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悶着不出聲。
林傑嘴角扯了下,“沈教授,别在這草人設了,你不是那塊料。”
“我不知道。”良久,沈灼才壓低了嗓音,吐出這麼句話。
他給不出林傑答案,也給不出阮梨清想要的回答。
沈灼太高傲了。
他這二十幾年,高高在上,就沒和誰低過頭。
哪怕最難熬的那段時間,也是阮梨清用琴聲哄着他。
還有白玉,她也軟着性子,事事順着他。
想到白玉,沈灼指尖一頓,突然擡眸問林傑,“歐洲那邊最近怎麼樣?”
林傑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問白玉。
他皺了下眉毛說:“沒聽說有什麼情況,估計是安分下來了。”
白玉在那邊鬧了一段時間,白家人也求過沈灼,但他都沒松口。
白家那邊,也就不再折騰了。
而白玉,估計也是和白家那邊通了氣,知道沒多大希望,所以最近這段日子,安分得很。
沈灼黑眸凝了片刻,才悠悠擡眸,了,“我要去趟歐洲。”
阮梨清挂了電話後,就沒了睡意。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會,索性起來找了部枯燥冗長的紀錄片看。
純英文沒字幕的紀錄片,加上完全聽不懂的内容,本來很好催眠。
阮梨清卻硬生生都看完了。
她心裡打算着,幹脆白天去找安知許開點藥吃算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她去找安知許的時候,卻被他拒絕了這個要求。
安知許看着她淡淡的黑眼圈,神色正經,“你這種情況,吃藥的用處不大,而且會有很強的依賴性。”
阮梨清扶額,“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吧?”
安知許頓了下,才繼續收拾着手裡的資料,他說:“其實,我不知道你回南城,是好還是不好。”
“在洱城的時候,你心态平和,但猶如死水。”
“現在回來了,這潭死水終于動了,但也并不是好的信号。”
安知許說完,秀挺的眉毛微蹙着,眼神裡很是複雜地看着阮梨清:“你病症的源頭解不了,你這病就永遠好不了。”
阮梨清病症的源頭是什麼,不用說他們也知道。
安知許大概是在照顧阮梨清的情緒,所以沒怎麼多提沈灼。
然而阮梨清卻并不在意,她垂下睫毛,虛心請教:“安醫生,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掉這個源頭的?”
阮梨清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安知許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毛,卻沒說話。
不過片刻後,他還是說道:“掩蓋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
阮梨清出醫院的時候,眼裡思緒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以她在離開的時候,都沒能注意到,剛從車上下來的顧堯和陳媛。
陳媛卻是一眼看見了她,然而她也沒叫住阮梨清,反而是拉着顧堯進了醫院。
顧堯臉上面無表情,“您着什麼急,預約時間是十一點,現在才十點。”
“你媽我緊張不行嗎?”陳媛今天是來做檢查的,她最近覺得兇口疼,所以果斷約了竹南醫院的檢查。
顧堯說:“您好歹在這上了十幾年的班,流程比我還清楚,有什麼可緊張的?”
陳媛冷冷掃他一眼:“緊張你還不結婚,鐘情哪裡不好了,你看不上她?”
她一說到鐘情,顧堯眸子就變了下,他眉心微皺,下意識想反駁陳媛。
然而陳媛卻啧了聲,先開口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顧堯,你喜歡阮梨清這麼多年,你倆要有戲,早就在一起了,還能等到現在?”
她這話是一點面子都沒給顧堯留,顧堯的臉色也就沉的難看:“和她沒關系。”
“真沒關系,還是假沒關系,你自己心裡清楚。”
陳媛說的不容置喙,但說到底,顧堯是她親兒子。
她歎了口氣,“顧堯,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清清,我以前也支持你不是嗎,但是人家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你也沒必要為了她耽誤了自己不是?”
正好到了顧堯的辦公室門口,聞言,他頓住腳步,突然問陳媛,“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您不反對?”
陳媛無奈:“你要能有這個本事,我有什麼好反對的。”
“好。”顧堯點點頭,轉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也就沒看見陳媛眼裡,一閃而過的可惜。
阮梨清從醫院回去後,徑直回了春風巷。
迎面卻撞上蘇煙提了一大袋的東西,正準備出門。
她問:“你去哪裡?”
蘇煙提了提手裡的紅色塑料袋,語氣輕輕:“回來這麼久,一直沒去看老兩口,今天天氣不錯,去看看他們。”
蘇煙說的老兩口,是她的外公外婆。
“你沒事的話,要不一起去,當散散心?”蘇煙見她一直站着不動,于是随口問了聲。
阮梨清一哽,“哪有人去墓園散心的?”
“有差别嗎,我覺得那風水挺好。”蘇煙說的無所謂,“如果你忌諱這些,就算了。”
阮梨清倒不是很忌諱這些,她又正好沒什麼事,所以跟着蘇煙一起去了。
正如蘇煙所說,這地方确實風水不錯。
蘇煙帶着她停在兩塊相鄰的墓碑前,然後将塑料袋放下,從裡面掏出一大堆的東西,依次擺放齊整。
阮梨清不好打擾她,所以盡了些禮以後,就去了其他地方。
人分三六九等,哪怕死了也一樣。
蘇煙的外公外婆在最下層,屬于最普通的地方。
而在最上面的,都是動辄七位數的豪華地段。
所以在這遇見沈灼,其實也算不得太意外。
阮梨清依稀記得,沈灼的父母也葬在這片陵園裡。
沈灼一身黑色大衣,襯得整個人靜肅又冷漠。
實際上,他來這邊的次數屈指可數。
旁人都說他太過淡漠,連自己父母都不願意盡孝。
阮梨清以前也覺得他實在太過冷漠了些。
沈灼回頭的那瞬間,一雙黑眸又冰又冷。
凍的阮梨清一瞬間都沒回過神。
她緩了下,才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然而還沒走遠,就聽到沈灼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我晚上的飛機,去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