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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貴極人臣 瀟騰 6991 2024-08-29 11:11

  不,她不甘心,她甯死也不甘心!

  貞筠甯願放棄回到含章身邊的機會,也要救他的命。盡管内心慚愧,謝丕卻無法否認,他心中的的确确是有欣喜的。她對含章的不惜一切、保護照料,竟有一日也能照到他的身上。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叫他怎能不為之動容?

  而從甯波至廣州這一路的同甘苦、共患難,也讓他們更為熟悉親近。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她,畢竟他已經默默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了。可直到真正相處後,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認識有多淺薄。

  在他眼中,她開朗豪爽,大大咧咧,甚至連男女之防都不顧及。可在同行之後,他才發覺,她堪稱心細如發,觀人于微。幾次探子的追蹤,都是她率先發現。雲弟往往還沒回過神,就被她安排一路狂奔。

  他的傻弟弟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隻是笑:“去看去聽去聞去想。打獵的獵戶,手上怎會沒有傷痕。當地頑皮的孩童,說話怎會是這種口音。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身上怎會沒有多少老人味。”

  雲弟聽得一愣一愣,他道:“你、你以前也是探子?”

  她一下就笑出聲來:“這麼久人沒長進,倒是會瞎想。噢,隻有探子才知道這些?”

  雲弟頗為羞慚,但仍然嘴硬:“可哪家夫人會對這些了如指掌。隻有如履薄冰的人,才會這麼警惕。”

  雲弟是在試探,他打破腦袋都想不出,眼前這個李夫人會是李越之妻,所以始終防備。

  謝丕連忙阻止,可氣氛已經僵了。他隻能先教訓弟弟,再去向她緻歉。她卻很是大度:“按我往日的脾氣,非罵得他狗皿淋頭不可,可既然你已經教訓過了,那我就勉強忍上一忍,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新賬舊賬一起算。”

  他聽了隻得苦笑,而她又開始忙前忙後。誰能想到,一位诰命夫人,會常年攜帶銀器,時時都在驗食驗水。

  他忍不住問道:“這麼多年,你都是這樣過的嗎?”她隻有在含章身邊才能安心,可含章的身份與責任就決定他們永遠不能放松安甯。

  她一怔,回頭看向他。四目相對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越界了,忙賠不是。

  她卻擺擺手:“行了,哪那麼多繁文缛節。要是你在逃命時,能有你守禮時一半小心謹慎,我也不用這麼累了。”

  他的臉漲得通紅,身為男子,非但不能幫忙,還要拖累一個弱女子。這叫他怎能不難為情。

  她又道:“我知道,那年的事,是我做得不周密,讓那起子小人逮住機會誣陷你,讓你平白無故遭了牢獄之災。可能正是因那段前情,你才會被那個人盯上,差點和我綁在一塊。可你要明白,這并不是我們的錯。”

  他愕然擡頭,難掩震動。

  她絲毫不回避他的視線:“沒人應該像牲口一樣被鎖在家裡。男女之間正常的說話、交往也并不可恥。可恥的是,那些把女子當牲口,用污糟眼光去看人的人。我們為什麼要因别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她的眼睛清亮,仿佛要看進他的心底。可他卻像害怕灼燒一樣,慌亂地别過頭去。

  她的聲音透出失望:“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所以,才一直沒那麼注意。不過,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有所顧及,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心念數轉,心頭突也泛起一陣酸澀,他想出言解釋,可喉嚨卻似塞了一團棉花,隻聽她道:“你放心,隻要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再不見面。但如果你碰到難處,也請你别瞻前顧後,盡管向我們求援。我希望你能記住,你是阿越的兄弟,也是我認可的朋友。”

  她的腳步聲遠去了。他知道,她說到做到。從今以後,她會盡力回避他,就如他避嫌時一樣。他們會徹底形同陌路。這本是他一直想要的,他時時刻刻都在告誡自己,含章和她才是一對,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他不能一邊不齒聖上的作為,一邊卻和聖上做同樣的無恥行徑。可當這一天快要來臨時,他卻覺全身的皿液都已凝結。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瘋狂地跳動,他的聲音連自己都覺陌生:“可、可至少在這一路上,我們、我們還能像之前一樣。”

  她的腳步頓住了。她回眸打量着他,難掩新奇:“真的?”

  他終于擡起了頭:“真的。”

  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

  她笑得眉眼彎彎:“來,重新認識一下。幸會,我是方貞筠。”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他又一次垂眸:“幸會,在下謝丕。”

  他剛剛做了違背良知之事,可比起慚愧,卻是欣喜更多。從這日起,他們說得話也越來越多。

  她非常勤勉好學,每日都會溫習課業,對新鮮事物也充滿好奇。而他則很樂意和她交流探讨。他們從琴瑟聊到笙箫,從《水經注》談到《夢溪筆談》。他甚至在路上看到一隻的叫聲清越的鳥,都會想畫給她看看。

  這樣的特殊,早就引起了謝雲的關注。用餐時不動聲色把她喜歡的菜放到她面前,睡覺時一有風吹草動就掙紮向她那邊,身上所有的飾物都想拿去給她換東西,以上種種都尚能用報恩、來解釋。可待畫畫的事一出來,謝雲都無法再自欺欺人。

  謝雲質問他的兄長:“你以前一口一個弟妹,這會兒怎麼不叫了?”

  謝丕的臉霎時蒼白如紙。謝雲卻不願輕易放過他:“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她究竟是你哪個弟弟的妻子?”

  “是說着不方便,還是想着不方便?”

  這樣犀利的言辭,如利刃一樣刺破謝丕的心房。他的手指微微顫動,仍在粉飾太平:“如今正在趕路,為了掩藏身份,才不得已為之。等到了廣東,一切就會回歸正軌。”

  謝雲意有所指:“是嗎?能回歸自然是最好的。就怕越軌太久,想回去都找不到路了。”

  謝丕垂眸,半晌方道:“不會的。你應該看得出,她從來都問心無愧。”

  謝雲真想問問他,她是問心無愧了,可你呢?但他到最後,仍選擇裝傻,捅破窗戶紙的後果,他承擔不起。堂兄素來端方自持,這次也一定能走回正道。

  事實證明,謝雲的信任并未錯付。

  越接近廣州,貞筠就越激動。待到了軍營前時,她幾乎已是坐立難安。謝丕遞給她的水和幹糧,她都随手放在一邊。她的眼睛就像黏在那個方向一樣。謝雲和她說了幾次話,她都恍恍惚惚聽不真切。

  謝雲撇撇嘴:“至于嗎,好歹同路這麼久,這會子就把我們都撂到一邊了?”

  謝丕沒有作聲。不多時,時春就出來了。他看着貞筠奔了過去,她的裙擺在風中舞動,如歸巢乳燕一般。她們緊緊地抱在一起。

  謝雲正暗自咋舌,就見謝丕已經轉身離開。他一愣:“哥,咱們就這麼走了?”好歹打個招呼吧。

  謝丕沒有回頭,不走還能怎樣呢?一段路再長,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至此,他們就再也沒單獨見過面,偶爾碰見時,謝丕亦是口稱弟妹,努力避嫌。隻有終于得知貞筠身份的謝雲,還久久回不過神。他有心再問問謝丕,可又怕惹出事端,就隻能硬憋着。

  後來随着心學大盛,心學與理學之間,論辯日益激烈,他們也全身心地投入到論道和講學之中。兩年後的謝雲回首這一路的逃亡,都覺如隔雲煙,已茫茫看不清了。

  就在這時,時春卻找上門來。謝雲對這位巾帼英雄,頗有敬意,始終以禮相待。誰知,她一進門,和謝丕待了沒多久,兩人就吵了起來。

  時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面對謝丕的客氣詢問,她道:“我是個直脾氣的人,不喜歡繞彎子。你為什麼逃來廣東,貞筠都跟我說了。她說,你是個正人君子,難得是心正卻并不迂腐,幫忙是出于朋友之義。可我不這麼想。”

  謝丕一愣,隻聽她道:“我不知你的心思,卻知皇上的作風。這樣排除異己的大事,他不可能随便選一個人。”

  她的目光如蒼鷹般銳利。謝丕不動聲色道:“當年因着送梨之事,不少人都心生誤會。這也在情理之中。”

  時春道:“是嗎?”

  謝丕想反客為主:“您這次上門,就是為了問這些早已分明的陳年舊事?”

  時春卻不入套:“既然早已分明,你就該沒有利用價值。他為何還肯讓你繼續留在這裡。連我都碰到了幾個來訴衷情的異邦男子,貞筠卻沒招到一隻狂蜂浪蝶,你不覺得奇怪嗎?”

  謝丕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隻聽時春道:“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覺得貞筠的離開已是闆上釘釘。是誰給他的底氣,是你,還是你弟弟?”

  謝丕心亂如麻:“天心難測,我等凡人豈能揣度……”

  時春擺手:“不用拿這些話來敷衍我。您是朝廷命官,我最多隻能派人在暗地裡盯着你,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審你。要不,我把她叫來,我們一起談談。”

  話音未落,謝丕已驚怒至極,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不行!”

  此刻,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時春的目光掃過謝丕,他眼角的肌肉不住地跳動。

  時春道:“看來,你是真起了非分之想。”

  愧疚、惱怒、疑惑交織了一處。屋内變得更加悶熱,飛蛾在燈罩中盤旋,發出碰撞聲。謝丕恨不得也變成一隻小蟲子,也跳進火光中一了百了,可他不能。劇烈的情緒被強壓下去,冷靜重新占了上峰。時春早就知情,卻到了此刻方來試探,其中必有原由。與其問她是怎麼發現的,不如想辦法叫她保守秘密。

  謝丕:“您如有需要效勞之處,不妨直言。”

  晚風送來蟲語蟬鳴,叫人更加心浮氣躁。時春眼中閃過欣賞:“真厲害啊,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她顔色稍霁:“你明明可以去四川大展宏圖,為何甘心自困于此。有天子為後盾,你本可官位美人兼得,現在卻落得個雞飛蛋打。你就不後悔嗎?”

  謝丕苦笑:“如說全無妄念,連我自個兒都不信。然而,行止無虧,隻會心浮一時;行差踏錯,卻要懊悔一生。我雖不賢,也知輕重。”

  時春道:“所以,為了不讓貞筠知曉,你甚至甘願幫我做事?”

  謝丕深吸一口氣:“是。”

  時春道:“什麼事都行?”

  謝丕颌首:“我雖不知夫人的性情,卻知含章的品性。您不會去做壞事,所以,還請直言。”

  時春一哂,她道:“你是既像張彩,又不像他。”

  謝丕聽得一愣,隻見她端起茶一飲而盡,如喝酒一樣豪爽,接着輕描淡寫道:“我想托你,帶貞筠去四川。”

  誰也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神來之筆。适才還自如的謝丕,已是呆若木雞。

  時春靜靜地凝視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半晌方問:“為什麼?皇爺隻是容不下她在京都,可她已經到了廣東。”

  時春道:“你覺得,廣東就是她的樂土嗎?”

  這樣一個帝國,革新的前沿,也是壓榨的前沿。織場的悲劇,隻會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就是窯場、茶場、漆器場、香料廠……壟斷以公權力為依托,隻會無限膨脹。凡是能換來大筆銀子的産業,都要收歸朝廷,而庶民不論男女,都要被敲骨吸髓。這樣的局勢下,她能做的也隻是撐起一把傘,擋住一方人。

  可四川不一樣,那裡崇山峻嶺,道路崎岖,中央和海外對那裡的影響都十分有限。貞筠完全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她的事業。有她們的襄助,有謝丕就近的照顧,她必能立穩腳跟,真正慈濟一方。

  謝丕緘默良久:“你和含章明知她不想當逃兵,卻一次又一次把她甩開,逼她做逃兵。這真是為她好麼?”

  時春有些驚訝,她淡淡道:“這隻是你們儒生的想法。我是武人,行軍打仗,隻有一個準則,那就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她留在這裡,換來的隻是無謂的犧牲和消耗。天長日久,她該何去何從,你有想過嗎?”

  阿越的身子一直不好,而她過着刀口舔皿的日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沒命。與其兩個人都困在此地,淪為失意人。還不如趁着她們都在時,幫貞筠另辟一片天地。

  謝丕一時語塞,時春道:“你不順上意,就要做好一輩子出不了頭的準備。誰都能取代你的位置。謝閣老不止你一個兒子,謝家也不止你一個子弟。這又是何必呢?你們大可維持現在的距離,一起前往四川。到了那兒,你能得到皇爺的賞賜和李越的扶持,主政一方,大有作為,而貞筠也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找到生活的意義。她的安全和用度,不用你操心,我自會遣人好好打理。”

  謝丕鐵石般的意志已在動搖:“可我們……這到底違禮。”

  時春譏诮道:“違禮的不是你,而是那個把我們擠兌到無路可走的人。并且你如能靠真心打動她,我們也都會祝福你們。”

  謝丕一時瞠目結舌:“這怎麼可能?含章……”

  時春道:“為什麼不可能。正是因為付出真心,才更盼她獲得幸福。你不也一樣嗎?”

  時春披星戴月歸來時,貞筠仍未安枕。時春一眼就看出,她在裝睡。她不動聲色地坐到她身側,替她掖了掖了被子。到底還是貞筠先沉不住氣,她睜開眼:“你去哪兒了?”

  時春道:“何必明知故問。”

  貞筠霍然起身:“他怎麼說?”

  時春笑而不語,貞筠一臉不敢置信:“他真的答應了……這怎麼可能!”

  時春道:“為什麼不可能,他能空手奪白刃,能甯死不答應皇上的要挾,能千裡迢迢和你來廣東,當然也能答應和你一起去四川。”

  她開始掰開揉碎給貞筠分析:“我派給你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庇護你的安全不成問題,可如要做成事,離不開地頭蛇幫忙。而他,有人品,有官職,有親族門楣之累,更對你有非同尋常的好感,要拿捏他易如反掌。有這麼一個人,在西部邊陲做你的保護傘,我們才能放心。”

  可她說了這麼多,貞筠仍隻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走嗎?”

  時春難掩感傷,她還是說了出來:“對,因為,我就要出征了。”

  好比一石激起千層浪,貞筠一窒:“去哪兒?不是已經在通商了嗎?為什麼又要打仗?”

  時春長歎一聲:“佛朗機人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們壟斷整個亞細亞的貿易,他們也要來分一杯羹。他們無法登上大明的本土,就去侵擾大明的藩屬。我已經躲了兩年,不能一直躲下去。”

  她摸摸貞筠的頭發:“阿貞,在哪兒都一樣,有軍功、有能力,說話才有人聽。”

  貞筠的眼圈發紅,她當然明白時春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隻有利益,才能換來利益。她的兩個姐姐都必須拿命去拼,才能争得一席之地,才能保護更多人。這一去,生死難料,時春放心不下她,所以才會想為她找個出路。

  她想說,她不需要出路。她甯願和她們在這裡熬到最後一刻,可話到唇邊,她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她終于答應了。

  時春很是高興,她馬不停蹄地為貞筠收拾行裝,打點好一切。貞筠心知肚明,這是想趕在出征前,将她遠遠送走。

  很快,貞筠便又一次坐上馬車。她掀開車簾回望,時春的身影,在漫天煙塵中慢慢縮小、模糊,直至化作一個小點。她再也沒有像京郊分别時那樣,流着淚訴說着希望。她突然意識到,這一去千裡萬裡,或許她們三個永遠都不會有重聚的希望。隻是一想,她就心如刀絞。她明明不想哭,可眼淚仍不争氣地落下。随行的護衛隊對她言聽計從,謝丕雖對她避而不見,但也時時遣人來慰問。可她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一隊人馬,一把保護傘。望着車外越來越陌生的風景,貞筠不由問自己,難道隻有這一條路可走嗎?難道漂泊在外的旅人就找不到半點救贖的期盼嗎?

  不,她不甘心,她甯死也不甘心!她再次掀開車簾,故鄉正在遠去。留在東南,還有掙紮求生的可能,可要是一走了之,就再也沒有盼頭了。

  車隊被驟然叫停,謝丕聞訊一驚,他道:“怎麼了?”

  貞筠的護衛面露難色:“還請您移步,我家夫人想與您面談。”

  時春和謝丕其實都早有預料,貞筠不可能老老實實地離開。讓謝丕吃驚的是,她的後悔竟來得如此之快。他們選擇在一家客棧落腳懇談。謝丕終于又見到她了,可此時的她,眉目間卻籠罩了焦急憂郁之色,再無過去的神采飛揚。

  她性情直率,在信任的人面前,隻會更加坦白。他們剛剛落座,連茶點都沒上,她就直截了當道:“我不去四川了。”

  謝丕暗歎一聲,他依然溫和:“我能問問原因嗎?”

  貞筠道:“我不能再忍受離别了。”

  她的眼圈有些發紅,謝丕心中生出同情,卻不得不戳破她的妄念:“可你留在這裡,面臨的依然是别離。”

  她短時間内不可能見到含章。在明面上,李越之妻已經重病纏身,命懸一線。她這樣活蹦亂跳地回去,還未靠近京都,就會被當作冒充者下獄。至于時春,若非她出征在即,又豈會急急忙忙地把貞筠送走。

  貞筠固執得像個孩子:“那我也可以在這裡等她們。”

  謝丕道:“你在四川,一樣能等他們。”

  貞筠一愣:“這不一樣!”

  謝丕道:“哪裡不一樣?不一樣的是,你在這裡,囿于障礙重重,隻能空等。在四川,你卻能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貞筠怔住了,隻聽他道:“世上多得是癡心女子,所謂‘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聽起來很是動人,可在下不才,卻覺這并非是第一等深情。兩情相悅,既是佳話,既比金堅,那麼帶來的不該隻有自毀。情誼當使人更堅毅,而非更軟弱。”

  貞筠心口發澀,他的聲音既輕且緩,卻直擊人心:“你扪心自問,含章和時将軍眼看你如此,是欣喜更多,還是擔憂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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