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的眸子隐在長睫之下,他将手裡的煙頭掐滅,語氣雖冷,卻帶着不容置噱的肯定:“沈靜恒如果找她,那就大錯特錯。”
林傑側目:“這麼自信?”
沈灼這下沒搭話。
他這段時間很忙,老爺子突然的離開,甩下不少麻煩給他,加上還有沈靜恒這個攪屎棍,所以有些分身無術。
而老頭子留下來的那份合同,更是被他直接塞進了抽屜裡。
聰慧如他,自然也能明白老爺子的那份合同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不過,他自有他的打算,尚且還不覺得自己的事業,需要阮梨清的幫忙。
而他們之間的感情牽扯,更沒必要靠一張紙再續上。
誠然,沈灼自負。
可他更有自己的驕傲。
林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他作為兄弟,有的事也不好插手。
他拍了拍沈灼的肩膀,扭頭回了酒吧裡面。
沈靜恒會來暖陽,其實是阮梨清意料之中的事。
畢竟他現在和沈灼鬥,所以自然需要更多的助力。
阮梨清心裡打起了算盤,表面上卻什麼都不顯,她淡笑着讓前台給他倒了杯水:“沈總怎麼來了,想和暖陽合作?”
沈靜恒面上一僵,南城誰不知道,他在沿海的遺産被沒收了,阮梨清這樣說,就是故意。
不過他雖然沉了臉色,卻也隻是冷笑着說,“确實想和阮總合作,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阮梨清挑眉,“說來聽聽。”
沈靜恒毫無顧忌地打量着阮梨清,因為酗酒而渾濁的眼球裡,布滿紅皿絲。
阮梨清坐在辦公桌後面,手裡把玩着一支鋼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沈靜恒啧了聲,猝然笑說,“以前沒發現,現在才覺得,阮總和我那侄兒還真是有夫妻相。”
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暫且不論,阮梨清指尖在桌面上點了兩下:“沈總不是說要來談合作嗎,扯這些不相幹的做什麼?”
“也算不上不相幹吧。”沈靜恒說,“畢竟如果阮總還想和我侄子舊情複燃的話,這合作可能就做不了。”
阮梨清眉頭一挑,“要讓我去對付沈灼?”
“算不上對付,暖陽以前怎麼被沈氏禍害的,不用我提醒吧?”
沈靜恒的眼裡冒出了些狡猾又興奮的光,他說:“你難道就不想報複他嗎?”
阮梨清面色不動,她盯着沈靜恒看了半晌,才突然問:“沈總,您來之前,喝了酒?”
沈靜恒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耐煩的皺了下眉毛,“中午遇見老朋友,喝了一點。”
“暖陽有明确規定,辦公區域禁止飲酒抽煙,抱歉沈總,請您現在離開。”
沈靜恒臉色當即就難看起來,他緊盯着阮梨清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公司規定而已。”阮梨清說完,又掀起眼皮看了他半刻,唇角微勾:“至于您說的合作,我會好好考慮。”
沈靜恒離開後,阮梨清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呆了許久,才拿起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出去。
沈灼接得很快,他嗓音微沉,“怎麼了?”
阮梨清一頓,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好天氣,“沈靜恒剛剛來找我了。”
沈灼并沒有多意外,反而輕笑了聲:“然後你就告訴我了?”
阮梨清轉着筆的動作停了下:“暖陽和沈氏畢竟要合作,出于對暖陽的利益,我當然會這樣做。”
“好,那晚上見面細說。”沈灼說完就挂了電話。
他正在開會,擡眼一看,在座的各位董事,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他把手機收好,随即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剛才說的規定各位都聽清楚了嗎,如果還有問題的話,可以直接和韓秘書溝通。”
各位董事哪有膽子提意見,沈灼上位這段時間,手段迅速又雷厲風行,幾乎将整個沈氏的生殺大權都全握在了手裡。
不過本來也是,這些董事都不傻,知道老老實實跟着沈家,才能有利可圖,所以本身也是配合。
阮梨清今天忙了一點,下班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
等她到了和沈灼約好的餐館時,沈灼已經到了。
服務員領着她進了包廂,很典雅的古風裝潢,屋子裡還别有用心的搭建了一處迷你的小橋流水。
阮梨清甫一進去,沈灼就擡起了眼睫,他原本正在看着自己的手機。
阮梨清在他對面坐下,聲音淺淡,“不好意思,來晚了。”
沈灼挑眉:“這麼客氣?”
“既然是生意夥伴,自然得客氣點。”阮梨清說着,看向旁邊的菜單,她笑了下:“難為你能找到這麼雅緻的地方。”
“林傑投資了而已。”
阮梨清有些意外,“他倒是悠閑。”
沈灼不做評價,他反而更好奇另一件事:“沈靜恒給你開的條件應該不差,就沒考慮過?”
阮梨清翻看着菜單,她頭也不擡,“考慮過。”
“那怎麼沒答應?”
“我又不傻,一個光杆司令和一個沈氏集團,怎麼選難道我不知道?”她說完,也将菜單遞給了沈灼:“有鹿肉,要吃點嗎?”
沈灼眸子黑沉,他擡眸盯着阮梨清,風輕雲淡的誇獎:“很聰明的選擇。”
阮梨清笑了下,不接話。
漂亮話誰都會說,隻是沈靜恒的大餅遠遠沒有沈灼實打實的沈氏集團,更有誘惑力。
不過,倘若沈靜恒沿海的公司和曾經一樣的話,阮梨清覺得,自己未必不會考慮他的提議。
隻是這些,都沒必要告訴沈灼。
這頓飯吃的很和諧,隻是最後上了鹿肉的時候,氣氛有些微妙。
沈灼面色一凝,淡聲問阮梨清:“你點的?”
阮梨清說,“剛剛問你,你沒說話,我覺得還不錯,就點了。”
沈灼眯眼看了她一會,随即被氣笑開來:“阮梨清,你别給我裝純。”
鹿肉是什麼功效,他不信她不知道!
然而阮梨清卻真的滿臉無辜,“話說的這麼難聽幹什麼,不想吃就不吃啊。”
沈灼看着她精緻的妝容,眼裡風暴聚攏又散開,然後似笑非笑的說,“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