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下台後，立即有絲竹聲響起，琴音袅袅飄蕩開，輕柔似水，仿若羽毛劃過心尖，氣氛也被渲染的暧昧旖旎起來。
林清婉睜大眼睛往下看去。
“瑤姑娘，瑤姑娘、”台下男人沸騰起來，紛紛擺着手叫喊。
不一會兒，台上紗簾撩起，一個身着大紅色紗裙的曼妙身影緩緩走出，輕透的薄紗将那玲珑曲線勾勒的無比妖冶，膚如凝脂，柳葉眉，櫻桃唇，一雙杏眼空洞無神，仿佛隐藏着無盡的憂郁，更增添了幾分清冷氣質。
台下靜默一瞬，随即爆發了更大的轟動。
這樣的姑娘，是他們的最愛，那種高高在上卻被拉下神壇後的空洞，與骨子裡的高貴不甘，讓他們興奮到了極點。
台上瑤姑娘輕甩長袖，已踮起腳尖翩翩起舞，台下真正欣賞她舞姿的人寥寥無幾，無不是盯着她的臉或腰身露出淫蕩的笑意。
林清婉垂下眼簾，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耳邊都是台下男人的瘋狂喊叫，不時夾雜着幾句葷話。
周暮隻盯着手中酒杯，并未往台上看一眼。
一刻鐘後，舞停，瑤姑娘動作緩緩收住，如一個木偶般站在台上不動，等着接下來的命運。
台下男人叫嚣的厲害，更有甚者想上台去拉瑤姑娘，卻被青樓的打手攔住，那人仗着酒勁罵罵咧咧幾句，也不敢真的硬上，畢竟羽香樓雖是青樓，可作為收納官妓的地方，後台還是很硬的。
老鸨滿臉堆笑的走上台，招着手示意大家安靜，“瑤姑娘的人與舞姿各位客官們也都看到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貨色，媽媽我也不啰嗦，起步價，一萬兩白銀。”
她伸出一個手指，頓時引起一陣唏噓聲，“我說老鸨，你也太黑了吧，張口就是一萬兩，你怎麼不直接去搶啊。”
老鸨，“這位客官，瑤姑娘曾經可是千金小姐，您瞧瞧這玉手，那叫一個柔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在坐的想必都是商人，這官家小姐可是不曾碰過的吧，這滋味，定是比你們家中的粗婆娘強了千百倍，況且還是幹淨的，一萬兩都是低了。”
老鸨說着就舉起瑤姑娘的手給說話的那男人看，“我可告訴你們，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這大戶人家嬌養的小姐可是金貴着呢，從頭到腳，就連皮膚都跟那奶娃娃似的，嫩的滴水。”
“那也不值一萬兩啊。”那男人小聲嘟囔，一雙眼睛卻黏在瑤姑娘身上，盡是貪婪。
“你要是沒錢就閉嘴，别耽誤其他人喊價，什麼東西，沒錢來逛什麼窯子，充什麼大尾巴狼。”一直靜默無聲的趙澤突然出聲斥道。
那男人臉色一變，立即拍案而起往二樓看來，“哪來的王八羔子，敢羞辱老子，有本事給老子站出來。”
“你罵誰王八羔子呢，狗東西，送上門找死。”趙澤聲音一怒，雅間門立時被踹開。
林清婉側頭看去，透過窗紙，能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藍衣男子走至欄前往樓下看去，手中搖着把玉扇，很是嚣張。
“這是三皇子趙側妃的兄弟，家中是皇商。”淩霄壓低聲音對林清婉解釋。
林清婉上下打量他幾眼，看不清他的臉，但就穿戴來看，的确富貴。
趙澤，“就你罵的小爺是吧，想清楚怎麼死了嗎？”
趙澤扇尖對着那男人，聲音森冷，
都是風月場混的，一看臉自然都認識是哪家的，那男人一看見趙澤就白了臉，這會更是吓的聲音發抖，連忙求饒。“趙公子，對不住，在下不知曉是您，實在對不住。”
趙澤:“對不住？一句對不住就想完事了？來人，給爺将他拖出去，敲斷他的腿。”
趙澤本就窩着氣，這會兒逮着人自然全撒了出去。
任由那人如何哭喊，都無一人敢出聲管這閑事。
“瞧那股寒酸氣，真不知道是怎麼有臉出的門，什麼貨色都敢肖想瑤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人啊，就是沒臉沒皮，一家人湊一起都不一定買的起人姑娘一宿。”
經常光顧羽香樓的人都知道趙澤這一番陰陽說的是誰，衆人紛紛沉默，誰都不敢接話。
林清婉卻是看着台上的瑤姑娘，離的太遠，她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見她的頭低低垂着，雙手緊攥着衣裙。
趙澤的話，雖是羞辱姜烨，可何嘗不是在侮辱她。
“嗤。”
“有些山野之人就是沒才學，除了那一身銅臭屁都不是，也就隻有這點東西能拿的出手了，畢竟…連妾位，都是用錢買來的，生來低賤，一輩子也直不起腰來，就算出了隻野雞，也蹦跶不成鳳凰。”
左側傳來姜烨的冷諷，不多時也推開雅間門走了出來，有些發福的身子走起來一晃一晃的。
淩霄:“他是大皇子的妻弟。”
林清婉點頭。
趙澤陰冷的目光看向姜烨，他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别人說他姐姐是妾，而且是用錢買來的，因為那是事實。
而姜烨最讨厭的，就是有人說他家窮，因為，那也是真的。
二人眼神相對，片刻後一同移開。
趙澤:“一萬五千兩。”
姜烨:“一萬六千兩。”
“兩萬。”
“兩萬一千兩。”
二人要争，台下的男人們頓時洩了氣，誰都不敢再插手，姑娘雖美，可命更重要。
趙澤挑起眉:“三萬兩。”
姜烨面上不顯，手卻攥的很緊，“三萬一千兩。”
“三萬五。”
姜烨不說話了，臉色難看的厲害。
聽到價格被擡這麼高，老鸨喜的合不攏嘴。
“姜公子，您還加嗎，要是不加，那瑤姑娘今晚可就歸趙公子了。”
趙澤嗤笑一聲，看向姜烨，“就這麼點實力，你也真有臉來。”
姜烨眼中閃過狠戾，“加，本公子出五萬兩。”
現場一片嘩然，趙澤也楞了一瞬，“姜烨，你瘋了，你有那麼多銀子嗎？”
姜烨一聲嗤笑，“關你何事，有本事你也加。”
趙澤蹙緊眉，有些猶豫，趙家有錢不假，可卻并不是任由他揮霍的，他全部的身家，也不過五萬兩多些。
見他猶疑，姜烨挑起眉梢，“怎麼，加不起了？你不是自诩家财萬貫嗎，若是連這點資本都沒有，你還算個屁啊。”
趙澤咬牙，“加，爺出五萬五千兩。”
衆人的目光又看向姜烨，隻見他身旁的小厮附耳過去不知說了什麼，姜烨猶疑一瞬，最終點頭，高聲道，“六萬兩。”
他挑釁的看向趙澤，“趙大财主，有本事還加啊，你不加就是孬種。”
趙澤目光無比的陰沉，他在姜烨面前唯一的優勢就是有錢，若今日輸了，往後他還怎麼擡的起頭。
“公子，不可在加了，老爺知道肯定會教訓您的。”他身旁的小厮急聲勸解，趙家男丁很多，更不如大家族那般在意嫡庶，若非側妃娘娘撐着，就公子這般不争氣的，怕是早就被老爺放棄，扶持庶子接替家主之位了。
那小厮剛拽了拽趙澤的衣袖，就被怒火中燒的趙澤一腳給踹到了地上，“爺用你提醒。”
他扭頭陰冷的看着姜烨，半晌後，突然哼笑一聲，“一個妓子而已，爺不要了，讓給你。”
說完轉身要回雅間，姜烨好不容易出口惡氣，怎會輕易放過他，自又是好一番嘲諷，氣的趙澤面色鐵青，眼中陰雲密布。
他陰鸷的瞥過姜烨，冷冷一笑，關上了雅間的門。
姜烨臉上都是勝利的得意，又惡心了趙澤好一會兒才停住，看向老鸨，“老女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将瑤姑娘給爺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