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也救不了水清河，我不是開玩笑的。
”

　　绛雲重重地歎了口氣。

　　沉默了一下，又道。

　　“那時的他，其實就已經死了，我隻是想刺激小九兒，想讓她知道反抗我的下場，我才一直說，那時的水清河是活着的……”

　　北辰臨淵聽了這話，也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說的我做不到。
”绛雲看着水清河，當時要是他下手再輕上一點，那麼水清河就不會死。

　　但轉念一想，不死又怎樣？

　　成了人傀，一樣跟死了似的。

　　他能弄成現在這副身體，不僅是靠藥鬼谷的那個女人，還因為他自己練的邪功。

　　所以他能怎麼辦？
白九凝那麼恨自己。

　　恨得連自己的命可以賠上。

　　可是北辰臨淵卻說。
“那麼……看起來活着就可以。
”

　　“……”绛雲有那麼一瞬間沒聽明白北辰臨淵話中的意思。

　　他就這樣盯着北辰臨淵。

　　半晌才冷笑道。
“你想騙小九兒？
”

　　“你也太無恥了，到時要是小九兒發現了，你一定會說，這是我的主意，不是嗎？
反正整件事，與你毫無關系，是不是？
”

　　北辰臨淵卻并沒有因為被揭穿而緊張。

　　“那你有的選嗎？
”

　　“你剛才拿着劍，是真的想死，還是想逼阿凝就範心軟，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

　　北辰臨淵伸手點了點他的兇口。

　　“我隻是不想阿凝難做，我才幫你的，不然我連這個主意都不會你拿，你又能如何？
”

　　“你也清楚阿凝的性格，她此時對你再心軟，她選擇的依舊是我。
”

　　“你什麼也做不了。
”

　　“輸者就要有輸者的姿态。
”

　　“你應該是好好感謝我，給你出了這個主意，畢竟阿凝早晚會恢複記憶，那個時候你又要如何自處？
”

　　“你真的要一死了之？
你真的甘心……”

　　北辰臨淵的笑中帶着一種冷漠的嘲笑，讓绛雲感覺到無力。

　　正好北辰臨淵所言，他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可能那一瞬間真有了死志。

　　可是他的月亮還高懸在天上，他怎麼甘心就此與他的月亮永不相見？

　　活着，就能被月亮照到。

　　死了……

　　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北辰臨淵沒有說錯，他可以做的，就是修補曾經他所做過的錯事，得到白九凝的原諒。

　　她的記憶……早晚有一天會恢複的。

　　北辰臨淵一定會幫她解了千夢蠱的影響，隻要那影響一除，她的記憶就會恢複。

　　那個時候……他要怎麼辦？

　　想到懸崖上，她甯願與他一道死，也無法原諒他的絕決……

　　而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在白九凝沒有完全恢複記憶時，做一個她想讓自己成為的人。

　　不能做純好人，卻也不能傷害無辜。

　　有人性。

　　而他這樣做，卻也代表着……

　　自己将把柄親手交給了北辰臨淵。

　　“你知，我知，你我都可以操控他！
讓他表面看起來像個活人……不難，對嗎？
”

　　北辰臨淵像是惡魔，還在繼續引誘無路可走的绛雲。

　　“你真是個渾蛋。
”绛雲明知道沒得選擇，卻又控制得不住地罵他。

　　他重重地呼氣，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被北辰臨淵逼到這個地步。
“當年我還是國師時，就應該想盡辦法除了你。
”

　　“不應該讓你活到現在，你就不會成為我的威脅。
”

　　北辰臨淵面對如此惡言，完全無所謂，甚至，他還笑得出來。

　　看得出來，心情還挺愉悅的。

　　“世上，難買早知道！
”

　　绛雲低下頭，算是認下了北辰臨淵提出的這個建議。

　　然後北辰臨淵就準備走了。
“那人交給你了，我去給阿凝弄點吃的，阿凝最近有些挑食，都瘦了。
”

　　北辰臨淵走了兩步，聽到身後的绛雲說了一句。
“你比我更不像個好人。
”

　　但是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是不是好人……

　　要怎麼界定？

　　北辰臨淵自認為自己，上半輩子在北炎保家衛國，不曾對不起百姓和北炎帝。

　　對于想殺自己的生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弄死她。

　　偏心的生父，他也給足了其面子。

　　後來更是為了北夢大陸那些人，一統北夢，打開了與西州的通道，與三位師父阻止了北夢氣運被吞噬的危險。

　　救下了北夢的人。

　　他這一生不曾對不起任何人……

　　對于敵人，他也從來不曾手軟，因為他不是聖父，更不是傻子。

　　所以他為什麼會是壞人？

　　他隻是這一生愛上這麼一個人，想陪她到老，想要她的心，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怎麼都好。

　　玩些心計，耍些手段。

　　為什麼會是壞人？

　　他不想他的阿凝，因為這麼一個人為難。

　　既然舍不得殺了他，那麼就好好的控制他，這樣不就行了？

　　隻要能瞞阿凝一輩子，就不是騙。

　　……

　　房間内。

　　北辰臨淵正在哄着白九凝吃東西。

　　“喝一點湯。
”

　　白九凝連連搖頭，聞到味就想吐。
“不行，我吃不下了。
”

　　“你這才吃了兩口。
”北辰臨淵有些擔心，隻覺得這兩天白九凝都瘦了。

　　“真的吃不下。
”白九凝摸着肚子。

　　她也不想這樣。

　　也怕孩子沒營養，可是真的吃不下。

　　“剛才，那個向甯給你送了什麼東西？
”白九凝不想吃東西，隻想轉移話題。

　　“你喝了這半碗湯，我給你看？
”可是北辰臨淵就是有這個本事，将這件事再轉回來。

　　“……”白九凝就覺得很無語。

　　看着這碗湯，她推開。
“那算了，不看了。
”

　　“真不看？
”北辰臨淵歎了口氣。

　　又将袖子往上挽了挽，然後幫着白九凝盛了半碗湯，放在她的面前，指節分明。

　　因為用了力，便顯露出淺淺的筋骨來。

　　白九凝有些手控。

　　盯着他的手在看，還有些出神！

　　北辰臨淵是早就知道白九凝的這個僻好，他就是故意的。

　　反正勾引自己媳婦是合法合理的。

　　“真不看，就算了，可是關乎君後的事情呢……唉。
”北辰臨淵盛完湯，放在一邊。

　　托着下巴，有些可惜的表情。

　　“……”一聽是君後的事情，白九凝又有些好奇。

　　特别是對上北辰臨淵的這個表情，她更好奇，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上抓着的難受。

　　“喝就喝……”白九凝沉了沉氣，将湯端起來了一口氣喝了。

　　不得不說，味道真不錯。

　　“我親手熬的，怎麼樣？
”北辰臨淵等着白九凝誇他。

　　“還行，繼續努力。
”白九凝就是不想誇他，誰讓他逼她喝的！

　　“能的阿凝一句還行，我已經很滿意了。
”北辰臨淵說着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紙條給了白九凝。

　　白九凝順着手接了過來。

　　看了一眼。

　　“這……寫信之人是誰？
”白九凝有些不解。

　　怎麼寫的是簡體字？

　　“你義兄。
”北辰臨淵意外于白九凝居然對葉上秋的字還有印象。
“你還記得他？
”

　　“他怎麼寫這個字體，你不覺得奇怪？
”白九凝有些意外，北辰臨淵為何不覺得這字體奇怪。

　　“我還會拼音呢……很神奇嗎？
”北辰臨淵失笑。

　　想着白九凝都能做夢記起上輩子的事情了，怎麼就不能記起這輩子的事情。

　　“……”白九凝覺得這話，比這信裡的内容，還叫人無語。

　　“有人教過我。
”北辰臨淵卻偏偏不說是誰教過他。

　　白九凝扯了扯嘴角，不說拉倒。

　　就在這裡，門外有人敲門。

　　“九凝在嗎？
”

　　居然是恭瑜帶着人找來了！

　　“她怎麼那麼閑？
現在不應該正是忙的時候？
”白九凝看了一眼北辰臨淵，露出一個厭煩的表情。