回講武堂,霍駿小酌了幾杯,微醺上頭,叫了幾聲,霍青時随口應了,人卻還是走了。

  李氏便扶起了有些醉意的丈夫,嗔怪道,“孩子是去做正事呢,你做父親的别管的太多。”

  話沒說完,就被霍駿推開了。李氏沒留神,踉跄了兩下險些摔倒,頓時急了,“你做什麼!”

  “你不許說話!”霍駿自己站着也是費勁,往後退了兩步,直接坐在了床上,眼睛發紅,擺着手,“你……不許說話。我對不住青時……他是個好孩子。明兒,也得叫他母親知道知道,狀元哪,武狀元!我們老霍家,頭一份兒!”

  李氏隻聽到了那一句“叫他母親知道知道”,心裡便是一沉,“你說什麼?”

  從她進門後,霍青時生母的痕迹,已經被抹得不剩什麼了。

  甚至在京城裡,往來的幾戶人家都并不知道,她隻是霍青時的繼母。

  “什,什麼他母親?”李氏磕磕巴巴地問道,“他母親的靈位,都擺在老家呢。”

  看着丈夫猩紅的眼睛看過來,李氏有些害怕,勉強地笑了笑,走過去坐到了霍駿的旁邊,柔聲勸道,“去年咱們進京也是匆忙,不是說好了麼,将大姐的靈位先放在老家,等這邊兒安頓好了,再請過來?”

  一起過了十幾年,李氏很是會揣摩霍駿的心思,說完這番話,見霍駿果然眯起了眼睛在想着什麼,臉上惱怒卻消去了不少,便又笑着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青時的好事,咱們是該叫她知道,也好讓她在那邊兒也放心。這樣吧,我聽說鐵梨庵的香火很好,過兩天就去拜一拜,也将這天大的喜訊告訴大姐。”

  她将頭放在了霍駿的肩膀上倚着,帶了幾分憧憬,“要不,咱們也換個大宅子吧?”

  “嗯?”霍駿頭上發暈,有些疑惑。

  小李氏嗔怪地看着他,“你看哪,咱們這院子隻有兩進,青時回來都要住到前頭去呢。他也中了狀元,往後當官往來的,也不好太寒酸了不是?”

  “京城裡别的沒有,大宅子可是不少的。”李氏歎道,“青時還是年輕,買宅子的時候想的不夠。不如,這次我找個可靠的伢子,咱們也選個軒軒敞敞的宅子,到時候,便是錦程約了人來走動,也好看些呢。”

  霍駿意動,不過酒勁上來,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什麼,就倒在了床上。

  李氏見狀,叫了丫鬟進來給霍駿除了外頭的衣裳,安頓好了,自己急匆匆出了屋子,順着遊廊走到了廂房。

  霍錦程正趴在床上看着一本什麼書,猛然間李氏一掀簾子進了門,霍錦程被得跳了起來。

  “你做什麼呢?”李氏疑惑着走過去,“看的什麼書?先放下,起來替我寫封信。”

  霍錦程不滿地合上了書,“寫信給誰?”

  “還能給誰?給你舅舅呗。”李氏旋身坐在了桌子邊,親手剃了剃燈花兒,屋子裡頓時便亮堂了不少,“跟你舅舅說,天氣也暖和了,按着從前說的,把你表姐送到京城來。”

  霍錦程不解,“幹嘛叫表姐來?”

  他表姐長得不錯,就是一天到晚酸溜溜的,霍錦程很是不喜歡。

  “敢情你一天到晚栓不上缰繩的馬似的,就沒想過你老娘我悶得慌?叫你寫就寫,我讓你表姐過來與我解解悶!”

  霍錦程一邊尋紙鋪開,一邊疑惑地看着他娘,總覺得事情并不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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