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安靜。
沈灼的聲音落下,阮梨清沉默了下,才問他,“你除了這樣的威脅,還能說什麼?”
她聲音很輕,但聽着卻有些諷刺:“沈灼,如果這就是你服軟的方式,那實在太可怕了。”
其實說服軟也不對,畢竟他向來隻是覺得隻要自己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阮梨清就活該配合他一樣。
阮梨清看向旁邊的安知許,“麻煩你了,我朋友家就在前面。”
安知許看了沈灼一眼,才說道:“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阮梨清嗯了聲,目送着安知許的車離開,才轉眸看着沈灼,“你來這裡幹什麼?”
沈灼也不知道在這等了多久,他身上的煙氣有些重。
阮梨清本身感冒初愈,鼻子就不太舒服,她微微側過臉,稍躲開了些沈灼身上的味道。
“你現在才回來,是因為和安知許待在一起?”沈灼的聲音有些發啞,他漆黑的瞳孔,在此時顯得格外攝人。
阮梨清淡淡:“我和誰待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阮境白比不上你的自由?”沈灼幾乎毫無遲疑地就甩出了這麼句話。
隻是話剛說出來,周圍的空氣就冷了幾分。
阮梨清冷呵一聲:“我真是看不懂你。”
沈灼默了下:“我也看不懂你。”
“所以你到底要幹什麼?”阮梨清有些不耐煩了,她攏了攏自己的外套。
今天白天的時候,天氣晴朗,所以她隻穿了一件薄外套。
卻沒想到晚上降溫這麼厲害,現在跟着沈灼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已經覺得發冷。
沈灼明顯也感覺到她的不舒服,伸手去探了下她的臉,一片冰涼。
片刻後,一件帶着溫熱氣息的外套罩在了阮梨清的身上。
阮梨清頓了下,然後擡臉看向沈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又想做什麼?”
沈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他離開的時候,阮梨清什麼話也沒說,隻把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扔在了他身上。
衣服上沾染了她身上淡淡的橙花味,聞起來很香甜。
阮梨清等着沈灼的車沒影後,才轉身回了蘇煙家。
蘇煙在堂屋裡坐着打遊戲,聽見她回來的聲音,頭也沒擡地問了句:“約會順利嗎?”
阮梨清要去見安知許,蘇煙一直說她是去約會。
她也懶得解釋了,反而是提醒她:“十點了,什麼時候去找池景雲?”
蘇煙這段時間幾乎都是十一點出門去找池景雲,然後淩晨兩三點再回來。
阮梨清之前問過她為什麼不在那歇,蘇煙一臉無所謂地說:“拿人錢财,替人辦事,幹完活該走就走了呗。”
蘇煙性格向來散漫,而且按照她和阮梨清的關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說的。
所以坦然承認:“他未婚妻今晚在,我過去不合适。”
池景雲的未婚妻,那個傅月夏。
阮梨清在蘇煙嘴裡聽到過幾次這個名字,但還沒見過真人。
她哦了聲,就不再關心,而是轉身去洗漱了。
蘇煙一個人盤腿坐在堂屋裡,直到手機傳出一聲victory,她才百無聊賴的退出了界面。
微信圖标上顯示有兩條未讀。
她點開一看,一條是池景雲下午發的:不用過來。
另外一條是傅月夏晚上發的:見一面。
蘇煙面無表情的删除了他們兩個聊天對話框,然後起身去了浴室。
阮梨清收拾好以後就躺回了床上,她回南城這些日子,就沒怎麼睡過好覺。
好像每天都有一大堆事等着她處理一樣,弄得心神疲憊。
其中尤其以沈灼的事最多。
手機第三次響起的時候,阮梨清終于沒辦法,接了電話。
那邊嘈雜的聲音一瞬間傳了過來,吵的阮梨清腦袋疼。
她眯眼看了下來電人,是個陌生号碼。
“阮梨清?”林傑的聲音混在一片嘈雜之中響起:“我沒打錯電話吧?”
阮梨清看了下時間,淩晨兩點。
她問,“有事嗎?”
“沈灼喝醉了,你能接他一下嗎?”林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惱:“我也不知道他發什麼酒瘋,晚上到我這來,就喝了一大堆酒,現在喝醉了,誰碰他都不讓。”
阮梨清問,“你哪來我的号碼?”
林傑一頓,然後解釋道:“沈灼手機裡的,我怕用他的号碼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阮梨清嗯了聲才說,“你找其他人吧。”
“别啊,我要是能找其他人,也不會打電話給你不是?”
“那就讓他睡你那。”阮梨清的語氣完全沒有軟化的地步,她捏了捏眉心:“我現在很困,并沒有精力去照顧他,你可以選擇快捷酒店,也可以讓韓秘書去……”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傑打斷:“因為暖陽的事,他現在和老爺子那一派的人鬧翻了。”
這話說的像故意賣慘,但阮梨清沒接茬。
“關我什麼事?”她反問了句,才繼續道:“解決方案已經告訴你了,随你怎麼處理。”
她說完就果斷挂了電話,直接關機。
而這邊,林傑看着被挂掉的手機,搖搖頭看着沙發上的沈灼,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沒辦法,我盡力了。”
沈灼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沒說話。
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眼尾泛着紅,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林傑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得了,苦肉計對阮梨清那種女人可沒用。”
沈灼慢慢掀起眼皮,黑黝黝的眼眸看着他,“苦肉計?”
林傑歎了口氣,“知道你心裡煩,但你看你這樣有用嗎,人家在乎嗎?”
阮梨清不在乎,沈灼知道。
林傑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隻是,他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找不到一個發洩口。
就那樣滞留在心裡,悶的他難受。
林傑好歹是個清醒人。他看着沈灼這樣,啧啧歎了幾聲,還是忍不住提了嘴:“跟你說句真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沈灼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傑就換了個說法:“那你現在到底在難受些什麼?”
“是在愧疚,覺得虧欠阮梨清,還是覺得後悔莫及,不該那樣對她?”
“或者,看到她和安知許走的那麼近,所以不舒服?”
“總得有個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